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要我馴養他 第2章 模仿秀 “用你自己抵債吧。”
模仿秀
“用你自己抵債吧。”
“扣完押金,還得賠這個數。”公寓管家恨不得把賬單舞到她臉上,“房屋破壞成這個樣子,我們有權利提前終止合同。麻煩你明天就搬出去,要不然,我就聯係總部,強製清房了!”
背後傳來一聲凶狠的嘶鳴,舒情回頭一看,小白蛇頂開了紙盒蓋,正衝著管家極不友善地齜牙。
來得正好,她一指小白蛇:“講點道理行不行,這完全是個由動物導致的意外——”
“你還養這麼危險的東西!”管家猝然看見一條蛇,臉色大變,和維修師傅齊齊倒退一步,“不管是你本人還是你的寵物,都等於是你造成的損失,這麼危險的東西趕緊處理掉!總之賠錢,搬家,否則我們就報警了,這個損失,完全可以立案起訴!”
舒情莫名其妙:“誰說這是我的寵物了,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
等等,它是從哪來的?
舒情後頭的話突然卡住——她忽然想到小蛇是從哪來的了。
她昨天放進冰箱裡的那枚“缺斤少兩”的蛋,仔細想想,很像是爬行動物的崽子……
她一個閱萌物無數的資深寵物愛好者,昨晚居然沒有認出來,果然熬夜加班傻一天!
那小白蛇還在嘶嘶地企圖嚇退管家,從腦袋到尾巴還沒有人家半截胳膊長,就敢在這兒惡龍咆哮了,也不知道它擁有一個怎樣的自我認知。
難道是雛鳥情結,單方麵地認她當媽了,所以自不量力,也要跳出來保護她?
管家還在她耳朵邊上口沫橫飛地嗶嗶,舒情深呼吸,忍住打人的衝動,盯著小白蛇又看了兩眼。
雖然破壞力強了點,但小蛇的顏值無可挑剔。通身全無雜色,紅瞳流光溢彩,看上去品相絕佳,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小蛇,難怪管家會把它認成自己的寵物。
她這人一向挺博愛的,隻要是可愛的小動物她都喜歡,要是在短視訊平台上看見它,她高低得點個收藏。
如果忽視它的來曆,這不就是“漂亮且特彆”的小動物嗎?
這個顏值即正義的世界,一條美貌的小白蛇,說不定也能變現呢?
“好,我可以賠,”舒情打斷了管家的長篇輸出,乾脆地說道,“但既然讓我負責,你們就不能處理掉這條蛇,它是我的!”
“還有,到底要賠多少錢,你們重灌電路到底是不是這個價,我要找人再算一遍……”
管家聽完大為光火,兩撥人吵了足有十分鐘。最後,管家到底是怕蛇竄出來咬人,陰著臉,撂下一句“不賠錢就彆想修電路”,拂袖而去。
舒情關上門,脫力地癱在了沙發上。片刻後,小白蛇無聲地靠近她,遲疑地吐了吐信子,大概想確認她的存活情況。
舒t情筋疲力儘,戳了它腦袋一指頭,“都怪你。”
小蛇往後一躲,咬了她一口——不痛,有點癢,油皮都沒蹭破一絲。
也是,看著雖然挺凶,但其實它還是個才孵化的幼崽呢。
不過看她這廚房的慘狀,又不像是個普通的蛇崽子了……
舒情心裡一動,開玩笑似的問:“你不會是個小妖怪吧?”
小蛇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舒情迅速地打消了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網上那些小妖怪們都珍稀得要命,無數有錢人捧著大筆的錢求而不得。隨便拎一隻出來,身家可能都有七位數,能值一套房。
她一個抽卡都得指望大保底的非酋,隨隨便便就撿到一套房,聽著就不現實。
想來,就是某個倒黴的爬寵繁育商配出來的寵物蛇蛋,經過一係列難以想象的奇遇,混進了商超的贈品裡,最後在她的冰箱裡孵化,意外鑽壞了什麼關鍵零件吧……
“既然拆了我家,”她歎氣,輕輕摸了摸它的尾巴,“那就遵循你們蛇蛇的優良傳統,用你自己抵債吧。”
……誰要給你以身抵債。
小白蛇鬱悶地吐了吐信子。
你我早就兩清了,小蛇妖想。前世種種早已一筆勾銷,你和我再沒有關係,再不該有交集。
可是為什麼這副新的妖身,竟會在你的住處成形呢?
