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鏡中 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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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
“好,你們在附近再走訪一下,重點詢問蘇瑾家的人還有附近鄰居。”
程析掛了電話後不自覺的吸了口氣,擡頭看著眼前大大方方露出不懷好意目光的費隊,和旁邊一臉牙疼的陸繹。
他選擇性的忽視的費明華對他八卦的打探,正兒八經的對陸繹說:“瑾瑜那邊有突破,顧言和蘇瑾不僅認識,還是彼此初戀,以前貌似談過一場那種‘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的戀愛。”
陸繹還冇回答,費明華就在旁邊悠悠的插嘴:“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以前怎麼冇看出來,你這麼懂浪漫啊,程隊長。”
還冇等程析罵他,費明華連忙換了一種正經的語氣接著說:“彆總管愛情不愛情的了,我們禁毒隊也有新發現。”
“有拆家指認了劉武戈。”
“警官,就是這個人,我上個月在‘金玉來’正好撞見過他。”
那個猴一樣的拆家眼睛骨碌碌的轉,閃著精明的光,油嘴滑舌的說:“警官,我這算立功表現吧,我可以出庭指認這孫子的。他纔是我們這一片販毒的頭,我們下麵這些人都是為生活所迫才走上這條獨木橋了,上麵這大頭賺的盆滿缽滿的還要壓榨我們這些人……”
審訊警官拍了一下桌子:“彆扯彆的,你是怎麼遇見這個人?”
“警官,主動交代算立功表現吧。”
審訊警官剛想罵他兩句,費明華就走進了審訊室,居高臨下的看了那個拆家一眼,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蔑視的眼神格外逼真,當然,陸繹覺得他心裡是真的很看不起這些拆家。
費明華的來回掃了他好幾眼,眼神巧妙的表達出不加掩飾嫌棄和藐視。少頃他才冷笑一聲:“立功表現你和他說冇用,他冇這個權限。”
審訊警察立刻反應過來,起身給費明華讓座:“費隊。”
隨後眼神複雜的看了拆家一眼,似乎在憐憫他。
拆家一臉不知所措,不明白剛纔還在好好的交代問題討價還價,怎麼突然畫風就變了。
“二胖,賣大麻被抓進來的,進來好幾次了,‘滾刀肉’。”審訊警官抱著胳膊向陸繹和程析介紹,一臉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陸繹記得這個人,是禁毒支隊的副隊付覺言。
審訊室裡,費明華冇有坐下,就那麼靠在桌子上往下看著二胖,他一身幾十年在溫柔鄉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浪蕩氣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的森意。
費明華嘩啦嘩啦的翻了一下資料:“三進宮了吧。”
他啪的一聲把檔案拍桌子上:“蔣汶陽,十五歲打群架進少管所,十七歲偷竊屢教不改拘留,成年後更是肆無忌憚啊,前前後後黃賭毒你是沾了個遍啊。”
蔣汶陽被他那眼神看的遍體生寒,瘦的見骨的身軀不自覺的往後縮。
費明華冇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指著劉武戈的照片就開始胡說八道:“這個人,販毒,走私槍支,殺人,搶劫,豢養通緝犯,襲警,夠槍斃他八百回了。你剛纔說他是你的上線,具體說說吧,你們平時都聚一起乾嗎?他現在是逍遙法外,你可是扣在我們警局了。這些事,樁樁件件,哪一個拎出來都是夠死刑的,你想好了再交代,彆提人頂了鍋啊。”
玻璃窗外的陸繹看得目瞪口呆:“這演技,太浮誇了吧,這個什麼二胖,能信嗎?這可是個三進宮的滾刀肉,這麼明顯的詐供不會都信了吧。”
這個二胖看起來還真信了,觀看完費隊聲色並茂的表演後,二胖也就坡下驢,有樣學樣的嚎啕大哭起來:“費隊,我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啊,我就見過他一麵。就上個月,在金玉來,我的上線,就你們抓進去那個‘大胖’突然領了一戴口罩的人進來,就是這個人。”
費明華對這些毒販的起名方式感到驚奇,大胖二胖,這名字能再隨意些點嗎,平時再下麵那些馬仔們都怎麼叫他倆,大胖哥?二胖哥?
費明華收齊滿腦子跑偏的思緒:“戴著口罩?那你怎麼確定是這個人的?他進去都乾什麼了?”
二胖剛纔聲淚俱下表演的太用力的,一時有點緩不過氣來,邊咳嗽邊說:“去金玉來能乾嗎?睡/小姐唄,有個小姐散冰的時候倒他懷裡了,把他口罩拽下來了,我纔看見了他的臉,不過後來他就和那小姐進裡麵的包廂了。”
費明華皺了皺眉,不知道這二胖說了多少實話:“那你怎麼就知道他是你們這一片販毒的頭?”
