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變異了怎麼破 第三百零七章 入敵為謀
霍思言輕輕一笑。
“不,是裝得比他們還跋扈。”
她回頭看向魏臨。
“搭帳,設宴,點香,今晚照著大寧迎國禮製,一樣不少。”
魏臨一愣:“沒人來接,也設宴?”
霍思言淡聲道:“設給天看,也設給人看,我們是正使,身份擺著,他們若敢不上桌,纔是丟了規矩。”
沈芝看著她,嘴角緩緩揚起。
“你這是擺明瞭搶先動刀。”
霍思言低頭理了理衣襟抬頭道:“刀不動,氣先到,西溟人要麵子,我便扇他們的。”
三更將至,雪落更密。
霍思言在簡陋帳中端坐,爐火正旺,案上設席,照大寧宮中製,一器三菜,一香一盞,連那案前垂簾都是自京中帶來的黃緞邊紋。
西溟副使姍姍而至。
那人名喚“宗卓”,身披青袍,帶一名翻譯侍者進帳,麵色冷淡,一步未跪,拱手便道:“不知霍使夜設酒宴,是何用意?”
霍思言未起身,隻抬眸一望,聲調不高:“本使佩陛下親印而來,至貴之賓,理應設宴迎禮。”
宗卓冷聲:“貴使未通驛書便自入境,實屬僭越,我西溟禮節。”
“本使通的是西溟自己送來的請使函。”
霍思言打斷他,語氣淡淡。
“你家使團三月初五書至皇城,言辭懇切,句句稱願迎使者,如今我既來了,怎倒說本使僭越?”
宗卓臉色微變。
霍思言冷笑:“若你西溟言辭信不得,那本使回京也便是了,倒省了我大寧馬匹舟車。”
宗卓嘴角一抽,卻終咬牙拱手。
“霍使言重了,既為正使,當得設禮。”
“那便坐。”
霍思言抬手指向主位之下。
“大寧設宴,以本使為尊,副使請從下席。”
宗卓強壓怒意,坐下。
霍思言自取一杯舉起。
“今日風雪無阻,算你我初識,本使敬你一盞。”
宗卓乾脆一飲而儘,卻未言半句恭詞。
沈芝坐在一旁,低聲笑道:“這人倒像被狗咬了臉。”
霍思言未理,隻緩緩放下酒盞。
“西溟請使,不為修好,而為試膽。”
她淡淡掃過宗卓。
“本使來了,你們第一道試便送得不光彩。”
“若接下來還有法子,不妨一並使出來。”
宗卓勉強拱手。
“霍使……好膽色。”
霍思言起身,語聲不疾不徐:“你回去告訴你家正使,我姓霍。”
“此來為使命,不是命令。”
帳外風雪更甚。
魏臨掀簾而入,手中托著密件一卷,低聲入耳:“大人,探哨方回,繡林寺舊址,有人夜送密信至城中兵部駐守營,落款,是宴彌親筆。”
霍思言眸光一頓,攏袖低聲:“終於捨得現身了。”
“好,那便請他……設局。”
西溟繡林城。
此城昔年為佛門舊地,城東山腰建有繡林寺,香火極盛。
後西溟廢佛修武,寺廟被廢為軍用地,山門儘毀,鐘鼓成爐,殘經為薪,今稱“繡林營”。
而今,宴彌的副將就駐在此處。
那夜密信,便是自營中送出,落款雖非親筆封蠟,卻押有一枚“彌”字舊印,係西溟密令所用。
霍思言坐於行營帳中,案上攤著那封信,眉目沉靜,指尖卻扣著刀鞘,久久未語。
沈芝在旁看完信文,冷笑一聲:“寫得好看,字字仁義,句句試探。”
魏臨低聲道:“信中言稱願於三日後設宴於繡林營鳳霧堂,請大人入內密議盟策……聽著像請客,實則誘局。”
霍思言道:“我不去,他們便可扣帽,說大寧使者推辭善議之禮,若我去了……十有**,便是宴彌要開口擇一以盟。”
沈芝眯眼:“他要你選邊?”
“更可能,是讓大寧交人。”
沈芝冷聲道:“你猜,他想要誰?”
霍思言目光不動:“謝知安。”
魏臨神色一震:“他不是魂人,宴彌為何要他?”
霍思言低聲道:“因他是局外人,大寧權臣中,太後屬內,貴妃屬後,宗室各自為派,唯有謝知安……外顯得孤,卻掌局中線,他既可為柄,也可為劍。”
“宴彌若能操一劍,便能割我朝命脈。”
沈芝靠著椅背,眼中現出幾分冷光。
“那你打算怎麼辦?不去不行,去了怕進套。”
霍思言道:“既如此,便不進他們的套,我自己布一個。”
她抬手,一指在案圖上點下。
“明日午前,我將按時赴鳳霧堂設宴。”
“但今夜,我要你們先一步潛入繡林營,勘明地勢,把這鳳霧堂的出入、隔牆、哨位、備用暗衛位置,全給我查得一清二楚。”
“此局我入,但我不許自己出不來。”
魏臨咬牙道:“大人若命,赴湯蹈火。”
霍思言輕應:“我不要你赴湯火,我要你守出口。”
沈芝斂了笑意,坐直身子。
“你打算怎麼應宴彌?”
霍思言輕輕捲起那封信,疊成一道銳角。
“我隻要他明白,大寧這使節,不是來賠笑的。”
“他若想將我困於鳳霧堂,我便讓鳳霧堂化作他的大火爐。”
“不是我死在裡麵,是他,燙著手。”
小白從橫梁飛下,停在她肩頭,喉中發出極輕的一聲鳴叫。
霍思言抬手撫羽,語氣微緩:“這一回,我不隻是靖安司的刀。”
“我,是朝廷送出的劍。”
夜色將儘,雪初停。
沈芝帶魏臨悄然出營,披夜入繡林城。
而霍思言回至營帳,褪甲易衣,一身素黑衣袍,對鏡而坐,靜靜攏好發間金釵。
明日此身入局,不為求和,不為言歡。
隻為以敵之地,正我之謀。
繡林營外,雪初霽,霧未散。
西溟副將宗卓率人前來迎使,麵上雖笑,寒意不減。前隊戰馬步伐如鼓,後列車騎一應精銳,圍得森嚴,唯獨缺了迎賓儀仗。
“霍使。”
宗卓拱手,語帶敬意。
“鳳霧堂已備好香茗酒饌,主上恭候。”
霍思言身披銀灰使袍,神色寧靜,從容點頭:“有勞。”
她未騎馬,而是步行入堂,身後三人,一女一男一鳥,皆隨其後。
鳳霧堂位於營地高處,登階百級,四周垂簾環立,堂內香煙繚繞,一株枯梅橫於屏後,花未開,枝未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