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武僧不能是美人? 第37章 菩提樹下的小和尚(十七)【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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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樹下的小和尚(十七)【】
首先來到少林的,
是一名服喪少年。
少年約摸十六七歲,長身而立,拱手對開門的僧人道:“煩請少林歸還家父遺體。”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頗有世家風。
僧人回了一禮,
道了聲:“稍等。”
李青蘿坐於馬車中,
她掀起窗簾一角,看著少林大門怔怔出神。
自客棧中見到明空已過去八年,
她滿心以為,
自己總還有機會與他相見,
卻不想這八年明空竟是音訊乾無。
她輕撫著自己的臉,喃喃道:“如今我已做了許多好事,小和尚,
再見到的話,你還要說我不美嗎?”
這時,
隻見少林寺門內,
兩名身著灰袍,卻未剃度的居士,
擡著慕容博的棺木走了出來。
灰袍的老者對少年道:“我名蕭遠山,你若要為父報仇,
可以來找我。”他並冇有提及自己殺慕容博的原因,
因為他明白,對少年來說,
原因並不重要。
少年拱了拱手,
說道:“在下慕容複,
待妥當了父親喪儀,
自來尋你討教。”
蕭峰開口道:“父債子替,在下蕭峰,
你也可以來找我。”
慕容複與他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隨從自蕭遠山父子手中接過棺木,於一架空車上安排停當,一行人解了韁繩,就要離開。
卻在此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蹄聲急,似是來者不善。
慕容複一行讓至一邊,不再急著離開,他好奇地看向煙塵方向,不知何人與少林齷齪。
當先是一名勁裝u子,隻聽她喝道:“少林禿驢,還明空命來!”
秦紅棉性烈如火,耳根子卻很軟。康敏花言巧語幾句,便把秦紅棉唬得真信了她的那些鬼話。
秦紅棉雖氣惱明空娶了彆人,但於她而言,最重要的還是為明空報仇。
聽到秦紅棉的話,李青蘿隻覺晴天霹靂,她飛身出了馬車,來到秦紅棉身邊,急切地問道:“你說明空已死?”
聽她們口中提到的明空似乎是師父,蕭峰隻覺莫名。他上前一步就要問明,蕭遠山卻左移半步攔住了他,然後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
蕭峰冇什麼江湖經驗不懂,蕭遠山卻明白,這些人來勢洶洶,又以明空身死為名向少林發難,其中恐怕有什麼陰謀,還是先觀望再說。
那幾名看門的和尚都是虛字輩,他們並不知道藏經閣其中一名掃地僧就叫明空。
其中一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我等俱不認識明空,還命事又從何談起?”
見和尚們的表情不似作偽,段延慶瞥了康敏一眼,下馬上前,回了一個佛禮道:“在下大理段氏段延慶,煩請貴寺方丈一敘。”
聽到他說大理段氏,僧人們不敢怠慢,但方丈閉關,他們隻好匆忙請了玄字輩其他高僧前來。
第一個來的正好是玄悲,他見秦紅棉三u隻覺麵善,又聽守門僧提到明空,暗道:“這幾位u子尋明空不得,竟佯言少林殺害明空,真是好大的麻煩。不過,怎麼大理的皇帝也跟著來了?”
玄悲來到段延慶身前,行了一禮道:“大理國主。”
段延慶回禮道:“本次隻為江湖事,不為兩國交,不知玄慈方丈何在?”
玄悲道:“方丈閉關不見客,不知各位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段延慶道:“多年前,佛者明空於我有再造恩。近日聽人說起,他因犯戒被少林廢去武功,後又因此死於宵小手。我雖不太能信,卻也擔心僧者安危。故此叨擾,還請見諒。”
站在人群後,康敏很是忐忑。
看段延慶這態度,分明從未相信過她,偏他還能不動聲色,一路來到少林。
這位大理國主的心機深,恐不是她能招架的。
但事到臨頭,若是不能引出明空,豈非前功儘棄?
咬咬牙,康敏強按下心中不安。
而就在少林山腳下的茶棚裡,無花同一名蒙著麵紗的u子相對而坐。
u子道:“我們為何不直接前往少林,反而在此等待?”
無花道:“回稟師叔,少林畢竟是武林泰鬥,若那惡僧不在,我們貿然上門,起了衝突反而不美。”
u子嗤笑道:“當年靈門當方丈的時候,我便去過,有什麼美不美的?而且,你我在這裡等,又怎麼知道那害死你師父的僧人在不在呢?”
無,若那惡僧在少林,便會有人發出信號。”
u子打量了他幾眼,”
少林寺外,得知段延慶一行來意的玄悲卻有些為難。
玄慈破戒出寺,新的方丈還未,還需仰仗明空。
段延慶一行雖是為了明空安危而來,可若是知道明空就在寺中,這幾名姑娘恐怕要把少林鬨得不得安寧。
雖說僧人當修內心,登門,卻也實在不利於修行。
但妄言是罪,若叫他誑語明空不在,又是萬萬不能的。
段延慶見他遲遲不答,眉頭一皺,說道:“難道真有此事?”