“這。”二胖語塞了一會:“嗨,我也是猜的嘛,能讓胖哥這麼恭恭敬敬的人也不多啊,除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頭‘武哥’也冇誰了啊。”
“蔣汶陽。”費明華一字一頓,臉色堪稱陰沉:“我給你機會了,我再問一遍,你怎麼知道的。”
二胖斟酌了一下,還是果斷的出賣了他的上線:“因為他和胖哥私交不錯,他倆都有點那個見不得人的愛好,我以前看見他倆一起鬼混過。胖哥還給我提過他兩句‘你看著姓劉的人模狗樣的還是大公司白領上過大學的人,還不是和我一樣有這種癖好。不過你彆說,上過學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這才幾年就成了我們北城這一片賣貨的頭了’我也是那以後纔打聽到,原來這個武哥從外地批發毒品過來,然後分彆賣給各個區的負責人,再層層往下發,感覺就和你們警隊差不多。”
何止差不多啊,這不就是套用了政府單位的製度嗎,這劉武戈也是個人才啊。
玻璃窗外,禁毒副支隊長付覺言立刻讓手下警察去提審大胖李澤東。
費明華接著問:“見不得人的愛好,什麼愛好?”
二胖嘿嘿的笑了一下:“就那方麵的愛好唄。”他壓低聲音:“他倆啊,喜歡小女孩,就你們說的那個什麼來著,對,戀/童癖,他倆有戀/童癖。以前他倆就經常在金玉來那邊找小女孩,不過我就見過他幾麵還是因為胖哥的緣故,下麵的人基本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武哥’。我剛纔說的也是真的,我上個月在金玉來見過他一次,那次他冇要小女孩,要了個散冰的小姐。”
費明華覺得有點噁心,不過該問的也都問完了,也不用在這飽含渾濁空氣的審訊室呆了。他擡腳就走,到門口纔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問:“我還有一個私人問題想請教你。”
二胖正沉浸在立功的喜悅中,連忙問:“什麼問題,費隊您問,您問。”
費明華勾起一點笑看著他,拿手比劃了一下他瘦弱的身軀:“你這麼瘦,為什麼會叫‘二胖’?你們那都怎麼稱呼你和你老大,總不會叫‘大胖哥’‘二胖哥’吧?”
玻璃窗內外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良久,二胖才艱難的開口:“我認胖哥做大哥,他們才叫我二胖,平時大家叫他胖哥,叫我二胖。”
“哦。”費明華摸了摸下巴又拋出一個問題:“那你們有三胖四胖嗎?”
……
付覺言很想衝進去把那個丟人現眼的玩意拉出來再扔出去禁毒支隊。他怎麼就眼瞎了跟了個這樣的玩意,不如早早跳槽到隔壁刑偵隊,程析看著就靠譜多了。
費明華終於從審訊室出來準備去乾正事了,他拍了拍程析的肩:“我去準備提審他們大胖哥了,你趕看看還有什麼要問的冇趁他還在審訊室趕緊問。”
說完後就和他的副隊出去了,外間隻剩下陸繹和程析了。
陸繹打量著玻璃裡麵的蔣汶陽:“師父,費隊表演那麼浮誇,怎麼這人都交代了呢。”
程析找了個椅子坐下指著裡麵的蔣汶陽說:“你看這個人,三進宮,對警方各種審訊手段都熟得很,我們的目的是讓他交代一下和他本身罪行無關的一些問題,他的需求是減刑,二者本來就不矛盾。”
程析吐了口氣:“那他和警方討價還價的目的無非是想多減一些,但這種事我們警方是不能明示他可以的,不然以後罪犯都有樣學樣,不減刑不交代問題怎麼辦。”
“費明華一進門那個態度就是在告訴他,少和警方討價還價,算是警告了他一下。隨後故意給劉武戈安了那麼多罪名就是在說劉武戈的問題很嚴重,把他交代出來了可以算立功表現,但是我不能明明白白告訴你,這是違反警隊規定的。這個蔣汶陽也是人精,一下子就聽懂了他什麼意思,才配合他演。”
“這樣啊。”陸繹點點頭,怪不得那個付覺言一出來就一臉要看好戲的表情,原來裡麵的倆人真的都在演戲啊。
不怪陸繹想不到這層,費明華這種審訊風格在整個北城都是絕無僅有的,也就是這個蔣汶陽來禁毒隊次數多了,才湊巧摸清費明華的路數聽懂他的暗示。
費明華和程析這些審訊經驗都是在一線摸爬滾打出來的,和課本上那些冠冕堂皇的技巧可謂大相徑庭。
程析趁著這些各種各樣的機會,把這些“實用小技巧”都傳授給陸繹,希望他未來離開自己時也能真正的獨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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