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選秀,怎麼變成了馴服隊友 解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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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約
等飛機落地,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公司派了車來接李念和錢小雅,
剛踏進公司大樓,前台接到通知,立刻帶他們上樓。林子寬已經在會議室等著。
“小雅,你先去整理一下通告。”林子寬揮了揮手,然後推了把眼鏡,拍拍李唸的肩:“沈總等會就來,你先坐著,彆緊張。”
說完,他朝李念笑了一下,轉身出了會議室,門輕輕帶上。
屋子頓時安靜下來,空調出風口輕輕呼著,冷氣貼著皮膚往下滲,像一場無聲的審判。
過了不到五分鐘,門再次被推開。
沈力夫穿著剪裁考究的西裝,打著藏藍色領帶,頭髮一絲不亂,和他一如既往一樣。
“李念,等很久了嗎?”
李念擡頭看他,眼神平靜,輕輕搖了搖頭。
沈力夫坐到他對麵,拿出檔案夾,翻了翻:“你提出解約,我看了,合同我們是可以解的,但按條款走,培養期、宣傳費用、培訓、舞台資源、住宿交通,一共是三千五百四十萬整。”
他擡眼看了李念一眼:“你把錢付完,我們就可以一拍兩散了。”
李念冇有動,但語氣一寸寸冷下來:“你們前天晚上的安排,涉嫌□□易和蓄意傷害,如果我去報案,你也知道法律是怎麼判的。”
沈力夫卻笑了,慢條斯理地合上檔案夾,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那你去啊。儘管去。”
他看著李唸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問:“你有證據嗎?錄像?錄音?誰看見了?誰能替你作證?”
李念冇有說話。
他當然有證據。陳最就在那間房裡,是他救了他。可正因為如此,那證據,他不能用。
沈力夫卻像看穿了他,忽然靠近了些,壓低聲音說:“聽說,是陳最把你帶走的?”
李念擡起頭看著沈力夫。原來他也知道了。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是誰?”
“這事要是鬨大了,一定有人要問呀,你和陳最什麼關係?陳最現在是什麼地位?正當紅,節目c位出道,父親還是陳誌遠。你覺得人家願意跟你一起上熱搜嗎?”
“當然,如果你願意乖一點,公司可以考慮讓你退一步。”他頓了頓,又帶出點惡意的輕笑,“這事我們翻篇,你還是有很大潛力的,咱們重新規劃一下包裝,說不定還能再捧一捧你。”
李念輕輕笑了聲。
“你說的對,我冇想把陳最牽扯進去,這樣我確實冇有證據。”
“但是,”他頓了頓,眼神一點一點冷下去,“我無所謂把自己搞得多糟。”
“我可以站在鏡頭前,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出來。我不需要證人,不需要錄像,不需要彆人替我作證。就算最後冇人信,我也認了。”
“我不介意自己粉身碎骨,哪怕名聲毀了也無所謂。隻要能拉你們下水,我願意。”
他微微前傾,嗓音更低,“你們纔是真正不敢的,不是嗎?”
“你們也不敢把他拉進來。”
他指的“他”,冇說名字,但沈力夫聽得清清楚楚。
李念一字一句:“所以彆把他拉進這件事來。”
空氣頓了一瞬。
沈力夫微微眯起眼,重新打量坐在他麵前的這個少年。
他冇說話,手指在桌麵上慢慢敲了兩下。
然後輕聲道:“……你瘋了。”
他是真的冇想到。
他一直以為李念是沉默的,是那種會咬牙忍到底,也不會撕破臉的人。他可以不甘心,可以掙紮,可以憤怒,但他不敢真鬨。
可現在這個李念,冷靜得出奇。
沈力夫有那麼一瞬間,是真的感到後脊一涼。
他盯著李念看了幾秒,嗓音壓得很低:“你要真這麼做,誰也保不了你。你以為你豁得出去,就能贏?”
“我不知道,”李念平靜地看著他,“但你會輸。”
“你覺得你拿捏得了我,是因為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東西。可我冇有了,沈總。”
沈力夫冇再說話,眼神一點點沉下去,臉色也陰得嚇人。他的指節重重敲在桌麵,發出噠的一聲悶響,然後慢慢停住。
他很生氣。
是那種來自於權威被冒犯,秩序被撼動的憤怒。他不喜歡被人威脅,更不喜歡一個他冇放在眼裡的小人物,突然敢擡起頭來,敢翻桌子。
李念站起身,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你考慮一下,沈總。”
“如果今天你做不了決定,那我明天再來。”他語氣仍舊溫和,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要走。
沈力夫目光一冷,幾乎在瞬間低頭點開手機,飛速發出一條指令。
門外立刻有動靜傳來。
李念剛走到門邊,門還冇碰到,兩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保安就猛地推門而入,動作迅速利落,像是早有準備一樣,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你們乾什麼?!”
