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隻生孩子,權臣他偏要強製愛 017
自輕自賤
秦越的手十分修長,偏偏阿沐的巴掌小臉真就巴掌大,
和捧在手心沒區彆。
男人摸著她的傷疤,手心懸在她臉頰邊,遮住了她的一隻眼睛,
那大手雖沒有貼上,但每一次眨眼,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睫毛蹭到了他。
那夜再次被提及,
阿沐深埋於心中的恐懼重新浮現,
男人的手碰她,若即若離,帶著憐惜與溫柔,與那場帶著粗暴的強迫對比鮮明,
可她還是怕。
她閉上眼,忍著,拳頭握緊在腿上,身子不住地輕顫,
黑暗的屋子,低垂的窗幔,被撬開掠奪的唇齒,帶著酒氣的粗喘,遊走在她身上的大手,還有他撕開她衣裳時,錦帛發出的悶響。
對她做出這些暴行的人正憐憫地撫摸他留下的罪證。
阿沐像觸雷般猛地一驚,身子向後傾去,
“姐夫...”她抗拒地彆過臉,“不疼了...你不要碰了...”
她說著將劉海撥弄整齊,蓋住了額頭。
抬手的時候寬袖滑到臂彎處,露出了手腕上那支廉價的瑪瑙鐲。
秦越眸光暗下幾分。
“他送你的?”
阿沐蓋住鐲子,點了點頭:“嗯,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
“摘下來。”秦越說。
阿沐睜大了雙眼:“為...為何?”
這裡又沒官差看著,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秦越沉聲:“阿沐,摘下來。”
消失的慍怒再次出現在聲音中,阿沐喉頭滾了一圈,摘下鐲子放在了桌上。
紅瑪瑙被素白的桌麵襯得好顯眼,紅紅火火地隔開他們。
“你說你要賠罪,那就砸了這鐲子,今日之事就此揭過。”秦越說。
阿沐一怔,下意識地再次反問:“為何!”
話一出口,答案便自己跳了出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猜想再次得到證實,
阿沐噌地站了起來,後退兩步,一開口,聲音堅定,
她正色道:“姐夫,阿沐早在葉家就聽聞您與阿姐舉案齊眉,是人人羨慕的眷侶,
阿姐從小就被阿孃悉心教導,守禮守節,嫁到秦府更是日夜操勞,
姐夫切莫為了貪圖一時新鮮傷了阿姐的心...這樣我會一輩子愧疚的,況且我的名聲已經壞成了這樣,怎敢招惹姐夫這樣高風亮節的人...”
座上之人發出輕嗤,藏於衣袖之下的手卻緊緊握住,骨節捏的發白,他笑道:“阿沐,你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阿沐抬起頭,對上男人眼中的嘲諷,詫異中她張了張嘴,
就聽秦越道:“你今日做出駁了我臉麵的事,又自請領罰,看在尚兒的份上我給你台階,便是想免了家法,用這手鐲代你領罰,你卻想到了何處去。為何會覺得我會為了你,傷了尚兒的心。”
這話的意思太明顯,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想多了。
阿沐愣住了,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有些手足無措,諾諾道:“我...錯了,是我多想了...”
“你還在疑心宮中那晚之事?”秦越問,
阿沐掐了下手心,後頸再次出了層冷汗:“沒有...”
秦越冷著聲音:“你與你阿姐是有幾分相像的,我那日醉得厲害,以為是她扶我進的屋。”
可那晚他雖然醉了,但隻是欲.火燒穿了理智,遠不到分不清人的地步。
阿沐低頭道:“我明白...”
她說完拿起鐲子,用力砸在了地上,
瑪瑙玉鐲頓時四分五裂,碎片迸濺開來。
她問:“今日之事謝姐夫開恩,鐲子我砸了,可以走了嗎。”
秦越點頭,阿沐轉身離開,
剛邁出房門,秦越的聲音再次傳來:“阿沐,若我真在意女子名節這種東西,又怎會讓你進秦府大門。”
阿沐腳下一滯,隨後匆匆消失在男人視野中。
...
鐲子砸了,回永園沒多久就有小廝送來一盒首飾,
她雖是葉家放養的女兒,但好歹玉石珠寶的種類還是認得的,
盒子裡有翠盈盈的翡翠,滿圈綠,沒有半點冰裂的碧璽手釧,還有一支真正的纏絲南紅瑪瑙玉鐲。
她拿在手上看了看,有砸掉的衝動。
但砸了上吊都賠不起,於是啪的關上盒子,塞進了衣櫥角落。
七月抱著兔子,一臉開心地跑了進來:“聽說你至少待到生辰宴?”
阿沐仰頭倒床上:“好想吃麻辣兔頭啊…”
七月抱著兔子走了。
直到晚上她都沒出門,一個人坐窗邊,默默繡著香囊和帕子,
午膳和晚膳都是七月送進來的,秦府的膳食.精而細,以前能一掃而空,中途還要添碗飯,今天勉強塞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天黑了,她悄悄潛回白天的客房,
鐲子的碎片已經被清理乾淨了,什麼都不剩。
難受這種東西瞬間就具象化了,膨脹開來,堵在她心口不上不下。
倒也沒難過太久,
她想了想,鐲子是項起省下買酸梅湯的錢給她買的,攏共不會超過五十文,回頭見著了再給他五十文,讓他重新給買一個就是,
至於酸梅湯,她偷秦府的冰塊自己做,做好了給項起送去。
比起在這種小事上悲傷,她更在意阿姐那邊有什麼打算,就像項起說的,葉家沒一個在乎她的,她這個便宜阿姐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送她宅子。
她被阿姐從獄中救出,名義上做妾,實則要她找外室,
至於為什麼非要她找,這倒不難猜,
因為她阿姐好臉麵。
一個當家主母,親自下場捉姦,這不是善妒外加自輕自賤麼,
讓她這個妾來做就合適了,暴露了橫豎是她阿沐善妒,外加自輕自賤。
但她這個妾進了門,就等於昭告天下,秦越不再獨寵她葉夫人,這讓她臉麵何在。
所以她認定了,生辰宴上她定會將她羞辱一番,讓眾人睜大眼瞧瞧,秦家主母這份獨寵還在。
阿沐回永園後倒頭就睡了。
深夜,瞻園臥房的燈亮了起來,
秦越再次從夢魘中驚醒,
他垂首坐在床沿,散著烏發,沉沉地喘.息著,
須臾,
將手探進枕下,摸到了那隻因為年代久遠而起了毛邊的香囊,緊緊握進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