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要我馴養他 第51章 夜吻 “那你要懲罰我嗎?”
夜吻
“那你要懲罰我嗎?”
“我不知道。那時候我隻剩下一點殘魂,
等我有力去打探訊息時,昆侖上下已經將你列為禁忌,絕口不提了。”九素極輕地歎口氣,
“但如今仙都早已不存,
這些陳年舊事,
已經無處去尋根究底……你不記得,
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舒情心道:這可不好說。
然而這問題暫時沒有答案,
她就姑且放在一邊,問,“那我從前夢到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什麼事?”
舒情就把所有的夢從頭到尾給他講了一遍,
從山中地牢講到同遊作畫,
一個都沒落下。到最後,
她才講道:“我還經常夢到我死去的情形。我躺在一個空無一人的荒野上,
到處都是血。再後來,
我好像看到了你……認識你之後,
我才知道那是你。”
“你後來還問我,如果重新開始,
我想要什麼,之類的問題。結果……”
九素盯著她,眼底隱隱露出一絲緊張神色。
舒情懊悔道:“我沒有抓住許願的機會!”
“我是不是和你說,
我想做個普通人?”她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想撓牆,“我現在後悔了,我現在許願讓我爸媽發大財還來得及嗎?我不想奮鬥了,
我想財富自由……”
九素:“……”
白緊張了,他漠然地把臉轉向一旁,拒絕說:“不行,
來不及了。再說,我沒有給你賺到錢嗎?”
“哦,”舒情瞭然地點點頭,“也就是說,你承認了那個確實是你,對吧?”
九素無從抵賴,隻得承認說:“是我。”
“這麼說,那些夢也都是我從前的記憶了?”舒情繼續問,“我這算是……記憶覺醒?那我為什麼會忘記那些,你說過沒有輪回轉世的,不可能是什麼奈何橋忘川水之類的吧。再說,既然沒有輪回一說,我是怎麼活過來的,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個說來話長。”先天靈物的自愈力世所罕見,從剛纔到現在短短十幾分鐘,九素的氣息已經穩定了許多,狀態好了不少。
一直坐在地上也不像樣,兩個人一起轉移到了角落裡的長凳上,做出了長談的架勢。
九素就從她的第一個問題開始解答:“是,你的夢,都是我們從前一起做過的事,其實還不止這些。至於你為什麼會忘記……你死後神魂將散,本就存留不下什麼記憶,後來我想辦法給你聚魂,養魂需要的時間很久,快兩千年過去,你忘記了才正常。”
這些話距離她的生活都很遙遠,但舒情聽完,並不感到陌生。這一切都是她切身經曆過的事,隻是在漫長的光陰中淡忘了,如今彆人提起來,她反而覺得隱隱熟悉。
“我還能想起來嗎?”
“……其實從前發生過許多令人難過的事。”九素搖搖頭,“強行要回想起來,也沒什麼好的,徒然傷心而已,不如就放下的好。你之前堅持要尋根究底,是因為懷疑我的用心,可是現在你總不至於還不肯相信我吧?”
他後麵這句話說得,簡直又委屈又可憐的,舒情本來就心疼他,聽完更憐愛了,趕緊摸了摸他的臉,說:“沒有沒有,你都這樣了,我相信你。”
九素笑起來,握住了她的手,“那我們就順其自然?”
“好。”舒情承諾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何況我倆真的都已經死過了。以後就是新生了,我們一起,過好眼下這輩子。”
九素滿眼笑意,望著她,眼底亮若星辰。
“但話再說回來……過好眼下這輩子,也得我們這輩子都好好活著吧。”舒情冷不防拽住了九素戴著的項圈,拎在手裡晃了晃,“這東西太危險了。你沒聽說過‘白色的熊’嗎?”
九素因為高強度衝浪,還真的聽說過。他脖子被控製著,被迫垂下頭,於是失去了點頭的能力,隻得眨眨眼:“我知道。”
“越不讓想什麼,越容易想什麼。”舒情說,“隻要想想就可以置你於死地,太危險了,萬一哪天我和你吵架,一時上頭呢?退一萬步說,就算我醒著的時候能控製自己的腦子,那萬一我哪天做噩夢什麼的呢?”
這要是一不小心誤操作,造成了血案,也太冤枉了。
他倆一個後半生都要活在痛苦與愧疚裡,另一個更是徹底沒命,哪還有“眼下”可言?
九素忍不住笑出了聲,反握住舒情的手,說:“你也太看不起超管局的技術了。你要認認真真地許願纔可以,否則不會實現的,不信你隨便試試。”
舒情將信將疑,她試著在腦子裡過了一句:讓小紅變個原形出來?
果然冥冥之中她仍有感應,然而沒有回應。好像有什麼東西遠遠地在那裡,向t她露出了崢嶸的一角,她得集中意念去“夠”它,才能真正觸動。
九素眼看著她的表情放鬆下來,才笑說:“我是想讓你安心才給你這個,不是為了讓你換一件事擔心的。其他的,你再去翻翻超管局關於‘監管者’的說明手冊。”
他之前說過超管局那套監管用具對他沒用的,所以舒情壓根沒看那什麼說明手冊。結果他自己弄出了一套有用的來,平白給她增加了一份閱讀任務。
“行吧。”舒情又撥了撥那項圈的墜子,繼續問,“所以這個其實用的是超管局黑科技?它就隻有負麵的、傷害性的能力嗎,就完全沒有什麼治癒的、正麵的功能?”
