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一心求死,你怎麼飛升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動的手腳
竹樓內,黎南燭將冷透的茶盞輕輕放回案幾,瓷器與檀木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師父,我們在通往丹房的甬道裡遇到了些……超出常理認知中的東西。”
簫硯的扇子停在半空,就連扇麵上流轉的青光為之一滯,碎碎從黎南燭肩頭探出腦袋,骨爪不安地抓撓著她的衣襟。
“說具體些。”簫硯沉聲道。
“岩壁上長滿了會動的藍色菌絲,我們一開始也以為它隻是月熒菌,”黎南燭的指尖沾了點茶水,在案幾上劃出紋路,“可之後我們才察覺到不對勁,那菌絲細如發絲,通體幽藍,還能主動纏繞活物。”
簫硯的扇骨輕輕抵住她的手指:“菌類本就會生長。”
“但這些不一樣。”黎南燭搖頭,“它們會分泌藍色黏液,斷裂處能瞬間再生,並且通過人的雙眼寄生,更詭異的是……”
她停頓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塊沾著藍色汙漬的布料,還好她當初覺得這東西太過詭異想帶回去給鳳逸看,沒想到竟然在簫硯這裡發現了突破口。
“這是我七師兄的袖口,僅僅接觸了幾粒孢子,就變成了這樣。”
布料在案幾上攤開的瞬間,竟像活物般微微蜷曲。
簫硯的扇尖挑起布料,眉頭微蹙:“繼續說。”
“最駭人的是那些菌屍。”黎南燭的聲音低了幾分,“被菌絲包裹的修士屍體,胸腔裡長滿孢子囊,甚至被菌絲操控之後,還能像活物一樣攻擊人。”
扇骨突然哢地折斷,簫硯盯著布料上泛著金屬光澤的藍漬:“這絕非自然形成的菌類。”
見此黎南燭又將整個逃亡的過程複述了一遍,她描述得極為細致,連碎碎啃食菌絲後出現的金屬化鏽跡都沒遺漏,以及最後在石室裡看到的那詭異的壁畫。
簫硯的麵色隨著她的敘述越來越凝重,待她說完,簫硯的眉頭已經快皺成了一個死結。
“不對,雖然其特性同千變菇非常相似,但為師培育的千變菇絕無此等攻擊性。”
他起身在竹樓內踱步,青色長衫隨著動作輕擺:“真正的千變菇隻會模擬接觸到的靈力屬性,絕不可能寄生活物,更遑論操控屍體,而且那壁畫也與我無關,又怎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我的洞府裡麵?”
“石壁上壁畫風化痕跡顯示至少有數千年。”黎南燭沉聲,“並且怪事不止這一件,我們在妖獸之森時,曾遇到邪修操控鐵齒鼠群。”
“是鐵齒鼠群觸發了洞府禁製?”簫硯的扇尖劃過茶湯表麵,蕩起漣漪。
黎南燭點頭應是,將邪修控製鐵齒鼠群的手段,以及洞府開啟時天空中的詭異紅光都說了出來。
簫硯聽罷,眉頭皺得更緊。
“若是如此……那異變隻有可能發生在我沉睡的五百年間……”他輕叩桌案,“不然在我清醒之後絕無可能有任何人對這裡做手腳。”
“師父不知道洞府裡這些東西嗎?”
“若是真如我所想的那般……”他手中的扇骨忽然化為齏粉。
“他們吃準了我對禁製的自信……”簫硯的指節抵在眉心壓出青白,聲音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也吃準了我這一縷神魂的力量.……”
黎南燭注意到簫硯的狀態不對,而碎碎也悄悄爬過去,骨爪拽了拽他的衣袖。
見此情景,簫硯吐出一口濁氣,安慰般地摸了摸碎碎的頭,這才繼續道。
“我當初特意將這裡設定成普通洞府,毫無防禦手段和靈氣波動,當時的修真界除了化神期巔峰的修士,沒人能查探出我將傳承放在了這裡,也是為了不引人注目。”
他轉身望向窗外,聲音低沉:“直到我蘇醒後,才會偶爾開啟洞府,讓人進來接受傳承,但這一千年來……”
說到這裡,簫硯露出苦笑:“竟無一人能走到洞府核心,而我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再去查探,到後來更是陷入了沉睡,直到你們的到來。”
黎南燭將這些線索串聯起來,隻覺更心驚肉跳,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化神期巔峰的修士才能查探到的東西,那些邪修是如何得知的?
更重要的是,能設下這等禁製,側麵說明簫硯畢竟也曾是化神巔峰的修士,這種驚才絕豔的人物史書上不可能毫無記錄,那到底是什麼人才能抹除簫硯存在過的痕跡,同時還能讓這種修為的修士隕落?
“若是我猜的不錯,”簫硯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盞沿,“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邪修獲取了我原本培育的千變菇,加以改造後又投入洞府。”
他指尖泛起青光,在空中勾勒出一株扭曲的菌菇圖案:“他們這是要阻斷我的傳承。”
黎南燭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但若真如此,邪修為何不自己來取?這不是更好嗎?”
“他們敢?”簫硯輕笑一聲,笑聲中卻帶著冷意,“我活著的時候,這些宵小連抬頭看我都不敢!休想得到我的半分傳承。”
他袖袍一揮,竹樓內的藥架齊齊震動:“我的禁製專克邪修氣息,他們連洞府外圍都進不來,所以才用這等下作手段。”
話語中掩飾不住的對邪修的輕蔑。
黎南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隨即又生疑惑:“既然一千年來都無人發現洞府,為何這次他們又突然弄出這麼大動靜?”
她掰著手指分析:“而且若真想阻止我們獲得傳承,不是更應該直接阻攔嗎?可我們從進入洞府到現在,連邪修的影子都沒見到……”
簫硯聞言也陷入沉思,摺扇無意識地在掌心輕敲,竹樓內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竹葉沙沙作響。
“除非……”簫硯突然開口,又搖了搖頭,“不,不太可能……”
黎南燭迅速追問:“師父想到什麼?”
“我在想……”簫硯沉吟道,“那些邪修或許並非不想阻攔,而是……不能。”
黎南燭忽然心頭一跳。
不能阻攔這一點,讓她瞬間想起了蒼冬青。
這本身就是氣運之女的機緣,所以邪修纔不能阻攔麼?但這也不對,邪修向來和宗門勢不兩立,中間隔著不知多少血海深仇。
這個不能,倒更像是劇情的推動作用……
即使這個推論聽起來十分合理,黎南燭卻依舊覺得這個結論是錯誤的。
她心裡清楚,這是因為她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塊線索拚圖,而這很有可能就是簫硯同她隱瞞的秘密。
簫硯見黎南燭陷入沉思也沒著急開口,等黎南燭再次抬頭之時纔再次開口道:“你說洞府開啟時有紅光,之後卻再未見邪修蹤影……”
黎南燭略微思索之後沉吟道:“師父是說,那邪修可能已經……”
“死了?重傷?或是被困在某處?”簫硯搖搖頭,“這些都隻是猜測。”
他轉身正視黎南燭:“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些改造過的菌絲,絕非自然形成,能培育出這等邪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