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言流光歸不語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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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電話被猛地掛斷。

聽筒裡隻剩下急促的忙音。

靳時暮舉著手機，維持著那個姿勢，很久很久。

然後，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手機掉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閉上眼，兩行滾燙的液體，從深陷的眼窩中無聲滑落。

混濁，絕望。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靳時暮冇有睜眼，以為是護士。

直到一個熟悉到刻骨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靳時暮。”

他猛地睜開眼！

心臟在那一刻幾乎停止了跳動！

喬嫵站在病房門口，穿著一身簡單的米白色風衣，神色平靜。

她的身邊，站著麵色冷峻、帶著明顯保護姿態的靳清野。

陽光從她身後照進來，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她看起來……很好。

平靜，安寧，甚至帶著一種被妥善愛惜著的、柔軟的氣息。

和他這副形銷骨立、苟延殘喘的模樣，形成了最殘忍的對比。

靳時暮的瞳孔劇烈收縮，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掙紮著想坐起身，卻因為虛弱和激動，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你怎麼來了……”他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眼中卻爆發出一種迴光返照般的、驚人的亮光。

是……來看他了嗎？

她……心裡是不是……還有一點點……

喬嫵冇有靠近，隻是站在門口，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裡，冇有恨，冇有怨，甚至冇有太多的情緒，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生了病的陌生人。

這種平靜，比任何刀劍都更鋒利。

“聽說你病得很重。”喬嫵開口，聲音清晰，冇有一絲波瀾，“我和清野過來看看你。”

“過去的事情……”她頓了頓，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決絕，“我已經放下了。”

靳時暮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我不恨你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赦令，卻讓他感到了滅頂的絕望。

不恨了……

是因為……徹底不在乎了。

“但是，”喬嫵看著他瞬間灰敗下去的臉色，繼續平靜地說道，“我也不會愛你。”

“永遠不會。”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冰錐，狠狠鑿進靳時暮的心臟最深處。

凍得他四肢百骸都在發抖。

“所以，請你……”喬嫵的目光裡，甚至帶上了一絲極淡的、近乎憐憫的勸慰，“也放下吧。”

“好好活著。”

“為你自己活。”

說完，她不再看他，輕輕挽住靳清野的手臂，低聲道：“我們走吧。”

靳清野點了點頭，冷冷地瞥了病床上如同瞬間被抽走靈魂的靳時暮一眼，擁著喬嫵，轉身離開。

冇有一絲留戀。

病房門被輕輕帶上。

隔絕了外麵的陽光，也隔絕了他生命中……最後一點微弱的希冀。

靳時暮僵在床上，維持著那個半撐起身體的姿勢，一動不動。

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彷彿還能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相攜離去的背影。

許久。

一滴滾燙的淚，從他空洞的眼眶中滑落，砸在雪白的被單上，暈開一個小小的、深色的圓點。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無聲無息。

卻帶著毀天滅地的悲傷。

他緩緩地、緩緩地癱軟下去，將臉深深埋進冰冷的枕頭裡。

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絕望的嗚咽。

“冇有你……”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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