玄悲歎息一聲道:“明空並未犯戒,其身安然,諸位請回吧。”
如果可以,段延慶還是想見明空一麵的,他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開口。卻聽人群中,阮星竹道:“你說安然就安然了?不讓我見他一麵,我絕不肯依。”
蕭遠山一旁看得分明,阮星竹此言,分明是受了一旁那個麻服u子的唆使。
他騰身一躍,便自人群中將麻服u子拎到人前,厲聲喝道:“你使詭計,逼明空現麵,究竟有何目的?!”
段延慶冇想到蕭遠山一眼便能找出罪魁,心中讚賞,他對蕭遠山道:“敢問高姓大名?”
蕭遠山與他通了姓名,待聽到段延慶說“康敏自稱明空未亡人”,蕭遠山橫眉怒目:“簡直胡說八道!明空一直潛心修行,哪來的什麼未亡人?!”
秦紅棉幾人既驚且喜。
康敏知道這些人絕不會讓明空出來,但他們話裡話外,都已證明明空就在少林寺內,如此,便也足夠。
火信自她袖口滑出,隻聽“砰”地一聲,奪目的紅色信號照亮半空。
段延慶暗叫一聲“糟”,她還有後手!此行絕非探聽明空下落那麼簡單!
刀白鳳以軟鞭勒住康敏脖子,質問道:“快說,你究竟有何目的?”
見信號發出,康敏也不裝了,她不屑地瞥向秦紅棉幾人,說道:“你們以為,我和你們一樣,喜歡那個臭和尚嗎?”
秦紅棉訝然道:“難道不是?”
康敏怨毒道:“纔不是!我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我本來想叫他身敗名裂的,可他卻一直躲著,連半點名頭也不顯。而且,有人告訴我,要讓他痛苦最好的辦法,是讓彆人為他而死。”
眾人怔住,未想到康敏居然如此怨恨明空。
卻聽一個淡淡的聲音從寺門另一邊傳來,來人道:“告訴你這些的人,是無花罷。”
暌違多年,眾人終於又一次見到明空。
隻見僧者依舊穿著那身橙黃僧衣,臉上未有半點變化,但他周身卻給人一種哪裡不一樣了的感覺。
李青蘿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怯怯地說道:“我變老了……他會不會覺得我更醜了?”
明空的目光向她投來,點了點頭,說道:“李姑娘身上戾氣已消,如今很美。”
雖稱美,僧者的臉上卻無半點情愛動心色,彷彿他說的是一朵花,一片葉。
李青蘿說不出自己聽到這話是什麼感覺,似乎有些開心,有些失落,又像是一直執著的東西終於可以放下,她長長舒了口氣,說道:“多謝。”
慕容家與李家相熟,慕容複從未見過李青蘿如此模樣。他好奇地打量著明空,隻覺明空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種像在看大海和高山的感覺。
秦紅棉、甘寶寶和阮星竹癡癡地看著明空,可不知為何,如今的明空,模樣分明未變,卻給人一種凜然不可犯的感覺,叫她們不敢唐突。
明空向著眾人見禮,段延慶和刀白鳳都向著他深深一拜,二人對他的稱呼,都是“佛者”,虔誠而恭敬。
康敏凝注著明空的臉,就是這張臉,奪去了那些留連在她身上的目光。如今,她終於見到了。
明空垂首看著她,說道:“康敏,你為尋小僧,於八年前害死周家五口性命,又於今日引得眾人前來,如此奸狡詭譎輩,當殺!”
誰都冇有想到,明空開口便要殺康敏。
秦紅棉雖想他還俗,卻也怕他犯戒受罰,她連忙抽出修羅刀,大聲道:“此等毒婦,人人得而誅,我這就殺了她!”
她也不敢說是替明空殺,隻道自己想殺。
康敏卻一點也不在乎死活,她在乎的是明空根本不問她恨他的緣由,就像這件事一點也不重要一樣。
她對著明空尖叫道:“你為什麼不問?”
明空淡淡道:“其心正,則諸邪不生,其心不正,則蜉蝣芥子都可成因。小僧何必要問?”
這樣的答案,簡直是將康敏多年來的怨恨變成了一場笑話。
康敏隻覺恨極,她叫道:“你少得意!等那個人來了,你們所有人都要死!明空你記著,這裡所有人都是被你害死的!”
明空平靜地說道:“他們不會死,而你,當承惡果。”
隻見明空輕輕擡起手掌,他的動作看起來很慢,比那邊揚起修羅刀的秦紅棉要慢得多。甚至康敏的脖子上還套著刀白鳳的軟鞭,她隻要一個用力,就能搶在明空前麵。
然而,隻聽一聲脆響,骨頭斷裂的聲音傳進每個人耳中。
康敏死了,死於明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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