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變異了怎麼破 第三百零一章 宴彌往事
沈芝倚在角門,看了半晌,懶洋洋地開口:“彆嚇他了,他這身筋骨一看就是操過魂術的,吃疼吃怕不比常人快,你要真想撬開他的嘴,得換點法子。”
霍思言卻像沒聽見一樣,從桌邊取出一隻陶碗,將金針浸入其中,往裡緩緩倒入幾滴透明液體。
不一會兒,金針發出輕微“滋滋”響聲,杯底冒出幾縷淡青煙氣。
賀靈終於抬了下眼。
霍思言似是隨口道:“聽說這東西隻對魂人有效,一旦碰體,魂殼剝離,靈識潰散,你若不是魂人碰了也沒事,可要是你是……”
她慢慢蹲下身,將那碗推到他腳邊,“不試試看?”
賀靈眼角抽搐一下,卻仍咬牙不開口。
“好骨氣。”霍思言站起身,衝門外招了下手。
魏臨走了進來,手上提著個沉甸甸的刑箱,啪地一聲放在案上,金屬撞擊聲震得地牢都微微回響。
賀靈盯著那箱子,瞳孔微縮了一瞬。
霍思言麵無表情地道:“我們沒太多時間,你可以慢慢熬,我也可以慢慢熬,但你背後那幫人……肯定希望你快點閉嘴,閉得越快越好。”
沈芝坐下,撐著下巴看著賀靈。
“再不開口,我們就先撬你的魂,再撬你的嘴,最後撬出你娘是哪個人的名兒。”
賀靈猛然低吼一聲,整個人朝前撲來,腳上鏈子驟然繃直,發出劇烈的鐵響聲!
霍思言沒退,眼神冷如刀。
“想咬舌?彆浪費力氣,你身上的神經已經被我下過針了,就算真咬下來也斷不了氣。”
賀靈死死盯著她,麵目已微微扭曲。
良久,他忽然咧嘴笑了,聲音沙啞低沉:“你想知道什麼?”
沈芝與霍思言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坐正。
霍思言盯著他。
“你原身份。”
賀靈閉了閉眼,像是在回憶,又像是決心破釜沉舟。
“我原是西溟軍營中一名低階魂士,奉命化名潛入大寧,五年前入京,一路借屍接殼,從內務局最底層做起。”
“你受誰指使?”
賀靈咬牙,臉色泛青。
“有個姓宴的將領……他姓宴,我隻知道他封號彌將,是西溟最擅布魂滲透的軍頭,他親手把我從地獄門口拉回來……你們……你們查不到他的……”
“宴彌。”
霍思言低聲重複,眼神凝住了。
這個名字,她不是第一次聽見。
在那批舊年禁書裡,曾出現過一段兵機文錄,記載西溟某位魂術將領以“彌血操魂”之術滲透敵國腹地,策反數名邊境大吏,險些釀成南線叛亂。
那段文書最終被火封,但那將領的封號,正是宴彌。
魏臨也聽得眉頭皺緊,低聲道:“他若還在,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早。”
“你來京,是為魂術佈局,還是另有目的?”
賀靈呼吸開始紊亂,眼神微微渙散,像是神智有些崩潰。
“我不知全域性,我隻知……宴彌要我……查靖安司的人……還有,皇宮內的……魂殼殘識……他說,有舊線未清,要我趁亂查出。”
霍思言猛地一頓,心中咯噔一下。
她想起了一件事。
三年前靖安司內部突遭“走火案”,後方庫檔燒毀數卷古卷,死了兩名典吏,事後不了了之。
那案子,正是她初入靖安司時,被勒令不得繼續查探的死案之一。
魂殼殘識……舊線未清……
賀靈說到這裡,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他眼睛猛然泛白,全身劇烈抽搐,口中瘋狂嘶喊:“他要我死……宴彌要我死!!”
霍思言猛然反應過來:“他體內有術封!!快壓魂點!”
但此時為時已晚。
賀靈全身猛地僵直,胸膛陡然一鼓,一口黑血猛然湧出,他像被什麼東西強行切斷了神識,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地牢一瞬靜得落針可聞。
魏臨咬牙道:“魂術封口……這是早佈下的死命術。”
沈芝起身,望著那具屍體冷聲開口:“西溟果然不是送個使團來走場麵,是提前埋下了命根子。”
霍思言站在原地,額前冷汗滲出。
宴彌,這個名字終於從黑霧中顯出了一道影子,而那層包裹魂術與敵國滲透的黑網,也第一次,被撕開一角。
清晨,風入長街,天色微亮。
霍思言站在靖安司內院,手裡還握著賀靈死前吐出的那張血字碎帛。
“宴彌”二字,被血水暈成了淡紅色,彷彿要沉進這片泥土裡,再不肯浮上來。
沈芝披著鬥篷站在她旁邊,看她愣了半晌沒動,挑眉問道:“你不信?”
霍思言低聲回道:“信。”
“那你這副神情……”
“我是在想,他怎麼敢。”
霍思言將帛子收起。
“三年前就有人把這線埋進宮裡,連靖安司都敢動手,他到底想掩什麼?”
沈芝打量著她神情,語氣緩下來些。
“三年前那案子你不是一直查不到頭?這下……算是翻出點皮了。”
“皮不夠。”
霍思言目光落在遠處院牆上。
“我要見骨。”
沈芝看了她一眼,又慢慢笑出聲。
“你跟你哥哥也是有些相似之處。”
霍思言沒有接話隻道:“我要去靖安後庫。”
沈芝眉頭一動:“後庫?你要翻舊案卷?”
“賀靈提到魂殼殘識,那捲案當初也有人提過魂引骨骸一說,隻是字跡殘損,被列為不可再查,我得從那堆不可再查的死案裡,把他藏的東西一點點翻出來。”
沈芝皺眉問道:“靖安後庫早就封了,你這身份能進?”
霍思言平靜道:“不能,所以得走謝知安的路子。”
沈芝嘖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你……倒是信他。”
霍思言轉頭看她。
“我知道他也不能容魂術擴到他手邊。”
沈芝看著她幾息,沒再說什麼,隻把一枚玉牌從袖中拋了過去。
“我以前查案留下的一道符印,若真遇到查庫釘子,亮這塊,大概能嚇退一半人。”
霍思言接住,輕聲道謝。
“人情我記著。”
沈芝打了個嗬欠,往後退了兩步。
“你就彆謝了,要真翻出東西來,我還指望你拉我一把呢。”
霍思言低低笑了下,沒再作聲。
她回身步出院門時,才發現門外早站著一道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