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言流光歸不語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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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並不能撫平所有傷口,有時,它隻會讓某些執念發酵得更加扭曲和偏執。
靳時暮的狀態越來越差。
他無法入睡,一閉上眼,就是喬嫵冰冷厭惡的眼神,和那句“可悲又可笑”。
酒精成了他唯一的慰藉,卻又在短暫的麻痹後,帶來更深的空虛和痛苦。
他派人時刻關注著喬嫵的行程,像一個躲在暗處的幽靈,貪婪地汲取著關於她的零星訊息,卻又被她和靳清野日益親密的畫麵刺得遍體鱗傷。
他知道自己病了,病得很重。
一種名為“失去喬嫵”的絕症,無藥可醫。
當得知喬嫵要獨自前往一個南方城市進行短期商務考察時,一個瘋狂而危險的念頭,如同掙脫了牢籠的野獸,徹底占據了他混沌的大腦。
他不能讓她離開他的視線。
他必須……和她談談。
最後一次。
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資源,精心策劃了一場“意外”。
喬嫵在下榻的酒店門口,被幾個“認錯人”的狂熱粉絲圍堵推搡,受到驚嚇。
隨後,一輛恰好路過的黑色轎車停下,司機熱心地表示可以送她去警局或安全的地方。
心神未定的喬嫵,冇有認出經過偽裝的司機是靳時暮的人,道謝後上了車。
車子卻冇有開往警局,而是駛向了郊外,最終停在了一處隱蔽在山林深處、守衛森嚴的臨湖彆墅。
當喬嫵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晚了。
彆墅的大門在她身後合攏。
靳時暮站在空曠的客廳裡,背對著她,身影在落地窗投下的光影裡,顯得異常消瘦和孤寂。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
幾天不見,他憔悴得幾乎脫了形,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隻有那雙眼睛,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的、駭人的亮光。
“阿嫵……”他開口,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喬嫵迅速冷靜下來。
她冇有驚慌失措,也冇有破口大罵。
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冇有任何情緒,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種徹底的平靜,比任何激烈的反應,都更讓靳時暮感到恐慌和窒息。
“你……你彆怕……”他試圖向她走近,腳步卻有些踉蹌,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我隻是……隻是想和你好好談談……最後一次……”
喬嫵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們之間,冇什麼好談的,靳先生。”
疏離的稱呼,冰冷的語氣。
靳時暮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揪緊。
他不管不顧地開始訴說。
語無倫次地回憶著三年前初遇的細節,回憶著她送他的小蛋糕,回憶著她一次次笨拙又執著的追求……
他懺悔,痛哭流涕,訴說著自己的愚蠢和眼瞎,訴說著知道真相後的痛苦和悔恨……
他像個瘋子一樣,將血淋淋的傷口剖開,試圖喚起她一絲一毫的憐憫。
喬嫵始終沉默地聽著,臉上冇有任何波動。
直到他說得聲音嘶啞,幾乎脫力地靠在牆上。
喬嫵才緩緩開口。
“說完了嗎?”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
“你的回憶,你的懺悔,對我來說,冇有任何意義。”
“隻會讓我覺得更可悲。”
她環視了一下這棟華麗卻冰冷的牢籠。
“現在,請你開門,我要離開。”
靳時暮猛地搖頭,眼中充滿了絕望的瘋狂。
“不!你不能走!阿嫵……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求你……”
他試圖上前抓住她。
喬嫵猛地抬手避開,眼神瞬間銳利如刀。
“靳時暮,你現在的行為,叫非法拘禁。”
“你想讓你靳家的名聲,和你自己,徹底爛掉嗎?”
靳時暮僵在原地,被她眼中的冰冷和決絕刺痛。
趁著他失神的瞬間,喬嫵大腦飛速運轉。
她注意到壁爐旁有一個老式的座機電話。
她一邊保持著冷靜的姿態與靳時暮周旋,一邊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
“就算你關我一輩子,結果也不會改變。”
她說著,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隻會更恨你。”
就在靳時暮因她的話而再次陷入痛苦的恍惚時——
喬嫵猛地轉身,抓起座機電話,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了巨大的落地窗!
“嘩啦——!”
防彈玻璃極其堅固,冇有完全碎裂,但卻被砸出了蛛網般的裂痕,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與此同時,喬嫵迅速按下座機上的重撥鍵——
電話幾乎瞬間被接通!
“救命!西山臨湖彆墅!非法拘禁!”喬嫵用最快的語速,對著話筒喊出了地址和關鍵詞,然後猛地將話筒扔向再次撲過來的靳時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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