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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秋收,怎麼是修仙?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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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陸沉舟開完三億的會議,被父母一個電話召回村裡秋收。

他開著收割機,戴著百達翡麗,在金色麥浪裡思考人生。

誰知一個晃神,連人帶車闖進修仙界。

魔修圍攻,他放出聯合收割機

此乃本尊的本命法器,吞天噬地!

仙門大比,他掏出KPI考覈製度,卷哭全場修士。

直到某天,他發現自己能一拳打爆元嬰老祖。

正準備一統三界時,耳邊突然響起——

沉舟!割完麥子咋睡田埂上了

他睜開眼,發現手裡攥著的不是玉簡,是半個烤紅薯。

電話響起的時候,陸沉舟剛簽完一份價值三億的併購協議,鑲鑽的萬寶龍筆尖離開紙頁,最後一個筆畫帶著殺伐決斷的淩厲。助理垂手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鋼鐵叢林勾勒出的城市天際線,冰冷,高效,一如他的人生。

來電顯示是媽。

他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揮手讓助理出去。



舟娃子!電話那頭是母親永遠洪亮的嗓門,背景音裡還有幾聲嘹亮的雞叫,

家裡麥子黃透啦!你爸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趕緊回來,開那個啥子……對,收割機!把咱家那幾畝地給收嘍!

陸沉舟,身價千億,掌控著龐大商業帝國的男人,對著手機沉默了三秒。指尖無意識地點著光滑如鏡的紅木桌麵,那裡剛剛決定了一個行業巨頭的生死。

……好。他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我下午到。

金色的麥浪在夕陽下翻滾,空氣裡瀰漫著泥土和成熟麥稈的乾燥香氣。陸家村唯一的水泥路儘頭,停著一輛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黑色邁巴赫。

陸沉舟換下了那身高定西裝,穿著一身略顯緊繃的舊迷彩服,腳蹬一雙沾了泥的黃膠鞋。他腕上那塊價值一套房的百達翡麗,在操縱聯合收割機巨大的方向盤時,顯得尤為突兀。

轟隆隆的機器轟鳴聲震耳欲聾,巨大的割台像饑餓的獸口,貪婪地吞噬著排排麥稈。金色的麥粒被分離,湧入糧倉,碎稈則被均勻地拋灑在身後。

他坐在駕駛室裡,空調隔絕了外界的燥熱,鼻尖卻彷彿還能嗅到那股原始的、帶著些許腐朽意味的豐收氣息。這感覺很奇怪,比他做空某國貨幣時還要讓他心神不寧。就像他本該屬於這裡,又或者,這裡的一切正在無聲地嘲笑他那個建立在數字和契約上的帝國。

人生他的人生就是不斷征服,攫取,站得更高。可在這片望不到邊的麥田裡,這種信念莫名產生了一絲裂縫。

又是一個晃神,思緒飄得有些遠。他下意識地想去調整一下空調出風口,指尖還冇碰到按鈕——

嗡!

不是機器的轟鳴,是一種更低沉、更撼動靈魂的震顫。眼前的金色麥田、遠處低矮的村舍、湛藍的天空,所有的一切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攥住,扭曲,旋轉,然後轟然碎裂!

強烈的失重感襲來,五臟六腑都錯了位。他死死抓住方向盤,眼睜睜看著駕駛窗外的景象,從熟悉的農田,變成了光怪陸離、色彩斑斕的扭曲通道,最後,歸於一片暗淡的、籠罩在詭異紫紅色天光下的荒原。

轟隆!

收割機劇烈地顛簸了一下,終於穩住。引擎還在無知無覺地運轉著。

陸沉舟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腳下是暗紅色的砂礫土地,空氣中瀰漫著硫磺和某種腐臭的氣息,令人作嘔。天空是壓抑的紫紅,冇有太陽,也冇有月亮,隻有幾縷扭曲的光帶如同垂死的蛇般纏繞在天幕上。

這裡不是陸家村。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某個競爭對手搞出來的全息投影惡作劇,但這氣味,這腳下砂礫的真實觸感,這空氣中無處不在的、令人皮膚微微刺痛的怪異能量……不像假的。

桀桀桀……又來個送死的肥羊!

看樣子是個凡人,氣血倒是旺盛!

那鐵盒子是何物坐騎嗎毫無靈氣波動!

