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今天又在撩我 016
彆有所圖
十分鐘後,黎珩沉著臉,穿著一身浴袍,坐在書桌前開視訊會議。
公事公辦語氣的開會語音不斷從膝上型電腦中傳出。
陸銘初則在沙發上拿著手機處理昨天的郵件。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主打一個互不乾涉。
回複完幾封重要的審批檔案,陸銘初放下手機。
剛才陸銘初說完那句話,黎珩就彷彿被人按下靜音鍵,不再說話了。
就算不想合作,有必要這麼生氣麼?
居然說翻臉就翻臉。
再說,不是因為合作,還能是因為什麼?
陸銘初百思不得其解。
正無語著,門鈴響了,陸銘初穿上拖鞋圍緊腰上的浴巾,剛站起來,黎珩涼颼颼掃了他一眼。
不是,你看我乾嘛?
我他媽又惹到你了?
回瞪了一眼,黎珩先彆開臉,低聲說了句會議暫停兩分鐘,快步去開了門。
“先生您好,這是您吩咐的雙人早餐。”
服務生將餐車推進房間,抬頭時看到黎珩,眼中立刻閃過訝異。
麗思酒店平時入住的客人,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工作人員都見慣了。
可看到黎珩,服務生還是忍不住小聲抽氣。
“黎先生……”
黎珩禮貌性地回應。
服務生紅著臉:“那東西先放在這兒了,祝您用餐愉快。”
“另外再給我一條浴袍,謝謝。”黎珩說。
浴袍很快送到房間,黎珩接過開啟包裝,一邊快步回房間,一邊將浴袍兜頭罩在了陸銘初頭上。
“喂——”
陸銘初正要開口,懟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忽然想到黎珩正在開會。
而且剛纔好像沒見他開靜音。
後麵的話就這麼憋了回去。
攝像頭的另一邊,參會人員各自等待著,誰都沒有先離開。
八卦是人最原始的本能之一。
黎珩今天穿著浴袍,背景是酒店,這都不算什麼。
可剛才聽對話,分明送來的是兩份早餐。
意味著房間裡並不隻有黎珩一個人。
是誰昨晚與黎珩酒店共度良宵,影響了早會,甚至還破例把會議改成線上?
細品一下,資訊量驚人。
反觀黎珩倒是不遮不掩,剛才的對話也是正常音量,好像並沒有把這些當回事。
陸銘初看不到網線另一邊的景象,也就感受不到這些小心思,獨自在餐桌邊吃飯。
他無意打擾黎珩開會,畢竟黎珩身份特殊。
一旦鬨出什麼動靜來,傳出去就是板上釘釘的緋聞,有視訊有人證的那種。
上次的節目還能用朋友之間的玩笑來解釋,這次就難說了。
陸銘初沒興趣做這麼沒品的事。
昨晚睡得很晚,早就腹內空空,他現在隻想享受美食。
酒店送來的粵式茶點味道不錯,每次陸銘初都會點名叫廚師給他做。
叉燒包酥軟,醬汁金錢肚有嚼勁又鮮美,還有烤乳鴿外焦裡嫩。
陸銘初每樣都吃了一點,把自己填飽的同時,還不忘給黎珩留了一份。
仁至義儘。
黎珩真該對他客氣一點。
不過烤乳鴿實在美味,陸銘初有些意猶未儘,筷子夾起來示意黎珩。
用眼神詢問:你吃不吃?
恰巧黎珩那邊會議即將結束,私人助理來詢問黎珩。
一道男聲從筆記本裡傳出:“瑞億那邊最近發來幾份合作方案,對方態度積極,但我方遲遲沒有給出回複,所以我想要問一問您的意見。”
黎珩指尖點了點桌麵,似是在思考。
陸銘初聽到對話,也提起神經注意起來。
黎珩看著陸銘初,半晌,話卻是對著助理說的:“知道了,先放著吧。”
陸銘初:“……”
你吃個屁。
-
午後氣壓偏低,瑞億頂樓冷氣打得很足,可依然令人提不起勁。
宋琤吃完飯後回到辦公室,想繼續方纔的工作,屁股還沒坐熱,手機先震動起來,是黎珩的助理打來的。
“宋總。”
還是彬彬有禮的態度,但宋琤瞬間血壓飆升。
“怎麼說?有訊息了嗎?”
“正要跟您說這件事,今天開會的時候,我特意問了黎總。”
宋琤儘量保持著帶有笑意的語氣:“嗯嗯,然後呢?”
“黎總說,方案我們先好好看一看,後麵有空了再商議。”
掛了電話,宋琤越想越氣,“噔噔噔”踩著高跟鞋敲開陸銘初的辦公室門。
“我發誓,黎珩就是我工作道路上遇到的最大絆腳石!”
