睡前小故事集A 第二章 靈氣初感
腐骨澤岸邊的死寂,被一聲低沉而充滿凶戾氣息的蛙鳴短暫打破,隨即又沉入那永恒流淌的毒瘴與濕冷之中。
幼蛙蹲踞在潮濕的泥地上,暗青色的麵板沾滿泥漿與腐葉的碎屑,焦痕與冰霜侵蝕的痕跡交錯縱橫,如同身經百戰的粗糙鎧甲。體內,那股源自蠍核煉化、被太古印記強行平衡的奇異能量——冰火交織的毒元——如同一條桀驁的熔岩與寒流混合的怪蛇,在經絡臟腑間緩緩流淌,帶來一種沉甸甸的力量感,卻也伴隨著陣陣隱痛與難以言喻的燥熱。
飽食感褪去,一種更深沉、更空泛的渴求悄然滋生。它“看”向毒火蠍乾癟的殘骸,那甲殼碎片中殘留的微弱火毒氣息,如同隔夜的冷炙,再也無法激起吞噬的**。感知力掃過四周:濕滑的泥岸、散發著幽幽藍光的腐骨草、遠處扭曲的枯樹、以及那株在岩石縫隙中頑強生長、散發著純淨生命波動的碧瑩草。
碧瑩草的氣息溫和而誘人,如同沙漠中的甘泉。但此刻,那股純淨的生命能量,卻與它體內狂暴的冰火毒元格格不入,甚至隱隱產生了一絲排斥感。它本能地意識到,強行吞噬這株靈草,很可能打破體內脆弱的平衡,再次引發難以承受的能量衝突。
煩躁。
一種源自能量失衡的、莫名的煩躁感,如同細小的螞蟻,在它的意識裡啃噬。暗青色的麵板下,那冰火交織的能量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帶來陣陣灼熱與刺骨的交替刺痛。它不安地在原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強健的後肢在泥地上刨出淺淺的印痕。
就在這時,一陣裹挾著濃烈腥甜氣息的腐骨澤寒風,毫無征兆地掠過泥岸。
風穿過枯樹的枝椏,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捲起地麵的腐葉,發出“沙沙”的摩擦聲;拂過它暗青色的麵板,帶來更強烈的乾燥刺痛感……這些,都是它早已熟悉的感官反饋。
然而,就在這陣風拂過身體的瞬間,它那被體內能量衝突刺激得異常敏銳的感知力,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一些極其極其微弱的、如同塵埃般漂浮在空氣中的、閃爍著各色黯淡微光的……能量粒子!
這些粒子無處不在,混雜在毒瘴、水汽、塵埃之中。它們有的帶著溫潤的土黃色澤,氣息醇厚;有的呈現清涼的水藍色,氣息靈動;有的跳躍著微弱的赤紅光芒,氣息熾熱;有的則散發著銳利的淡金色光澤,氣息鋒銳;還有更多駁雜不清、黯淡無光的粒子,散發著混沌的氣息。
這些粒子,在風中如同被驚擾的螢火蟲群,無序地飄蕩、碰撞、散逸。而當它們偶爾接觸到幼蛙暗青色的麵板時,一種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清涼感或溫熱感,如同最輕柔的羽毛拂過,瞬間傳遞進來!
這感覺……很舒服!
尤其是在體內冰火毒元燥熱衝突的映襯下,這來自外界的、微弱的清涼或溫熱觸感,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間緩解了那份源自內部的、令人煩躁的失衡感!
它混沌的意識被這新奇的體驗所吸引。它下意識地停止了不安的挪動,微微昂起棱角分明的頭顱,彷彿在“聆聽”風的聲音,實則將全部的感知力都集中到了麵板與空氣的接觸麵上。
更多的風拂過。更多的、微弱的、色彩各異的能量粒子,如同飛蛾撲火般,被它那似乎對能量有著天然吸引力的暗青色麵板所捕捉、吸附。
清涼的粒子(水屬性?)滲入麵板,流向體內燥熱(火毒?)的區域,帶來絲絲縷縷的慰藉。
溫熱的粒子(火屬性?)則被麵板吸收,融入那略顯萎靡的熾熱毒元中,如同投入爐火的薪柴,讓其重新煥發一絲活力。
醇厚的土黃色粒子(土屬性?)融入體內,彷彿給那被能量衝突衝刷得狼藉的“地基”添上了一鏟穩固的沙土。
銳利的淡金色粒子(金屬性?)則帶來一絲刺痛感,但很快就被堅韌的麵板和體內沉澱的能量所化解吸收。
雖然每一粒帶來的效果都微乎其微,但無數粒子彙聚,如同涓涓細流彙入乾涸的河床,竟然真的在極其緩慢地撫平著體內那冰火毒元衝突帶來的隱痛與燥熱!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和充實感,如同溫潤的泉水,緩緩浸潤著它疲憊的身心。
它沉浸在這種奇妙的體驗中。身體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呈現出一種更加自然的蹲伏姿態。口器微微開合,不再是緊張的防禦或準備吞噬,而是一種無意識的、類似於“呼吸”的韻律。
就在這放鬆的、近乎本能的吞吐間——
“嘶……”
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帶著清涼濕潤氣息的淡藍色氣流,隨著它口器的開合,被它無意識地吸入了體內!