怪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十幾道黑影從嶙峋的怪石後,從乾涸的溝壑中躥出,將他連同收割機團團圍住。

這些人……或者說,這些東西,形態各異。有的皮膚呈青灰色,佈滿詭異的符文;有的頭上長著扭曲的犄角;有的眼睛裡跳動著綠色的火焰。他們穿著破爛不堪、款式古老的衣物,手裡拿著刀劍、骨杖等武器,周身纏繞著黑灰色的霧氣,散發出令人極度不適的氣息。

魔修陸沉舟腦子裡瞬間閃過這個詞。他平時偶爾也會翻翻網絡小說打發時間。

短暫的驚愕之後,是多年商海沉浮曆練出的極致冷靜。分析環境,評估威脅,尋找突破口——幾乎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對方人數眾多,看起來不好惹。自己手無寸鐵……除了身後這台……

他目光掃過那依舊在低沉轟鳴的聯合收割機,巨大的割台在暗淡光線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一個荒謬、大膽,卻又在眼下唯一可行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中了他的腦海。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裡那顆因為陌生環境而略微加速的心臟,臉上迅速覆上一層在談判桌上慣用的、高深莫測的冰霜。他轉身,重新跳回駕駛室,關上車門,將操作杆猛地推到底!

嗡——轟隆隆隆!

收割機的引擎發出更為狂暴的咆哮,排氣筒噴出黑煙,巨大的輪胎碾過暗紅色砂礫,主動朝著那群魔修衝了過去!

找死!一個手持鬼頭刀的魔修獰笑著,揮刀便欲劈砍。

陸沉舟將收割機對準他,同時降下車窗,用他那特有的、帶著金屬質感和不容置疑的冰冷腔調,對著外麵喊道:

螻蟻安知天河之廣此乃本尊淬鍊千年的本命法器——吞天噬地魔神機!能吞神魂,噬血肉,今日便叫爾等見識一番!

聲音不大,卻奇異地穿透了引擎的轟鳴,帶著一種詭異的信服力。

那魔修一愣,顯然冇聽過這麼拉風又邪門的名號。就在他愣神的刹那,收割機巨大的割台已經如同洪荒巨獸的利齒,瞬間將他連同他站立的土地一起吞了進去!

冇有慘叫,隻有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與骨骼、血肉摩擦碎裂的可怕聲響,以及從割台後方噴濺出的、混合著暗紅色砂礫的模糊血肉和碎布片。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剩下的魔修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著那毫無靈氣波動的鐵盒子如同碾死一隻蟲子般,將他們的同伴……處理掉了連魂魄氣息都瞬間消失了!果然是吞魂噬血!

吞……吞天噬地魔神機一個魔修聲音發顫。

快跑!是隱世老魔!另一個反應快,尖叫著轉身就逃。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這群原本凶神惡煞的魔修,此刻隻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哭爹喊娘地作鳥獸散,幾個呼吸間便跑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地上一灘狼藉和空氣中愈發濃烈的血腥與柴油混合的怪味。

陸沉舟關閉了引擎,世界驟然安靜。他靠在駕駛座上,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沉重而緩慢地跳動。

他的手很穩,冇有絲毫顫抖。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腕上的百達翡麗,指針依舊在規律地走動。但錶盤周圍,不知何時,竟縈繞上了一層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乳白色光暈。

他抬起手,感受著空氣中那些微小的、跳躍的、帶著各種奇異感覺的微粒——按照小說裡的說法,這應該就是靈氣

他嘗試著,像呼吸一樣,將它們納入體內。

一絲微弱的暖流,順著鼻腔,融入四肢百骸。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表麵的白色光暈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絲。

幾天後,陸沉舟和他那台吞天噬地魔神機,以及他手腕上那塊開始自動吸納靈氣的詭異手錶,誤打誤撞闖入了一個名為玄雲宗的仙門屬地。

一番交涉(主要是陸沉舟用他那套商業話術和收割機的餘威鎮住了對方)後,他被當作某個隱世大能的傳人,勉強被允許旁觀即將舉行的宗門小比。

所謂的宗門小比,在陸沉舟看來,效率低下得令人髮指。

擂台之上,兩名弟子你來我往,飛劍符籙亂飛,打得光影絢爛,場麵話一套一套,什麼道友請留手、承讓承讓,實際半天分不出勝負。台下觀戰的弟子們更是散漫,交頭接耳,品頭論足,毫無緊張感和競爭意識。

高台上的長老們撫須而笑,對這種和諧的比鬥似乎頗為滿意。

陸沉舟看不下去了。

他找到負責小比的外門執事,在對方狐疑的目光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幸好,手機雖然冇信號,但基礎功能還在,裡麵存著不少他集團用的考覈檔案模板。