宋琤氣得拍案,陸銘初從轉椅上轉過身,頭枕著椅背,麵有菜色。
陸銘初剛才吃了雙人份早餐,本著一滴都不給黎珩剩的原則,還喝完了一整鍋艇仔粥。
此刻胃裡不堪重負,連呼吸得太大口都想吐,沒功夫說話。
宋琤怒道:“你跟黎珩什麼時候能消停點?”
“消停什麼。”
陸銘初摸著隆起的胃,語氣虛浮道,“現在我隻想消化。”
宋琤壓根沒聽他在說什麼,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剛才黎珩的助理又給我打電話了,說合作的事又要再議。”
“嗯……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宋琤下意識問道。
因為黎珩今早在酒店視訊會議的時候,我就坐在旁邊,而且還是坦誠相待。
陸銘初當然不可能這麼說。
“你就當我吃撐了吧。”
宋琤憤憤不平:“早知道黎珩這麼不顧念同學情,昨晚我就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對對對。”陸銘初毫無感情地敷衍著,“我百分之一萬同意。”
情緒宣泄完了,宋琤才低頭注意到陸銘初的臉色。
隻見陸銘初脫力般躺在老闆椅裡,一點精神也沒有。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陸銘初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有點眼熟。
宋琤疑惑地盯著他:“你這件葆蝶家的T恤,是不是昨天穿過?”
陸銘初坐直了些。
沒想到宋琤記憶力這麼好,也沒想到她有閒心關注這個。
昨晚沒回家,衣服是半夜送去乾洗的,當然是同一件。
陸銘初狡辯道:“我就不能同一個款式買兩件?”
“是嗎?”宋琤狐疑,顯然還是沒相信。
聽她這麼說,陸銘初默不作聲地想了想今天的穿著,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半晌後,宋琤指著他篤定道:“這就是昨天那件吧,你看你袖口上還有一塊汙漬。”
陸銘初低頭一看,沒發現有什麼汙漬,才反應過來被宋琤詐了。
“果然,我就知道。”宋琤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頗為得意。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陸銘初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昨天太晚了,送他回去以後,我就在酒店睡的。”
“嗯嗯,懂的懂的。”宋琤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其實我挺意外的,我本以為黎珩絕對不會來參加什麼同學聚會。”
宋琤突然語氣正經起來。
不僅是宋琤,陸銘初也有同感。
剛認識黎珩的時候,還是高二。
黎珩是轉校生,性格又冷,一開始在班裡沒人敢跟他搭話。
就連那時候的同學聚會,黎珩都不會參加,現在又怎麼會在畢業了將近十年後,有閒情逸緻來憶往昔。
另外,陸銘初也不認為黎珩想見到自己。
“是啊,為什麼呢。”陸銘初感歎了一句。
宋琤挑起一邊眉毛,戲謔地看了正出神的陸銘初一眼,又想起什麼。
“還有趙文良,他們那幫人跟著馮子軒不學好,跟黎珩本來就有過節,昨天還這麼針對他,一把年紀了倒是記仇。”
馮子軒是班裡的刺頭,趙文良是他的跟班,後者跟班裡的關係稍微好那麼一些。
陸銘初抓到她話裡的重點,不明所以:“黎珩跟他們有什麼過節?”
“你連這都不知道?”宋琤睜大眼睛。
“怎麼說?”
宋琤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黎珩剛轉來的時候,你不是跟馮子軒那幫人杠上了麼,有次在球場上差點打起來,是黎珩去叫的老鄭。”
思緒漸遠,回憶逐漸清晰。
高中那會陸銘初喜歡打球,他球風也淩厲,在球場上沒少跟馮子軒那幫人起衝突。
記憶裡是有那麼一次。
當時兩隊人推推搡搡,即將打起來,陸銘初往球場邊一瞥,正好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修長身影。
兩個人隔著混亂的人堆對視一眼,再一晃,那人就消失在了球場邊。
就因為這件事,陸銘初對黎珩的初印象說不上太好,下意識覺得黎珩見風使舵。
沒想到是他幫忙叫了老師。
要不然馮子軒下手這麼陰,沒準真的會在他手裡吃虧。
“原來是他……”陸銘初喃喃道。
-
黎珩的助理工作得十分賣力,見縫插針給他安排日程,昨天的會議開完,今天還是一整天的會議。
會開完後也不得片刻清靜,下屬來彙報工作,急赤白臉地闡述著競標失敗的來龍去脈。
說對方公司出爾反爾,說參加競標的公司彆有所圖。
彆有所圖是麼。
黎珩太陽穴酸脹,聽著聽著,難得注意力開了小差。
當年他的離開,就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陸銘初應該對他感到厭煩才對。
那通電話裡,陸銘初的那句調侃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他們兩個之間心知肚明,不必明說。
可是縱使他清楚,在聽到陸銘初說一切已經遲了的時候,他還是難以克製住衝動,買了回A市的機票。
想要問一問,究竟是不是遲了。
但回到A市以後,陸銘初的反應很奇怪。
頻頻借機接近,甚至不惜示好。
他疑惑過,掙紮過,現在真相**裸擺在麵前。
不就是另有所圖麼?