偏偏欠了你一筆債……偏偏狹路相逢,又遇見了你。
一室之內,人和蛇心思各異,但共同點在於心情都很糟糕,都感到自己遭受了命運的暴擊。舒情連早飯都沒心思吃了,隨手撕了塊奶糖放進嘴裡,勉強給自己補充了一波電量。
小蛇盯著看,紅眼睛裡隱約流露出一絲渴望,卻又不肯湊上來討要。
舒情拒絕:“你不能吃。”
蛇和人類物種差異太大,不能隨便投喂,還得趕緊給它買小白鼠……
手機這時響了一聲,舒情拿起來一看,是餘哥在行業群裡分享了一篇雄文。
洋洋灑灑幾千字,對玩自媒體的當代年輕人們進行了一通資料翔實的嘲諷,字裡行間都是“少做白日夢”。
他還發表了一句銳評:“現在的小姑娘們,滿腦子不切實際,就是被社會毒打得少了。祝某些人順利吧!”
……昨天填離職資訊表的時候,她剛在“未來規劃”那欄搪塞過一句“想試試自媒體”。
舒情嘎吱嘎吱地把奶糖嚼了,一字字刪掉了輸入框裡的一句“那是,您挨的打比我們打的卡都多呢”,遮蔽群訊息。
她咬牙切齒地支棱起來,決定現在就去更新她的短視訊!
舒情的短視訊賬號是個野路子寵物up主,還是她的“金手指”,有給她回血的特殊功能——每次更新完,收獲一評論區的“好可愛”,她都像打了雞血似的,能精神奕奕好幾天,在ddl之前使用有奇效。
她把這事分享給了朋友,朋友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是心理作用。”
舒情:“……”
她隻好默默地藏好了她的金手指,時不時給自己續一續。
既然是金手指,就更得好好運營了,舒情琢磨著該更新點什麼。她喜歡小動物,但從前上班的時候,天天忙得腳打後腦勺,根本沒時間養,隻能週末去各種寵物店回血。
有一次順道拍了一條視訊,居然引來了不少觀眾,誤打誤撞進入了寵物賽道。
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小蛇,本來是件好事。
但爬寵愛好者畢竟小眾,上古的人類把對蛇的恐懼刻進基因,今人仍然談之色變,這是實實在在擋在她“顏值變現”之路上的絆腳石。
要是拍日常賣萌視訊,它肯定不如毛茸茸受歡迎。
舒情搜尋枯腸地想了好半天,決定開啟短視訊app,參考參考其他前輩的經驗。
她趴在沙發上,刷短視訊app的寵物區。昏昏欲睡的小白蛇被螢幕上五光十色的畫麵吸引了,矜持地盤在不遠處,和人類一起認真學習。
遇事不決果然還是得向前輩討教,沒有三分鐘,舒情就找到了靈感,“有了,我們也可以去模仿‘超常生物’!”
“超常生物”,俗稱妖怪,全稱“自然能量超常規物種”,在舒情這種新潮人士的圈子裡,還有個花名叫寶可夢。
這麼多名字,本身就說明瞭人們對它的高度關注。寵物區最受歡迎的那批up主,十之七八養的都是小妖怪,連普通寵物模仿小妖怪們拍的視訊,流量都不少。
這種視訊對“無害”就沒有要求了,人氣榜第五名就是一條會幻術的大蛇妖。舒情和小蛇商量,“就模仿這個?”
小蛇彆開頭,不理她,紅瞳裡隱約流露出一絲不屑一顧的神氣。
舒情驚喜地說:“你還挺會呢!”
該網紅蛇妖能火,不止因為超能力,還因為它有個“口嫌體直”的標簽——每次拍視訊,up主都得好言好語懇求半天,它才肯表演。
通過螢幕傳遞的幻象,都是升職、暴富之類的美事,像個三秒即醒的好夢。
小白蛇剛才這一扭頭,就很有股子相似的傲嬌味,舒情頓時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導演敲定了方案,然而演員完全不肯合作。
她讓小蛇看她的手,小蛇咬她,形象地表演了什麼是《農夫與蛇》;讓它靠近可樂罐,它一尾巴把可樂罐掀翻,給她唱了一出《水漫金山》;她試圖用食物引誘,它就乾脆把自己往燈架上一掛,來了個《不食周粟》。
節目還挺多,沒一條配合。
舒情沒招了,癱坐在一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佈景裡,擡頭望著燈架上纏著的小蛇,悲傷地認識到:這廝可能隻會拆家。
難道真被餘哥說中了,她就是做不成嗎?