他當場改編,口述了一份《玄雲宗弟子小比績效考評細則(試行版)》。

細則規定:引入KPI(關鍵績效指標)考覈。擊敗對手用時(權重30%)、消耗靈力效率(權重25%)、術法創新與應用(權重20%)、擂台形象與團隊協作精神(權重15%)、對宗門忠誠度口頭表述頻次(權重10%)。

實行末位淘汰製,連續兩次小比綜合評分墊底者,扣除當月修煉資源配給。

設立每日之星榜、進步最快榜,上榜者額外獎勵靈石或丹藥。

引入鯰魚效應,鼓勵弟子間相互挑戰,勝者掠奪敗者部分積分……

執事一開始聽得雲裡霧裡,什麼配權,什麼開劈愛,什麼鯰魚。但陸沉舟用他那極具煽動性和邏輯性的語言,將這套現代企業管理製度,包裝成了一套能夠激發弟子潛能、優化資源配置、全麵提升宗門綜合戰鬥力的絕世功法。

執事將信將疑地彙報了上去。幾位長老研究後,覺得……似乎有點道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就在部分外門弟子中試行一下。

這一試,可謂石破天驚。

下一場小比,畫風突變。

上台的弟子不再廢話,出手就是快準狠,力求最短時間解決戰鬥,甚至出現了研究對手弱點、針對性使用冷門術法的戰術流。台下弟子也不再閒聊,個個拿著小本本(玉簡)瘋狂記錄分析對手數據,計算自己的靈力消耗和得分可能。有人為了提升術法創新分,差點把自己炸成煙花;有人為了團隊協作分,強行組隊,結果內訌打得比擂台上還凶……

整個小比賽場,瀰漫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焦慮和內卷氣息。

幾個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弟子,當場道心不穩,蹲在角落抱頭痛哭:太……太捲了!修煉太難了!

高台上的長老們,目瞪口呆。

而始作俑者陸沉舟,默默站在人群後方,腕上的百達翡麗吸收靈氣的速度,似乎又快了一些。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這片被他一手捲起來的修仙界。

時光荏苒,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修仙界,陸沉舟憑藉著他那套迥異於常人的思維模式、手腕上那塊彷彿無底洞般瘋狂吞噬靈氣的詭異手錶,以及最初那台早已在一次次戰鬥和研究中報廢、但其凶名已傳遍四方的吞天噬地魔神機的餘威,竟然真的步步攀升。

他不懂什麼複雜的功法口訣,但他善於發現規則漏洞,擅長資源整合,更精通如何將壓力轉化為動力(無論是彆人的還是自己的)。他經曆過秘境探險,把裡麵的禁製當保險庫密碼來破解;他參與過拍賣會,用一套複雜的期貨概念坑得幾個千年老怪傾家蕩產;他也被追殺過,然後利用地形和環境,佈下連環陷阱,上演了一出修仙版的荒野求生……

不知不覺間,他的**被靈氣反覆沖刷,變得強橫無比。他不知道自己具體算什麼境界,隻知道曾經需要他仰望的、能夠禦劍飛行的築基修士,後來被他隨手一拳打爆了護身法寶;曾經讓他感到窒息的金丹大圓滿威壓,如今對他來說如同春風拂麵。

直到這一天。

他在一處上古遺蹟外圍,與一位聲名赫赫的元嬰老祖,因為一株即將成熟的九幽還魂草起了衝突。

那元嬰老祖鶴髮童顏,周身靈氣如海,威壓展開,方圓百裡的低階妖獸儘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他腳踏祥雲,身後法相隱隱,是一座巍峨的山嶽。

小輩,交出仙草,自廢修為,饒你不死!元嬰老祖聲如洪鐘,帶著天道法則般的威嚴。



若是初來此界的陸沉舟,麵對這等存在,恐怕連站都站不穩。

但現在的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他感受了一下體內那澎湃到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力量洪流,又瞥了一眼手腕上那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默默升級、此刻錶盤內甚至隱隱有星河漩渦幻滅的手錶。

廢話真多。

陸沉舟懶得廢話,他趕時間。他總覺得心裡有種莫名的空落,好像忘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迎著那足以碾碎山嶽的威壓,一步踏出,地麵龜裂。冇有花哨的靈光,冇有玄妙的法訣,隻是簡簡單單的一記直拳,朝著那元嬰老祖轟了過去。

拳鋒所過之處,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出現細密的黑色裂紋!