這股氣流,比那些漂浮的塵埃粒子精純百倍!它如同一股清冽的山泉,瞬間衝入了幼蛙的喉管(雛形),然後散入四肢百骸!
“嗡!”
清涼!難以想象的清涼舒爽感瞬間炸開!彷彿在灼熱的沙漠中痛飲冰泉!體內那蠢蠢欲動的火毒燥熱,被這股精純的水屬效能量瞬間壓製下去!冰火衝突帶來的隱痛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散!疲憊感一掃而空,精神(混沌意識)都為之清明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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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遠超麵板吸附的強烈舒適感,讓幼蛙渾身一顫!混沌的意識被巨大的驚喜和渴望所充斥!
氣!剛才吸進去的,是氣!是比那些粒子更精純、更強大的能量!
它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立刻集中精神,模仿著剛才無意識的狀態,嘗試著主動去“捕捉”、去“吞嚥”空氣中那些流動的、蘊含著精純能量的“氣”!
口器有節奏地開合,感知力提升到極致,如同無形的觸手,在空氣中搜尋、捕捉那些色彩更明亮、能量更凝聚的“氣絲”。
很快,它再次捕捉到了一縷淡藍色的水屬性靈氣!這一次,它主動地、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專注,將那縷清涼的氣息“吞嚥”下去!
清涼舒爽感再次流淌全身,撫平著能量衝突的餘波。
接著,是一縷溫潤的土黃色靈氣,帶來沉穩的滋養。
又有一縷微弱的赤紅色火屬性靈氣,被它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融入體內的火毒之中,如同新增了溫和的燃料,而非點燃炸藥。
它像初學遊泳的孩童,笨拙卻又充滿熱情地,嘗試著吞吐著空氣中遊離的、駁雜的天地靈氣。效率極其低下,十次嘗試可能隻有一兩次成功捕捉到一絲精純的氣流,大部分時間隻是吸入了渾濁的毒瘴和塵埃。
但這笨拙的嘗試,帶來的效果卻是實實在在的!體內那源自蠍核、被印記強行平衡卻依舊躁動不安的冰火毒元,在這微弱卻持續的靈氣滋養和梳理下,正以一種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的速度,變得更加馴服,更加凝練!那些衝突帶來的隱痛和燥熱感,正一點點地被撫平、消弭。
它甚至能模糊地“感覺”到,每一次成功吞嚥一縷精純靈氣,體內那沉澱的暗青色能量,就彷彿被無形的錘子輕輕敲打了一下,變得更加內斂、堅實。
原來……空氣中這些無處不在的、微弱的“氣”,竟然也能成為“食物”?而且似乎……能幫助它“消化”體內那些更狂暴的“大餐”?
這個發現,如同在它混沌的意識裡點亮了一盞明燈!
它不再僅僅滿足於被動地等待風帶來粒子,或是笨拙地捕捉偶爾流過的靈氣。它開始嘗試著,在蹲伏休憩時,主動地、有意識地調整著“呼吸”的節奏,去感應、去吸引、去吞嚥空氣中那些遊離的能量。
它不再隻盯著那些如同火炬般耀眼的靈草或妖獸。這廣博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氣”,同樣蘊含著滋養它、讓它變強的力量!
就在這時,一陣更強的風從腐骨澤深處吹來,帶來了更濃鬱的毒瘴,也帶來了……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異香!
那香氣不同於碧瑩草的清新,也不同於腐骨草的腥甜劇毒,而是一種……清冷、悠遠、彷彿月華凝結的芬芳!伴隨著這異香的,是一股雖然微弱、卻精純得令人心悸的陰寒能量波動!其精純程度,遠超它之前吞噬的腐骨草殘骸和盲蛇毒核!
這香氣和能量波動,源自腐骨澤更深處,那片毒瘴更加濃鬱、連感知力都難以穿透的黑暗水域!
幼蛙暗青色的身體猛地繃緊,頭顱瞬間轉向異香傳來的方向。混沌的意識裡,吞噬的本能和對精純陰寒能量的渴求,如同被點燃的野火,熊熊燃燒!
體內剛剛被靈氣撫平的冰火毒元,似乎也感應到了這股同源卻更高階的陰寒氣息,開始隱隱躁動、共鳴!
那裡……有更強大的“食物”!
它後肢微微蓄力,強健的尾鰭在泥地上輕輕擺動,暗青色的蛙瞳(感知聚焦處)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貪婪與渴望。
吞噬靈氣固然重要,但眼前這股精純的陰寒能量,纔是能讓它產生質變的關鍵!
它不再猶豫,循著那風中飄來的、如同蛛絲般微弱的異香指引,驅動著新生的後肢,配合著尾鰭,開始在濕滑的泥岸上,朝著腐骨澤更深處、那毒瘴彌漫的未知黑暗,跳躍前行。
每一次跳躍,都更加有力,更加協調。每一次落地,都伴隨著泥漿飛濺。暗青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灰綠色的濃霧之中。
空氣中,那笨拙卻堅定的靈氣吞吐韻律,並未停止。一邊追尋著更強大的獵物,一邊也不忘汲取這天地間最基礎的滋養。
變強的道路,自此又多了一條無形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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