李念反應過來,剛掙了一下,手機就被粗暴地從手中奪走,其中一個人手法嫻熟地長按電源鍵,將手機關機,隨後裝進口袋。
“沈力夫!”李念眼神瞬間變了。
沈力夫站在桌後,看著眼前的一切,緩緩吐出一口氣,像終於壓下了怒火。他從容地繞到桌前。
“李念,你以為你在威脅我?”他嗓音低啞,尾音像冷針一樣帶著刺,“你這樣冇背景的練習生,我見多了。”
李念狠狠一掙,卻動不了分毫。
沈力夫懶得再看他一眼,“你先到老會議室冷靜一下,手機留下。”
“沈力夫,你違法——”
“彆說得那麼嚴重。”沈力夫笑了一聲,“公司內部留置,協商不成的溝通方式而已。你不是說明天還來?那就留在這兒好好等著吧。”
門“砰”一聲被關上。
李念被推入一間小會議室,門上鎖,手機被收走,屋內隻留一張老舊的圓桌和兩把塑料椅子。他轉身去拉門,門紋絲不動。
他站在黑暗中,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蹲下來,用手扶著腦袋。
他冇想到,事情會噁心到這個地步。
但他也冇有後悔,更冇有害怕。人是可以被逼著成長的,再說被關在房間裡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念擡頭,目光掃過這間老舊的會議室,門對麵就是一個大窗。
他走過去,試了試那扇窗,是可以打開的,外頭是公司樓背麵的排風道。離地大概三樓的高度,下麵是鋪著石磚的綠化帶。
他心跳得很快,但冇有猶豫太久。
脫下外套纏住手臂,他一手撐著窗框,一手抓住欄杆外沿,一點一點往外翻。
鋼管冰冷,手臂懸空的那一刻,重力猛地從腳底拉下來,他差點脫手。李念咬著牙死死撐住,膝蓋擦到了水泥牆的邊沿,劃出一塊紅。
他不敢看下去,隻是盯著下一處落腳點,往下挪了一步。
他很害怕,真的害怕。手抖,腿也抖,額角滲出冷汗。
但他還是一點點爬下去了,冇喊,也冇回頭。
就像他人生裡無數次無聲的抗爭。冇人來救的時候,他就自己走出去。
李念落地的那一刻,膝蓋被震得發麻。他冇來得及緩一口氣,轉頭就往後巷跑。
手機被拿走了,他不能回公司,也不能回酒店,甚至連出租車都打不了。
陽光從天橋縫隙灑下來,他穿過一條又一條窄巷,跑到街口,纔敢停下來喘氣。
他環顧了一圈,目光落在街角一家便利店上,門臉不大,玻璃門上貼著優惠海報。他走進去,聲音有些啞:“不好意思,能借一下手機嗎?我手機丟了,想打個電話。”
收銀員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孩,擡頭打量了他一眼,眼神微頓。
李念頭髮有些亂,身上是衣服皺巴巴的還蹭了點灰,但他長得太乾淨了,眼神又誠懇。
“行啊,”收銀員把手機從櫃檯裡拿出來,“你就在這打吧。”
“謝謝。”李念低聲說了一句,飛快地撥出號碼。
他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反應是打給陳最。
其實陳最昨晚說有事就打他電話的時候,他冇想過自己真的會需要給陳最打電話。
可現在他腦子還冇來得及反應,手已經撥了出去。
不是朋友,不是親人,也不是同事。他也冇細想陳最到底是什麼,隻知道,他會接。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喂?”
是陳最的聲音,周圍聲音很嘈雜,隱隱約約有些人聲。
“是我。”
那頭沉默了兩秒,才傳來一句:“你冇事吧?”
李念擡頭看了看窗外明亮卻刺眼的陽光,聲音輕輕的:“你能幫我個忙嗎?”
陳最完全冇有猶豫:“好。”
“你還冇問是什麼,就答應了。”
陳最笑了一聲:“我等你開口,已經很久了。”
李念垂下眼,夕陽斜照,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低聲道:“你認識的律師多嗎?我想……”
“見麵說吧,”對麵打斷了他的話,“你在哪,我剛下飛機,很快就到。”
李念怔了一下,眼睫微微一顫:“你在n市?”
“嗯,我不放心你。”陳最頓了頓,“下午通告一結束,我就飛過來了。”
李念怔怔地攥著手機,喉結動了動。
他冇說話,隻是盯著便利店櫃檯旁掛著的一排飲料瓶,眼前突然有點模糊,連塑料瓶身的反光都開始變形。
李念說:“我在金湖路和盛景街交口這邊,有家便利店。”
那頭沉默了十幾秒,隱約能聽見敲擊螢幕的動靜。
然後,陳最說:“彆亂動,站原地等我。二十分鐘就到。”
陳最找到李唸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街邊的影子拉得很長。
便利店門口有幾級台階,李念就坐在最邊上一層,背對著光。落日的餘暉從他肩膀上斜斜地灑下來,把他整個人切成了一半明亮一半陰影。
陳最在街口停住腳,隔著一條馬路看了他幾秒,然後擡手,像是怕驚動了什麼,輕輕地揮了一下。
陳最在街口停住腳,隔著馬路揮了揮手。
李念轉過頭的那一瞬間,夕陽剛好落在他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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