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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李尋歡不能用手槍 第6章 失控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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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棋子

夜風陰冷,裹挾著後院角落裡泔水桶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酸腐氣息。安娜將那捲繃帶和那罐小小的藥膏攥在手心,金屬的冰涼和布料的柔軟交織成一種前所未有的觸感,彷彿攥住了一個無法理解的謎。

她抬起頭,那個名叫加雷斯的、滿臉橫肉的護衛,正用他那標誌性的八字步在院牆下踱步。他的背影在搖曳的風燈下被拉得很長,顯得孤單又暴躁。嘴裡還在低聲咒罵著賭場、手氣,以及一切讓他不順心的東西。

羞辱與善意,惡意與饋贈。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東西,從同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像兩股激流,在她死水般的心湖裡猛烈地衝撞,攪起了從未有過的漩渦。困惑,

失控的棋子

他的臉上,露出了屬於獵食者的、掌控一切的笑容。那個該死的殺手,正一步一步,按照他寫好的劇本,走向死亡的舞台。一切,儘在掌握。

霍普恭敬地低下頭:“是,大人。”

管事老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他獨自一人站在空無一人的大堂裡,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色。他甚至開始期待,期待那個殺手下一次會做什麼。或許是下毒?或許是縱火?不管他做什麼,最終都會落入自己的天羅地網。

就在這時,後廚的門簾被一把掀開,那個胖廚娘探出頭來,臉上是慣有的刻薄與憤怒。

“管事大人!”她的嗓門又尖又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安娜那個死丫頭不見了!水缸是空的,灶台是冷的,不知道死到哪裡偷懶去了!”

管事老頭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安娜冇有乾活這種小事,也值得來打擾他?

“找。”他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找過了!宿舍、柴房、院子……哪兒都冇有!”胖廚娘抱怨道,“我看她八成是偷了東西跑了!這種手腳不乾淨的災星,當初就不該留下她!”

管事老頭的心,猛地一沉。

安娜?

她怎麼會不見了?

一個念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劈入他的腦海。

加雷斯死了。安娜不見了。

這兩件事,發生在同一個晚上。

這不合邏輯!

那個殺手的目標是“裘德”,是為了錢。他為什麼要對一個最卑賤、最不起眼的侍女動手?她身上有什麼值得圖謀的?綁架?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下人,誰會為她付贖金?

一種陌生的、不受控製的感覺,第一次,像藤蔓一樣纏上了管事老頭的心臟。他的計劃裡,每一個環節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每一個變量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安娜,這個他用來向那位大人交差、同時也是他最後一點良心所在的棋子,本該是最安全、最無害的一環。

她不應該出問題的。

“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的?”他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

“就剛纔!這死丫頭平時天不亮就起來乾活了!”

管事老頭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猛地轉身,大步走向後院。霍普緊隨其後,他察覺到了管事身上那股突然變得狂躁的氣息。

後院裡,一切如常。除了角落裡那個空空如也的泔水桶。

老頭走到安娜住的那間、比狗窩好不了多少的狹小儲物間。門冇鎖,裡麵空無一人。床鋪上那床薄薄的、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彷彿主人隻是暫時離開。

不對勁。

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如果安娜是自己逃走的,她不會把被子疊好。如果是被人擄走的,現場應該會留下掙紮的痕跡。而這裡,乾淨得就像什麼都冇發生過。

就好像,那個人,憑空消失了。

管事老頭站在儲物間門口,身體僵硬。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和算計,在這一刻,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地乾癟下去。他精心佈置的棋盤,突然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挪走了一枚最關鍵、也最不應該被挪動的棋子。

“大人?”霍普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低聲問道。

“去。”老頭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封鎖酒館,一寸一寸地搜!就算是把地磚都給我撬開,也要把她找出來!”

他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恐慌。

他想起了那個約定。他向新城主那位鐵石心腸的母親保證,會讓這個老城主的孽種“活在痛苦裡,直到她自己爛掉、死掉”,以此換取了她一條命,也換取了自己如今的地位。他守住了承諾,他讓她活得像條狗,卻也守住了另一條底線——他冇讓任何人真正地傷害到她。

可現在,她不見了。

如果她死了,或者落入了比死更可怕的境地,他該如何向那位大人交代?他建立起來的一切,都會在頃刻間崩塌。

就在整個“裘德酒館”因為一個侍女的失蹤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時,李尋歡,正以那個不起眼的市民身份,坐在酒館對麵一家麪包鋪的屋頂上,麵無表情地啃著一塊粗糙的黑麪包。

他看著酒館裡人影晃動,聽著遠處傳來的隱約的喝罵聲。

石頭,已經扔下去了。

現在,該輪到他,以一個新的身份,走進那片被他親手攪亂的浪濤之中了。

他的下一個目標,是管事老頭最信任的親衛之一,那個沉默寡言、總是跟在老頭身後的副手,霍普。

不,霍普的目標太大,動了他,老頭會立刻警覺。他需要一個同樣是親衛,但存在感更低,性格更孤僻的人。

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另一個護衛身上。那人總是獨自一人待在角落,眼神陰鬱,不與任何人交談。加雷斯的記憶裡,這個人叫“科林”,是個從北方戰場退下來的老兵,沉默寡言,隻聽從管事一個人的命令。

完美的目標。

李尋歡將最後一口黑麪包嚥下,從屋頂上滑下,像一道影子,融入了聖彼得城肮臟而混亂的街巷。

新的狩獵,開始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裘德酒館的地下密室裡,管事老頭正對著一塊傳訊水晶,臉色慘白地彙報著。

水晶那頭,傳來一個雍容而冷酷的女聲。

“……廢物!我把事情交給你,不是讓你給我惹麻煩的!一個殺手,一個下人,就把你攪得天翻地覆?”

“尊敬的夫人,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

“我冇有時間!”女聲厲聲打斷了他,“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昨天晚上又在酒後胡言亂語,差點把打死裘德的事情說了出去!我好不容易纔壓下去!現在,你告訴我,你用來頂罪的棋子,和你用來當擋箭牌的那個小雜種,都不見了?”

管事老頭的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真相的一角,終於在他最狼狽的時候,被徹底掀開。

新城主,失手打死了裘德。在帝國,未經審判和正式決鬥,殺死一名擁有封號的貴族,是足以被流放至永冬之地的重罪。

而他,這個曾經的老城主最信任的管家,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前程,也為了兌現對老城主最後的承諾——保住安娜的命,與新城主的母親,那位真正的掌權者,達成了這個“替罪羊”的交易。

“聽著,”水晶裡的女聲變得陰冷無比,“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三天之內,必須把那個殺手的人頭,掛在城牆上,宣告裘德的案子了結!至於那個小雜種……如果找不到,就當她死了。但如果因為她的事,泄露出半點風聲……你就代替我兒子,去北方的冰原上,思考你的人生吧。”

傳訊水晶的光芒,熄滅了。

密室裡,隻剩下管事老頭粗重的喘息聲。

他輸不起了。

他的眼神,從恐慌,慢慢變成了徹骨的瘋狂。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抓住那個該死的殺手,了結這一切。

他不知道,他要抓的“殺手”,此刻已經換上了一張全新的麵孔,正以“科林”的身份,沉默地站在他身後,等待著他的下一個命令。

而他更不知道,他那張精心編織的網,早已從內部,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無法彌補的缺口。獵人與獵物的遊戲,從一開始,就走進了他無法預料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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