“寶貝兒,能不能配合一下?”她雙手合十,朝小蛇拜了拜,徒勞地唸叨,“你不配合,我上哪兒去弄錢賠給公寓,總不至於讓我再跳回火坑裡吧……”
寶、寶貝兒……?
小白蛇鱗片都炸了,紅瞳劇烈地縮成了極細的一線。
什麼輕佻的稱呼,誰是她的寶貝兒!
舒情眼前一花,完全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手腕就是一涼。繼而,她發現她動不了了,定睛一看,小蛇拿自己當做一條繩子,絞在她兩個手腕上,衝著她嘶嘶齜牙。
啊這……
這畫麵好似不太妙,蛇崽子纔出殼沒有一天,就已經這麼會了嗎?
舒情趕緊排除了腦子裡詭異的聯想,輕輕掙了一下,無果。小蛇把她捆了個明明白白,力氣還挺大的。
“你鬆手……”舒情這輩子沒有想過自己會橫遭一條寵物蛇綁架,也不敢用力掙紮,小蛇還沒她小拇指粗,她怕一不小心傷到它,“鬆嘴……不是,總之把你自己鬆開?”
小蛇無動於衷地盯著她,蛇身緩慢地越絞越緊,腹鱗簌簌地摩擦著她的手腕。
冰雪般的鱗片徐徐遊走,鱗片之下,女孩潔白的手腕上,隱約已經可見一道淺淺的紅痕。
舒情無奈極了,“你不配合我就算了,可我還要乾活呢。真要是被趕出去怎麼辦,你能幫我賺錢養家嗎,寶貝兒?”
小蛇這次終於有了反應,它低下頭,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尖。
蛇信分叉的尖端,濕漉漉地拂過指甲內細嫩的軟肉,驚動了一眾敏銳的神經末梢。舒情忍不住一個激靈,渾身上下過電似的一抖。
她隻得連哄騙帶威脅,手忙腳亂地折騰了五分鐘,才總算把小蛇摘下來,還給自己弄出了一身的汗。
舒情坐在滿地狼藉裡歎了口氣,爬到鏡頭前,把剛剛錄下來的視訊回放了一遍。
模仿秀是彆想了,小蛇盤在沙發上冷冰冰地看著她,顯然不可能再配合她拍彆的。
隻能從已經拍下來的鏡頭裡找點素材試試了,起碼混一次更新……
舒情現場構思,哢哢剪出來一條視訊,回放一遍,自己倒覺得還挺帶勁。
但光她自己喜歡沒什麼用——她以前在網際網路大廠做動畫設計,每回交稿,都被說“要迎合市場”,可見她的眼光和市場的喜好存在不小的偏差。
模仿超常生物,是她認認真真翻了寵物區才確定的方案,現在忽然自由發揮,會不會太不靠譜了?
“反正也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她又看了一眼剩下那些沒法用的素材,對自己說,“就這麼著吧!”
舒情沒抱什麼希望,把視訊傳上了短視訊平台,轉身又開啟了外包網站,打算接幾個鏡頭設計的外包單救急。
隻可惜外包平台比就業市場還卷,價格壓得低不說,她問了好幾家,不是要試稿,就是要競稿,要麼就是週期長,遠水救不了近火。
她痛苦地趴到了數位板上,拿筆在上麵亂畫,“賺錢好難啊……”
這屋裡唯一的另一個生物全然不能感同身受,它盤在電腦桌一角,豎瞳冰涼地睨著她。
舒情歎了口氣,決定不再繼續折磨自己,合上了膝上型電腦。她開啟手機,下意識地找到了短視訊tapp。
手指懸停在圖示上,她心臟怦怦直跳。抱著“就算毫無反響也沒關係”的自我安慰,她以堪比高考查分一般的心態,一指頭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