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武僧不能是美人？ 第15章 菜園裡的小和尚（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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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園裡的小和尚（十五）
天空彷彿都被光柱染成了絢爛的金色，繁複的梵文圍繞著金光旋轉，有佛音自光柱中傳來，浩浩湯湯，全然不似人間景象。
整個山穀為之一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莫名出現的光柱之上。
假裝被花奴追殺的柳無眉停住腳步，看向光柱的目光裡滿是探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自語道：“這是打起來了？明空鬨出了這麼大動靜？”
遠在綠洲中的幾人也站了起來。
楚留香訝然道：“那邊，是我們要去的方向吧？”
胡鐵花擡眼望去，感慨道：“這金光四射的，難道是有什麼天材地寶現世了麼？”
姬冰雁冷冷道：“你難道冇有瞧見金光中的梵文？”
柳煙飛問道：“這是什麼功夫？”
楚留香苦笑道：“人間可冇有這樣的功夫。我現在是真要相信世間有佛了。”
從九蓮峰底的肉身佛到如今的梵文光柱，樁樁件件都在重新整理他的認知。
金光散去，明空怔怔立在竹林之中，這動靜，就連他自己也冇有料到。
石觀音的衣袖整個崩裂開來，碎片落在地麵，如同片片雪花。有血自她的肩膀蜿蜒而下，那是被金光震出的傷，她已好多年冇有被人傷到過，疼痛的感覺，讓她有些陌生。
石觀音擡眼望嚮明空，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懼。她厲聲問道：“這究竟是什麼力量？！”
明空也很想知道這股力量究竟從何而來，一個個畫麵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崖底立在他身側，說著“心不死，人不死”的白影。
天峰大師說，肉身佛的舍利不知所蹤。
係統告訴他，隻要用心觀視，便能讓芥子納須彌。
還有，他能使用咒語改變樣貌，治療傷口……
明空喃喃：“佛身舍利……”原來，是他吞下了佛身舍利！
明空目光急切，看向白影，他在等一個答案。
係統口誦佛號：“阿彌陀佛，你得到了，它便是你的。”
月已升到正中，石觀音如同泄了氣一般，癱倒在地。那最後的半刻鐘悄然過去，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這一戰，明空他們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勝了。
西門笑鷗猛然回過神，目光落在石觀音身上，漸漸凝結成了刻骨的恨意。他忽然一把奪過長孫紅手中的銀刀，向著石觀音衝去。
他要報仇，為西門世家報仇。
長孫紅身形一閃，擋在了他的身前：“不要殺她！”
西門笑鷗叫道：“她殺了那麼多人，早就該死了！”
長孫紅咬了咬嘴唇，撇過臉道：“可她畢竟是我的師父，小時候若非她收留了我，我也許早就死了。”
西門笑鷗恨聲道：“她是你的恩人，卻是我的仇人，要讓我不殺她，除非你殺了我。”
長孫紅看著他，乞求道：“我會廢去她武功，看好她，讓她再不能害人，隻求你留下她一條性命。”
西門笑鷗還未回答，石觀音卻先笑了起來，她道：“長孫紅，我從前怎麼冇有發現，你是這樣心慈手軟的人？”
長孫紅眼中含著淚，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她道：“托師父教導有方，我自己也從冇有發現過。”
石觀音不再看她，失去功力後，她已放棄了掙紮。目光轉嚮明空，她問道：“小和尚，你能過來一下麼？”
西門笑鷗和長孫紅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明空身上，他們也想知道，對於石觀音的處置，明空會如何選擇。
二人讓開了擋在明空和石觀音之間的路。
明空走到了石觀音麵前，將她扶坐了起來。
石觀音笑了，她的手又一次伸出，想要觸碰明空的臉：“真好看啊。”
明空後撤半步，停在了她碰不到的距離上。
石觀音冇再強求，她擡起頭，問明空：“小和尚，你覺得我該死麼？”
明空應了一聲：“嗯。”
石觀音遺憾道：“看來，你還是一點也冇有喜歡上我。”她話語中滿是幽怨，似乎一直癡情於明空。
明空無奈道：“夫人何必如此？世間男子於你不過是妝點，你愛的從來都隻有自己。”
石觀音笑了，她喃喃道：“世間原來真有洞悉一切的佛麼？可佛渡眾生，又為何獨獨不肯渡我？”
她曾遍曆苦難，為著求生，東躲西藏，甚至不惜東渡扶桑，嫁給異邦之人，隻為學好武功報仇雪恨。
在她弱小無助的時候，冇有佛救她，怎麼等她終於可以享受一切的時候，卻要佛來告訴她，她該死？
石觀音眼中暗湧流動，她忽然伸手，奪下了西門笑鷗手中的銀刀，然後猛地向著明空胸口刺去。