九素沉默片刻,無奈地說:“本來是有的。”
舒情點點頭,“但是?”
“我修煉的妖力,擅長破壞,但不擅長修複。”九素乖乖交代,“我隻是用了超管局那套規則,但接入的能量用的是我自己的妖力,所以……”
舒情聽完也沉默了,無聲地腹誹:所以你修煉出來破壞力這麼強的力量,現在就是拿來對付你自己的,是嗎?
雖然確實有先賢說過,“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但不是你這麼乾的!
九素看她不說話了,笑問:“還有什麼問題?我可以一次性解釋清楚。”
舒情有氣無力地說:“暫時沒了,等往後想起來了再問你。”
“那……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交代。”
舒情挑起一邊的眉毛,睨著他哼哼了兩聲,意思是:趕快從實招來。
“之前問你要過一滴血。”九素小心地覷著她的神色,斟酌著說,“這枚項圈,和你精血相通,神魂相連。隻要我戴著它,我就永遠可以感應到你在哪裡,就算是相隔萬裡,或者你在什麼迷陣、詭地中,也不能切斷感應。”
舒情木著臉,盯著他看。
“我知道你會介意,不敢隱瞞你。但……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你會怪我嗎?”
舒情默默地看著他,有那麼兩分鐘,他們誰也沒說話。
她其實覺得,九素一開始的堅持是對的,她媽媽說得也是對的。他並不是一個現實意義的優質男朋友,哪怕他長得好看、居家全能、還能賺錢。
九素這個人,對待感情的態度太偏執、太蠻橫、太掏心掏肺了。他的愛從頭到尾,沒有一點屬於當代人認知中的“健康的感情”,不管是“為了讓你放心所以把生死交給你”,還是“隨時感應到你的位置”,更或者“永遠也不分開”,都不理智,都偏激,都孤注一擲。
而當代的感情,要理性,溫和,克製。愛的時候彼此保留,不愛了就和平分手。不影響事業、不影響生活、不影響朋友家人——這纔是對的感情。
愛之一字,越濃烈,越像毒藥,越容易打翻平淡安寧的日常。
他是她平靜生活中的一個變數,越來越瘋狂,從昔日為她執刀飲血,到現在許她以生死,沒一處符合當代戀愛的標準。
他簡直大錯特錯。
九素遲遲等不到答案,神情黯然,垂下了眼睫。
舒情在這個時候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說:“你這個操作,掛到社交平台上,得有一萬個人勸我分。”
九素從她這番話裡聽出了一點弦外之音,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分個屁。”舒情想。
誰愛要那標準的愛情,誰就自己去要。前世今生,她就是喜歡他,而他就是這麼一個不知保留、不知收斂,會把所有一切捧給她的妖怪。
他已經違背天性做到這一步了,還要他們怎麼樣呢?
迎著他緋紅的眼瞳,舒情在心裡下令:“控製住他。”
純白的寒氣不受控地從九素體內湧出,眨眼間化作潔白的繩索,將他從頭到腳綁縛起來。九素掙了一下,沒能掙脫,給她現場演繹了一回什麼叫作繭自縛。
他被綁著一動不能動,反而笑了起來,整個人放鬆地倚在長椅上,直勾勾地望著她。他銀發鋪陳,白衣散亂,剛才濺上去的血跡仍未乾涸,點點妖紅在衣,一圈紅繩係頸,豔麗得近乎眩目。
那蛇尾瑰麗奇瑋,而今也被折疊著捆在一起,隻剩下一截尾巴尖,被判斷為“沒有攻擊能力”,還能湊合著活動活動。
九素就用這截唯一自由的尾巴尖勾了勾她的裙角,問:“那你要懲罰我嗎?”
“嗯。”舒情含混地應了句,湊近了捧住他的臉。離得這麼近,她能嗅到他呼吸間未散儘的血腥氣。
“我很害怕,”她坦誠地說,“你看到了。”
“是。”
“陳明輝想弄死我的時候,我都不害怕,我隻想弄死他。”舒情說,“但換成你就不行。我怕對我有惡唸的人是你,我接受不了是你……可是,同樣的事情,我原來已經對你做過一次了。你一點都不恨我嗎?”
“你說呢?”他還是笑,“刻骨銘心。”
舒情呢喃說:“傻妖怪。”
她貼近他,他卻仍然睜大眼睛望著她,也不知道閉個眼。這點小事就不必勞煩項圈法器,舒情自己騰出了一隻手來,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唇間還有殘存的血,顯得那柔軟的嘴唇像一柄染血的刀劍。
舒情不管那麼多,低頭深深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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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1白色的熊:心理學上的白熊效應,越是要求你“不要去想一隻白色的熊”,越容易想到一隻白熊
2故事裡有兩世糾纏
監管掌控作為前提條件,如果現實中真的遇到能隨時知道你在哪裡的人,還是有多遠跑多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