那元嬰老祖臉上的威嚴瞬間化為驚駭,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他狂吼一聲,祭出本命法寶,是一座青銅小鼎,瞬間放大,如同山嶽般擋在身前,同時周身光華大盛,護體靈罡催發到極致!

轟!!!!!!!!!

拳峰與青銅巨鼎碰撞。

冇有僵持,冇有巨響,隻有一種如同琉璃破碎般的、清脆而令人心悸的聲音。

那件祭煉了上千年的元嬰法寶,在那隻看似普通的拳頭麵前,如同紙糊的一般,轟然炸裂,碎片四濺!

拳勢未儘,直接穿透了法寶碎片,印在了那元嬰老祖的護體靈罡上。

靈罡瞬間熄滅。

元嬰老祖的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茫然。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下一刻,他的身體,連同體內那個驚慌失措想要遁出的元嬰,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從內部引爆,寸寸碎裂,化作最精純的靈氣粒子,消散在天地之間。

一拳!

元嬰老祖,形神俱滅!

陸沉舟收回拳頭,麵無表情地撣了撣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走到那株九幽還魂草前,將其摘下,隨意塞進一個玉盒裡。

環顧四周,那些遠遠窺探的神識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瞬間縮回。

他站在遺蹟之巔,俯瞰這片廣袤而神奇的修仙世界。宗門,皇朝,魔域,妖國……規則簡單而直接,力量就是一切。

或許……是該考慮整合一下資源,建立一個橫跨人、妖、魔三界的超級托拉斯了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沉舟集團。董事會嘛……

他微微仰頭,紫紅色的天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眼神深邃,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漠然。宏圖霸業,似乎就在眼前展開。

就在他心潮略微起伏,規劃著如何一統三界,將KPI和末位淘汰製推行到每一個角落的宏偉藍圖時——

沉舟!沉舟!

一個聲音,突兀地、尖銳地穿透了他的思緒。這聲音……很熟悉,帶著鄉下婦人特有的、毫不修飾的嗓門。

你個瓜娃子!麥子割完咋睡田埂上了!也不怕著涼!趕緊起來,回家吃晌午飯了!

世界,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後開始急速褪色、崩塌。

那宏偉的遺蹟,那瀰漫的靈氣,那剛剛一拳打爆元嬰的無敵力量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陸沉舟猛地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刺目的、真實的陽光晃得他眼前發花。鼻尖縈繞的不再是硫磺味或者靈草香,而是熟悉的、帶著塵土和麥秸清甜的氣息。

他發現自己正歪坐在田埂邊的草垛上,背後是硬邦邦的泥土。身下是剛剛收割完的、留著短茬的麥田,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

遠處,是他家那幾間熟悉的紅磚瓦房。

母親正叉著腰,站在田埂那頭,嗓門洪亮地喊著他。

而他手裡,緊緊攥著的,不是什麼記載著無上功法的玉簡,也不是那株能起死回生的九幽還魂草。

是半個還帶著餘溫的、烤得焦香的……紅薯。

陸沉舟低頭,看著那半個紅薯,愣住了。

腕上,那塊百達翡麗靜靜地走著,秒針規律地跳動,錶盤乾淨,冇有任何光暈。

剛纔那一切……

那吞天噬地的收割機,那望風而逃的魔修,那捲哭全場的KPI,那一拳打爆元嬰的老祖,那統一三界的霸業……

難道……全都是一場夢

一場在秋收田埂上,被午後陽光曬出來的、荒誕不經的白日夢

他坐在那裡,久久冇有動彈,陽光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在剛剛收割過的麥茬地上。

風吹過,帶著麥田特有的氣息,拂動他額前垂落的幾根髮絲。

一切,真實得……有點過分了。

尾聲:紅薯與星河

陸沉舟坐在田埂上,捏著那半個溫熱的、甚至有些燙手的烤紅薯,久久冇有動彈。

金色的夕陽灑在他價值不菲但現在沾了泥點的褲子上,遠處是自家院子裡升起的裊裊炊煙,母親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晚上做了他最愛吃的紅燒肉。鄰居家的大黃狗搖著尾巴從田埂跑過,蹭了他一褲腿的草屑。

真實。

太真實了。

指尖傳來的紅薯的柔軟觸感,鼻腔裡混合著泥土、麥茬和飯菜香氣的味道,耳朵裡母親那帶著鄉音的呼喚……這一切構建起來的真實感,厚重得幾乎讓他窒息。

可腦海中那些畫麵呢

那紫紅色的詭異天空,那魔修臨死前扭曲驚恐的麵容,那吞天噬地魔神機碾過暗紅砂礫的轟鳴,那玄雲宗弟子們被他用KPI卷得哭爹喊孃的場麵,還有……那一拳揮出,空間碎裂,元嬰老祖連同其法相如同琉璃般崩解的震撼觸感……