長孫紅叫了聲：“小心！”
明空一怔，接著緊緊握住了石觀音的手腕，刀刃停住，再無寸進。
石觀音已冇了內力，當然不是明空的對手。
明空不明白，明知殺不了自己，石觀音為何還要動手？
卻在此時，石觀音勾起嘴角，她忽然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明空的手，然後往前一拉，刀刃轉向，她整個人撲在了明空的懷裡，也撲在了那柄銀刀之上。
血濺僧衣，淌了明空滿手，石觀音的聲音響在明空耳畔，她說：“小和尚，你還是破戒了。”
西門笑鷗和長孫紅俱是愕然。
明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定在了原地。可他並冇有像石觀音期望的那樣，因為破戒而佛心崩亂。
誠然，他從未殺過人，滾燙又黏膩的血液漫在手掌上的感覺，讓他的身體產生了嚴重的不適。可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起殺心，若說犯戒，早在佛塔他便犯了。
他想，如果石觀音知道自己就是明空，她也許不會用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
陰錯陽差。
明空扶住石觀音的肩膀，輕輕將她放在了地上。
西門笑鷗擔憂地看著明空：“明空，你可還好？”
明空輕歎道：“小僧冇什麼事，隻是有些唏噓。”
西門笑鷗道：“可是……”他想說他曾聽說，僧人破戒，修行便全毀了。但這話，他卻不知該不該說。
明空搖了搖頭，說道：“小僧渾噩十載，本就冇怎麼修行。何況，我也從未覺得，和尚就不能殺人。”
西門笑鷗怔住。
隻見月下僧人雙手合十，臉上的表情似堅毅又似悲憫，他說：“殺生護生，止戈為武。”
這一夜，明空終於尋到了他的禪心，他的武道。
兵刃交接的聲音遠遠傳來，三人匆匆向著聲音的方向奔去。
來到前院，隻見花奴和穀中弟子戰作了一團。
長孫紅拉住了一名黃衣弟子，問道：“怎麼回事？”
黃衣弟子見到長孫紅，驚喜道：“師姐你冇事太好了。快來幫忙，師父叫我們找的闖入者就藏在花奴之中，他打傷了柳無眉師姐，又控製了花奴，我們快招架不住了。”
長孫紅是知道不存在什麼闖入者的，她幾個騰躍來到柳無眉身邊，說道：“石觀音已死，快讓他們停下。”
和一名花奴交手的曲無容聽到她的話，手上動作慢了一拍，被花奴一爪傷在了胳膊上。
柳無眉無奈道：“我跟他們說，穀中弟子叛變，讓他們來救師父，他們這才闖進來和弟子們交手。我本來是想替你們拖延時間，冇想到師父居然死了，那我更冇辦法阻止他們了。”
曲無容不可置通道：“柳無眉，你也背叛了師父？”
柳無眉對著她燦然一笑：“曲無容，你不也是麼？告訴師父穀中有闖入者的人是你吧？不過你也不用負罪，畢竟，師父是殺害你父母的仇人嘛。”
曲無容疾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柳無眉驚訝道：“你竟然也知道了？哇，那個小和尚真神了，他是佛子轉世麼？可知過去未來？”
曲無容不想跟她閒扯，厲聲道：“你究竟如何知道的？！”
柳無眉道：“師父有一次喝醉酒，親口對我說的。”
長孫紅簡直像是第一次認識柳無眉一般，她無法理解，柳無眉既然知道石觀音是曲無容的殺親仇人，為何不早點告訴她。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師父死了，弟子和花奴們自相殘殺，柳無眉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明空闖入混亂的戰場之中，他一邊以掌力打暈花奴，一邊用內力對著所有人喝道：“彆打了！”
長孫紅猛然回過神，跟著叫道：“師父已死，都彆打了！”
師父死了？！
如神祇一般的師父死了？
所有弟子心中的第一個念頭都是不信，可這話出自長孫紅之口，他們不得不信。
一名弟子問曲無容：“長孫師姐說的是真的麼？”
仇人兼師父已死，以為的師姐妹各有異心，曲無容茫然若失，那名弟子的問題，她根本就冇有聽進耳中。
還是柳無眉回答了弟子的問題，她道：“對，她說的是真的，石觀音死了。”她終於能夠自由了。
那名弟子放下手中的劍，喃喃道：“師父死了，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以後要去哪裡？”
“會被殺麼？”
……
人心浮動，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院中響起。若無人站出來，便又將是一場紛亂。
長孫紅深深吸了一口氣，飛身站在了屋頂，她道：“師父死了，我就是新的穀主。來人，先將花奴們關起來，聽候發落。”
山穀中除石觀音外，武功最高的三人便是曲無容、柳無眉和長孫紅。
如今長孫紅振臂高呼，柳無眉和曲無容都無異議，其他人也隻好應下。
人群散去，明空來到仍自出神的曲無容身前，問道：“曲姑娘，你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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