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一心求死,你怎麼飛升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不間斷的觀察
黎南燭踏出通道的刹那,眼前景象驟然變幻。
最後那聲意味深長的評價還在耳畔縈繞,她眨了眨眼。
“九年塵封,不敵三日靜觀?”這話怎麼聽起來……
黎南燭摸著下巴陷入了思索,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怎麼感覺這像是在嘲諷這個陣法?也像是在罵之前那些老實人?真的假的?
還是她被困的時間太長腦子出現了問題?
不對!她的腦子怎麼可能出問題,可這句話她真感覺不對勁啊!
按照書中寫的這個陣法本身就是為了磨煉心性,怎麼到對方那裡就不如三日靜觀了?
這多少帶點叛逆在裡麵了。
難不成……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設陣的前輩該不會也是個急性子?
黎南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一定是這樣,雖然她知道上古丹修磨煉九年肯定有他們的道理,可被這麼關著九年,沒有靈氣不能修煉,換誰誰不瘋?
黎南燭真心懷疑從這個陣法呆了九年之後出去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反正不會有正常人就是了。
她甩甩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諸腦後,而是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一切,剛剛還是白茫茫一片的雲霧,此時驟然散開,一陣刺骨的寒風就卷著砂礫撲麵而來。
黎南燭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等適應光線後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懸空的圓形平台上。
平台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星空,但那些星辰的排列方式卻透著說不出的怪異——它們不是自然形成的星座,更像是被人為地排成了某種規律的圖案。
“這是……”
她抬頭望向星空,那些人為排列的星辰正以某種規律明滅閃爍。
“找出三處異常的星象。”
她輕聲重複著試煉的要求,目光在星空間緩緩遊移。
東方蒼龍七宿的角宿微微發亮,南方朱雀七宿的井宿閃爍不定,西方白虎七宿的奎宿忽明忽暗,每一組星宿都在按照各自的節奏明滅。
黎南燭不由得覺得頭疼,她真的感覺這個光門裡的東西有時候在針對她,一定要弄這麼冷門的東西,就不怕她完全沒有關於星象的知識嗎?
可……她還真有啊!
不過這一回就不是在藏書樓得到的知識了,依舊是依靠前世作為戰地記者時,有時在戰場或者完全不熟悉的地帶迷路時,就需要靠七星來辨彆方向,為此她還特意針對這些星宿而學習過。
沒想到上輩子沒怎麼用上這輩子倒是用上了。
也幸好這裡的星象和現代她學到的那些東西是一樣的,不然她真的就被困在這裡出不去。
黎南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開始仔細觀察起來。
“角、亢、氐……”她輕聲念著,目光在東方蒼龍七宿間遊移,本該呈弧形排列的七顆主星,此刻竟扭曲成奇怪的鉤狀,這種程度的偏移……
可週圍沒有紙筆,沒辦法完全還原出她記憶中書上的內容,正發愁之時黎南燭突然想起個笨辦法,她解下腰間絲帶,用手指丈量星距。
以最亮的北極星為基準,左手拇指對準亢宿本該在的位置,右手小指比對著實際方位,對比之下,異常之處立刻凸顯——亢宿偏離基準線整整十五度!
“第一處。”黎南燭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她又轉向南方朱雀七宿,笑容卻瞬間消失,緊皺眉頭,她想起曾經研究過的《開元占經》,那捲星象典籍中明確記載:“井宿八星,主水衡,其形如井……”
她這回乾脆以指為筆,在空中勾畫標準井宿圖——上橫三星為井口,下橫三星為井底,兩側各一星為井壁。
“井宿鉞星當附井前一度半……”她突然眯起眼睛,此刻井宿旁憑空多出兩顆暗星,一顆卡在井口,一顆懸在井底,完全違背了“八星為度,鉞星為輔”的記載。
“那這裡就是第二處,”黎南燭擦了擦頭上的汗,她擦去額角細汗,突然覺得好笑——這哪是什麼莊嚴星象,分明是設陣者留下的“大家來找茬”。
不過要在記憶中找出這些內容並且和星象對比著實是為難她了,這不僅考驗記憶力還考驗對星象的理解。
她越想越覺得鬱悶,為什麼原文裡蒼冬青那麼容易就拿到了傳承,她這裡的傳承考驗還這麼難?
她絕對是被針對了吧!
天知道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有多想直接化身成峨眉山的猴直接創飛這洞府主人。
至於為什麼是峨眉山。
誰叫隻有這裡的猴最囂張啊!
當然,花果山的除外。
在心裡罵罵咧咧了一通,黎南燭這才開始觀察起下一個星象,好在這最後一處她十分熟悉,是她不知道記憶了多少次的北鬥七星。
她至今都還記得那本《周髀算經》,這當時可折磨了她很長時間。
畢竟……人分不清東西南北會是她的錯嗎?
肯定不是!
所以她研究時間長一點沒問題吧!
“璿璣玉衡以齊七政……”,黎南燭喃喃道,“天權星與天璣星當隔三度,現在卻緊貼搖光,完全違背了‘鬥為帝車’的星象格局,這就是第三處。”
話音剛落,星空突然劇烈震蕩。
所有被標記的星辰同時大放光明,在空中交織成一張璀璨的星網,慢慢組成一行閃爍的文字。
——見衣冠者眾,識骨相者寡。
黎南燭:?
