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變異了怎麼破 第十三章 回宮夢魘
霍思言一行三人抵京這日,尚未入城,前路便被攔。
攔路者非官非兵,卻著太常司舊製的青袍、配流光綬帶。
謝知安神色一變,低聲道:「這是宮中三司的密諭,青令接駕。」
隻有一種人,會被這樣接入宮中。
「密令調查人」。
馬車顛簸,霍思言眉頭不皺,手中金令被紅緞包裹,藏於袖內。
她緩步下車,目光平靜:「帶路。」
宮道深深,青石如鏡。
入乾和殿時,昭陵帝已坐在高座之上,手執摺扇,麵無表情。
霍思言朝前一步,行禮。
「霍思言,攜賀氏舊案、金令線索,入京請旨查錄。」
昭陵帝沒有應聲,反倒轉頭看向左側的太常司長使。
那人清瘦如刃,目如鷹隼,開口便是直白。
「你以庶女之身,掘金令、打宗譜、換契書、登霍府之主,如此手段,已非尋常貴女所能為。」
「你身後,到底是誰?」
霍思言抬眸,笑意淡淡。
「我身後,唯我母親賀氏之魂。」
「若陛下不信,可取宮中魂鏡對我之識,看我到底是誰。」
殿上眾人色變。
「魂鏡對識」乃密術禁忌,極易造成「神識排異」,若對者為假魂或轉魂者,當場便會靈識崩毀,七竅流血。
誰知霍思言卻平靜得可怕。
「若我撒謊,陛下儘可取我頭顱。」
昭陵帝眯起眼,許久才緩緩道:「罷了,此案既已入宮,便由你親審。」
「從今日起,你暫歸臨案監察,入主三司檔房,但若你有一日失控,三司殺令不需再等朕準。」
「退下吧。」
霍思言行禮退出殿外,太陽正烈,掌心卻冷得像冰。
她能感覺到,魂識正在一點點遭某種異力撕扯。
銅屍未遠。
它甚至早已隨她一同進宮。
夜,三司檔房。
謝知安獨坐屋內,桌上攤開一封信,無名無封,卻一字一句紮入心肺。
「你以為你逃出來,是叛出太子營?」
「你錯,你從一開始,就是他的棄子。」
「當年那場爆宮,隻是為了引出皇密之首真正藏身,你是魚餌,也是棄牌。」
「而她,纔是殘局收網者。」
謝知安眼神沉冷,指尖壓住信尾,卻止不住顫抖。
「果然……你從一開始,就不是無辜的。」
他抬頭望向夜空,低聲:「霍思言,你到底是誰?」
三司檔房,申時末刻。
窗扇微啟,殿中無人,唯有一盞孤燈搖曳。
霍思言一身常服伏案查檔,眼前堆疊著的是當年太子死訊、宮闈失火、賀氏之殤的並卷卷宗,筆墨未乾,魂識卻突遭震顫。
「嘶……」
她猛地捂住額頭,眸中一晃藍光。
「小白!」
烏鴉驟然驚啼,一口咬破窗紙,躍上她肩頭。
霍思言渾身冷汗直冒,隻覺四肢彷彿被無形繩索束縛,一點點被拖入那熟悉又恐怖的夢中。
還是那道血廊。
還是那口銅棺。
隻是這一次,棺中緩緩站起了一道「人影」。
她穿著一身舊製紅袍,眉眼似笑非笑,臉上卻是一模一樣的麵容。
霍思言愣住了。
她……看見了「自己」。
「你是誰。」
「我是你。」
「可你不是我。」
「我是曾經的你。」
紅袍「霍思言」緩緩伸出手:「你奪了我的魂,借了我的名,背了我的仇。」
「現在,該還了。」
霍思言忍住靈識撕裂的劇痛,猛然咬破舌尖,強逼意識回神,抬手從袖中抽出一枚銀釘!
「唰……」
釘入左腕脈門,強製鎮魂!
「小白,封!」
烏鴉張開羽翼,身周符紋炸裂,一陣尖嘯後,夢境驟碎。
她從長案上滾落,冷汗浸濕後背。
四周死寂,彷彿方纔那一切,隻是幻覺。
但她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寄魂。
她的身體、魂識、乃至記憶,都在被某種力量「同步替代」。
「再遲一步,我就不是我了。」
她撿起銀釘,掌心微顫,卻穩穩握住。
「魂鎖計劃,已啟動。」
「寄屍者,開始找殼了。」
「而我……就是那口最合適的殼。」
與此同時,宮城西苑。
謝知安披著夜衣,潛入荒廢密所。
他追蹤那封無署信函殘紙,竟一路來到一間地宮秘閣。
地宮內塵封已久,正殿之上懸掛一幅畫像。
畫中女子,竟與霍思言一模一樣。
隻是她的眉心,點著一枚黑色花鈿,左手執劍,右掌心卻印著三道金紋。
「賀……家……」
謝知安抬眸,發現畫像下方,一行小字赫然入目:「白骨代魂,複生為王。」
他猛然倒吸一口冷氣。
「她不是穿來。」
「是被……複生的。」
此刻,身後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腳步聲。
「看完了嗎?」
一道低沉男聲響起,帶著森寒之意。
謝知安回身,劍出半寸,卻見來人披鬥篷、覆麵,隻露出一雙泛冷灰的眼。
「你是……銅屍之主。」
對方低笑:「不急,很快,她會來見我。」
「畢竟,她的魂,本就不該在那副身子裡。」
太常司後殿,鐘鳴七響。
這意味著「禁後命召」。
霍思言踏入那條金磚鋪地、兩側燃魂燈的暗道時,她知道,自己已經被推上宮廷博弈的刀尖。
她不是被請進來的,是被丟進這口黑鍋裡。
「賀氏遺案」未啟,三司十案卻忽然轉頭,全指向她。
卷宗落下,名為:《魂換疑案:霍思言》。
主審者非他人,正是東司長官,賈陵。
此人昔為太子心腹,後轉入三司,素來心狠手辣、翻案如翻書。
霍思言進門那刻,賈陵笑了笑:「霍姑娘坐吧。彆緊張,今日不是審你。」
「隻不過,這魂換術……恰好與你太相像了。」
她不動聲色落座。
「太子在世時,宮中是否試過魂識分轉?你比我更清楚。」
賈陵忽地抬頭,眸光如刀。
「你問得倒像個舊宮人,可你不是。」
霍思言不閃不避,與他對視。
「可你也不是正臣。」
「你跟了太子,後來又跪在陛下麵前求赦,你是忠臣,還是投機鬼?」
賈陵輕笑:「我可不是鬼,我是看清了誰纔是真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