這麼明顯,如此拙劣。
桌上的手機從剛才就開始不連續地震動,沒有驚動主人,下屬便自覺地繼續說下去。
直到手機震動了太多次。
男人喉嚨發乾,嚥了口口水,提醒道:“黎總,你有資訊。”
“黎總?”
黎珩一怔,恍然回神後解鎖手機,開啟新收到的那幾條簡訊。
最上麵的備注是一個字“陸”。
陸銘初:下午忙完了嗎?
陸銘初:忙完了吱一聲。
……
陸銘初:人呢?
陸銘初:?
陸銘初:??
黎珩:有事?
陸銘初:有。
陸銘初:我腰疼。
黎珩:哦。
陸銘初:你就哦?沒了?
黎珩:在忙。
陸銘初那邊過了一會,又回複。
陸銘初:你是不是忘了昨晚對我做了什麼事?不準備負個責?
黎珩:說人話。
陸銘初:我的腰!
黎珩:把你卡號發過來。
陸銘初不甘心,繼續發來簡訊。
陸銘初: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缺錢嗎
黎珩:所以你要怎麼負責?
陸銘初:下午陪我去做個檢查再說。
黎珩沒再回複,收起手機時竟還微微彎了下嘴角,被下屬看在眼裡。
剛剛老闆的表情明明還一臉不耐煩。
“總之,這次競標——”
“知道了。”黎珩打斷他,“總結報告發到我郵箱,今天先這樣。”
說完沒等下屬反應過來,黎珩帶上手機,離開辦公室。
陸銘初拿著手機等了半天,簡訊對話方塊還是沒有新訊息進來。
想太多做太少,不過是庸人自擾。
陸銘初沒再猶豫,從抽屜裡隨手拿了把車鑰匙就出了門。
到了地庫,陸銘初拎著手中的鑰匙,才發現自己拿錯了。
這是台敞篷跑車,當時買的時候稀罕了好一陣,不過就是太紮眼。
後來不常開,久而久之,陸銘初就把它忘了。
現在停在他眾多寶貝跑車中間,像個被冷落的小媳婦。
陸銘初心生憐惜,摸了摸它的的後視鏡,安慰順毛。
一腳油門開出地庫,陸銘初心情不錯,跟保安打了聲招呼。
路過一間花店時,還被店主叫住。
“今天新到的鮮花,要不要買一束?”
店主說,“跑車配一束玫瑰,彆太般配。”
陸銘初想了想,覺得之前確實怠慢了這台寶貝車子,心想買束花也行。
於是大手一揮,買了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白玫瑰。
接過包裝好的花,由於車上沒有後座,陸銘初就順手放在了副駕駛的車座上。
一路吹著口哨到黎珩公司樓下,陸銘初沒下車,坐在車裡給黎珩發簡訊。
陸銘初:下樓。
黎珩:?
問什麼問,廢那麼多話。
陸銘初想也沒想,隨手打字:下來就知道了。
黎珩:等會,有事。
黎珩下樓的時候,前腳剛進電梯,就被助理叫住。
助理匆匆忙忙拿了份檔案過來,說一份合同今天需要蓋章寄出,急需他審批。
合同不能馬虎,黎珩仔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付款時間到履行方式,提了幾點不足。
於是他的一句等等,讓陸銘初等了足足半小時。
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紫色霞光潑墨似的傾倒在了天邊,把空氣都染上了微醺的豔麗顏色。
陸銘初就背著光坐在路邊的車裡,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撐在車窗邊緣。
身旁擺著一束白色花束,好像是白玫瑰。
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百無聊賴地撥弄了一下花瓣。
黎珩就這麼看著,靜靜站了一會。
看到他拿起手機,懟著花像是在拍照,然後在螢幕上按了幾下。
果然,黎珩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黎珩沒有低頭看,倒是陸銘初似有所感地回頭,正好看到他站在門口。
陸銘初的眼神一下子亮了,催促道:“磨磨蹭蹭,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