每一幀都如此清晰,每一個細節都曆曆在目,那力量的澎湃感,那掌控生死的漠然,甚至比眼前這夕陽麥田更加刻骨銘心。

一場夢陸沉舟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用力,紅薯被捏得微微變形,黏稠的糖汁沾在了他慣常簽署億萬合同的手指上。

這真的隻是一場因過度疲勞,在秋收間隙做的一場荒誕白日夢嗎

可那塊百達翡麗……

他抬起手腕,錶盤在夕陽下反射著柔和的光,指針平穩行走,冇有任何異樣。冇有乳白色的光暈,冇有內部旋轉的星河幻影。

但他分明記得,在那個世界裡,就是這塊表,在無人教導的情況下,自行吸納靈氣,甚至在他戰鬥時反饋力量。

是心理作用還是潛意識的自我暗示

舟娃子!發啥愣呢!快回來,紅薯涼了就不好吃啦!母親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陸沉舟應了一聲,深吸了一口帶著柴火氣息的空氣,試圖將腦海中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麵驅散。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塵土,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腳步有些虛浮,彷彿還不適應這平凡土地的真實。

當晚,他躺在老家那張硬板床上,窗外是久違的、純粹的寂靜,隻有偶爾的幾聲蟲鳴。城市的霓虹和喧囂被徹底隔絕。他以為自己會很快入睡,或者繼續那個未儘的霸業之夢。

但他冇有。

他失眠了。

閉上眼睛,不是修仙界的殺伐爭鬥,就是商業帝國的運籌帷幄。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如同兩條失控的數據流,在他腦海中瘋狂碰撞、交織。

他甚至開始不自覺地分析:如果沉舟集團真的要跨界發展到修仙世界,該如何進行資源評估魔修的領地是否適合作為第一批試點用KPI考覈修仙弟子的可行性報告到底有哪些漏洞需要彌補

荒謬感再次湧上心頭。

第二天,他告彆了父母,坐上了返回城市的邁巴赫。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從田野鄉村,逐漸過渡到城鄉結合部,最後是鋼筋混凝土的森林。

助理早已準備好了一摞待處理的檔案,向他彙報著這幾日公司的動態。數字、報表、併購案、股價波動……熟悉的一切重新將他包裹。

他重新穿上高定西裝,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眼神恢複了以往的銳利和冷靜。他迅速處理著積壓的事務,決策果斷,語氣不容置疑。那個在麥田裡開著收割機、在田埂上捏著紅薯發呆的陸沉舟似乎已經遠去。

隻有他自己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在一次高層戰略會議上,當團隊因為一個海外市場的頑固壁壘而一籌莫展時,陸沉舟聽著各方保守的建議,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他突然停下動作,抬起眼,目光掃過全場,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

既然常規手段無法突破,那就換個思路。找到他們的核心節點,像破解禁製一樣,集中力量,一擊打穿。

他用的詞是禁製,是一擊打穿。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幾位副總裁麵麵相覷,有些不解其意,但又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彷彿老闆說的不是商業策略,而是某種……更直接、更殘酷的東西。

隻有陸沉舟自己知道,在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的,是拳頭撕裂元嬰老祖護體靈罡的畫麵。

夜晚,他站在頂層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由他參與塑造的不夜城。燈火璀璨,車流如織,構成了另一片意義上的星河。

他舉起酒杯,裡麵琥珀色的液體輕輕晃動。他的目光卻穿透了玻璃,投向更遙遠的、看不見的夜空。

那個修仙世界,真的隻是一場夢嗎

如果是一場夢,為何那種力量提升的感知,那種對規則本質的隱約觸碰,會如此真實地烙印在他的靈魂裡

如果不是夢……那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又是什麼那半個烤紅薯,和那崩滅的元嬰,哪一個纔是更真實的存在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這隻手,既能操控資本市場掀起風浪,似乎也曾……撼動過另一個世界的法則根基。

或許,答案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無論是手握紅薯,還是掌控星河,無論是麵對麥田還是帝國,他依然是陸沉舟。

那個能在任何環境下,找到自己的規則,併成為大佬的陸沉舟。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

秋收結束了。

但某些東西,或許纔剛剛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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