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文仙 第205章 病帳
苦等多日的青州,終於等到了來自洛陽的支援。
足有三百多位醫家讀書人湧入收容所,接手工作。
當地的壓力不說蕩然無存吧,至少也輕鬆了不少。
更彆說還有兩位醫聖帶隊,以及李講這個文王坐鎮了。
訊息傳出去,歡騰一片,絕對是振奮人心的。
為了防止祝誌勇的事情再度發生,李講當天便對那些報名科考的患者承諾。
如果有因此情況,耽誤錯過今年科舉,明年年紀超過了限製的考生,可以另當彆論,再有一次科舉的機會。
雖然,這樣的舉措,依舊不能讓所有人滿意。
畢竟他們終究錯過了第一次科舉。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祝誌勇那麼執迷不悟。
與性命相比,科舉,實在算不得什麼,眼下顯然還是得以治病為先。
雖然剛到青州,有諸事要忙,需要召集各方,舉行一場會議。
但是,由於他們來得太突然,各方趕來需要時間。。
所以,陸運與章謙便乾脆親自去瞭解患者情況。
人們不認為李講有多高的醫術,但看在他身份尊貴的份上,允許他隨意進出各地。
於是,李講便帶著沈泥、賀雁書,跟隨在兩位聖人的身後旁聽。
途中,沈泥不解的發問,“為什麼不先去治療修士?”
他發現,陸運和章謙,竟然沒有一字溝通,默契的走向了凡人的收容所。
李講沒有言語,而是看向賀雁書。
賀雁書頓時就明白了,這就是自己表現的機會啊!
她思考一番,說道,“事有輕重緩急,修士的生命力遠非凡人可比,不會輕易隕落,先救凡人更好。”
章謙、陸運不置可否。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了,這可是在聖人麵前表現的機會啊!
於是,紛紛開口,各抒己見。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大多都是圍繞著賀雁書的觀點展開。
沒有一個人能夠引發兩位聖人的高看。
李講見幾人已經答不上來了,便說道。
“你們所答,都不是關鍵,最重要的原因,是凡人的體質更差,所以病狀也會更加明顯,更有利於我們瞭解。”
望、聞、問、切。
這是中醫診斷疾病的四種基本方法。
其中“望”在首位,自然體現著最重要的地位。
世上絕大多數的疾病,都瞞不過一雙眼睛的審查。
聽到李講的回答,陸運與章謙兩人眼睛一亮,脫口而出的稱讚。
“好!”
陸運看向李講,讚道,“沒想到文王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豐富的見識,難怪能寫出貫州級彆的醫經。”
“先生謬讚了。”李講道。
“小姑娘也不錯了,隻是看待事物的目光稍微粗淺了些,需要放長遠。”章謙道。
“多謝章聖指點。”賀雁書臉色微微一紅,偷瞄了李講一眼。
她修為不差,已經到了蘊靈境後期,更是從小到大都在學習各種醫書。
如今發現,自己在最擅長的方麵,居然被李講比了下來,不服輸的勁一下就上來了。
“接下來,我一定要好好表現!”
賀雁書暗下決心,必須要把握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陸運隨意選擇了一個帳篷,掀開簾子後走入。
李講等人緊隨其後進入。
隻是,李講剛一進門,便被那撲麵而來的燥悶之氣,給熏得眉頭微蹙。
“我的媽呀,好臭!”沈泥更是被熏得睜不開眼,兩隻小爪子在眼前胡亂揮舞。
其他人看到李講的表情,笑了,心想。
這位文王,雖然學識不錯,似乎勝過我等。
但是,終究泡在蜜罐裡太久,嬌生慣養,一來到這種地方,就百般不適應。
“殿下,您要回去嗎?”賀雁書問。
沈泥露出哀求的眼神,不想在這裡待。
“無礙。”
李講不想走,抬起頭掃視帳篷裡的情況。
普通人的收容所,與修士的收容所存在天壤之彆。
在這邊,每一個帳篷裡麵,都擺放著足足十六張簡陋的木床。
床與床之間的距離相當之近,頂多也就兩個拳頭的相隔。
單是這一間帳篷裡,就有四個病人被疾病折磨得哼哼唧唧,哀歎痛吟。
其餘人本來精神就不好,麵黃肌瘦,進氣多,出氣少,被這麼一折磨,狀態更差了,麵無血色。
但是,人們連叫罵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在床上躺著默默忍受。
人們看到李講等人的走近,許多人眼中煥發求生的光芒。
即便人們知道,目前為止,還沒有幾個治癒的例子。
可是,在每隔幾天,帳篷裡的人便大換血的情況下,誰能無動於衷?
都想要活著。
而在大夫數量緊缺的當下,誰能得到大夫的診治,無疑誰的生還概率便最大!
帳篷裡的目光,緊緊的追隨著為首的兩位老者,許多人眼中透露出乞求之色。
李講甚至注意到,有母親刻意用力掐扭自己孩子的大腿,讓其哭泣,從而引起人們注意。
最終,陸運與章謙,無視了離門口最近,淒聲哀嚎的老婦,反而來到了她隔壁孩子的床前。
其餘人看到,眼神黯淡,終究沒說些什麼,隻是在期待下一個能輪到自己。
但是,這一行為,直接引發了這位老婦的不滿。
“喂!你們兩個大夫是什麼情況?沒看到我老人家已經快不行了嗎?怎麼反而去關心一個孩子?!”
老婦性格潑辣,事不如意當即質問。
換作脾氣軟弱溫和些的大夫,可能就這樣退讓了,畢竟治誰不是治?
然而,賀雁書卻冷冷的開口。
“這位老人家,您叫聲這般洪亮,帳篷外都聽的一清二楚,可見中氣十足,不急著就醫。”
“你!”
老婦被賀雁書的話嗆到,氣得臉色發綠,火冒三丈,二話不說騰然起身,就要衝上前抓賀雁書的頭發。
不過,她才起身,便被一雙冰冷的目光鎖定。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淡漠的命令。
“坐回去。”李講開口,看著她的眼睛。
老婦不知道李講是誰,什麼身份,但是卻被那股稍縱即逝的氣息,嚇得心驚膽戰。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直麵著一頭洪水猛獸,再也不敢作妖了,縮回被子裡瑟瑟發抖。
才剛來青州一天不到,便接連遇到了兩次患者鬨事的情況。
很難想象,駐紮在這裡的大夫與士兵,這些天又經曆了什麼。
“隻要疫情一日不除,人們的惡念便會在疾病的摧殘下,得到滋生。”賀雁書低聲道。
在她看來,病人之所以為惡,隻不過是因為恐懼罷了。
所以在麵對祝誌勇的時候,才能做到那樣冷靜。
“小姑娘,你有什麼不舒服的,與爺爺說說。”陸運蹲下身子,微笑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