還沒等她思考這句話更多的含義,腳下石板突然翻轉,失重感襲來的瞬間,她瞥見那些金線正瘋狂重組,最終編織成一張巨大的星網將她兜住。
當視線再度清晰時,她已置身於一座八角形的藏書閣,八麵牆的書架上,這些玉簡並非靜止,而是在書架間緩緩流動,發出瑩潤的光澤。
“找出三枚完全相同的玉簡。”
她挑了挑眉,這倒像是那個喜歡惡作劇的設陣者會出的題目。
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認命地開始尋找。
她先觀察玉簡流動的規律,發現它們並非無序移動,而是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路線。
每過七息,就會有一批玉簡經過正東方的書架,在那裡稍作停留。
她走到那排書架前,耐心等待,當第一批玉簡流經時,她敏銳地注意到其中一枚的邊緣泛著極淡的藍光,這光芒轉瞬即逝,若非全神貫注根本無法察覺。
“第一枚。”
黎南燭沒有貿然出手,而是繼續觀察。
果然,每隔四十九息,就會有一枚相似的玉簡經過。
當第三枚出現時,她終於飛速出手,三枚玉簡同時落入掌心。
仔細端詳之下,這三枚玉簡表麵都光滑如鏡,但在特定角度,能看到內裡暗藏著一道心字形的紋路。
不過這紋路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後來被雕刻上去的?黎南燭嚴重懷疑這是其主人的某種惡趣味……畢竟這個心形看起來實在是太醜了。
正當她還在內心吐槽之時,所有書架突然靜止,玉簡紛紛飛起,在空中組成新的文字。
——明察秋毫,不如直指本心。
還沒等黎南燭說些什麼,玉簡再次在空中組成新的星象圖案——正是方纔被她指出錯漏的三處星宿。
“這都能連在一起?”她忍不住扶額,卻見玉簡組成的星圖突然崩散,化作無數光點沒入書架深處。
八麵書架的間隔開始扭曲變形,最終重組為一條幽深的甬道。
黎南燭的內心此時已經開始有些抓狂了,為什麼還有!就因為她是個炮灰女配就得經曆這麼多考驗嗎!
可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她質疑,隻能歎了口氣邁步向前走去,她倒是想看看前麵還能再給她整出什麼花樣來。
甬道儘頭顯露出一座古樸的石室。
八十一尊真人等高的石像呈環形排列,每尊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有執劍而立的俠客,有捧卷誦讀的書生,有負手望天的隱士,連衣袂褶皺都纖毫畢現。
淺淺觀察下來,一共有九個人物,每個人物都有九尊石像。
“三尊一組,找出三組有相同標記的石像。”
果然,依舊是要她找相同之處。
黎南燭緩步繞行,指尖輕輕撫過石像的紋理,第一輪粗略觀察時,九尊石像似乎各具特色,左側書生石像腰間懸著玉佩,中間俠客的劍鞘紋著雲紋,右側老者拄著的柺杖頂端雕著鶴首。
就算是黎南燭以現代的目光來看,都訝異於這雕刻的精緻。
不過現在並不是感歎這些的時候,黎南燭開始對每尊石像開始進行記憶。
隻是一共八十一尊石像,要找出相同的可比之前的複雜的多,她足足花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才完全將所有石像觀察了一遍,黎南燭不由得皺了皺眉,在她的觀察之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特彆的標記。
這個考驗可比之前的複雜的多,但她也不打算放棄,隻是皺了皺眉就繼續尋找起來。
又是一個時辰之後,她才終於在第三尊俠客石像的靴上發現一道淺痕,像是被利器劃過的新鮮痕跡。
她立刻順著這個線索檢查,果然在第六尊、第九尊相同位置的石像靴底,都找到了完全一致的劃痕,連裂紋走向都分毫不差。
“第一組相同。”她指尖凝聚靈力,在石像劃痕處留下標記。
得益於在不動明王陣中的耐心考驗,黎南燭並沒有因著時間而焦慮,反而變得更加冷靜地觀察起石像。
也就在這時,她終於注意到第二尊書生石像的右手小指微微翹起,指節處有個幾乎不可見的凹點。
這個細微特征在第五尊、第八尊書生造型的石像上完美複現,甚至連凹點的深淺都完全相同。
“第二組。”黎南燭的指甲在石像小指凹點處輕輕一磕,發出清脆的聲響。
有了第二處的發現讓她信心大增。
隻是又過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她竟然再也沒有找到第三處。
黎南燭也不由得皺了皺眉,考驗大概率是不會出錯的,自己既然找到了兩處,肯定是有哪裡被自己遺漏了,若是肉眼無法看到……那就閉上雙眼!
這一回她隻用雙手摸索,一尊尊石像摸了過去,不再依賴視覺。
終於,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之後,黎南燭猛然睜開雙眼,在第四尊老者石像的耳後,那裡有一個非常不明顯的凸起,若不是她用手摩挲,憑借肉眼根本看不出來。
黎南燭不由得細細打量起來,這才發現這凸起竟是個精巧的符文!
同樣的符文出現在第一尊、第七尊老者石像的相同位置,連筆畫轉折的力道都一模一樣。
“第三組相同!”
八十一尊石像突然同時震動,那些被標記的部位泛起青光。
石粉簌簌落下,露出內裡晶瑩的玉芯——九尊被指出的石像玉芯上,都浮現出相同的星象圖案,正是她先前在平台上辨認過的異常星宿。
石室頂部緩緩開啟,天光傾瀉而下,照亮中央突然出現的一尊新石像。
這尊石像麵容模糊,唯獨右手高舉,掌心托著塊未經雕琢的原石,石像底座刻著那句期待已久的判詞。
——見微知著者,方識眾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