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變異了怎麼破 第五百零四章 不再俯首
謝知安冷聲回道:“你妄圖以死人魂意控天下?”
魂鑄者卻不怒,反而笑了。
“謝將軍,你不懂。”
他目光深沉,似有深意。
“魂不是死物,它隻是……不被理解的生。”
“新魂一出,萬物歸序。”
說罷,掌心那塊魂骨陡然暴漲,一股極為熟悉的魂壓猛然籠罩而下,壓得穀底一切沉寂!
謝知安麵色一凝。
他認得這股魂意。
是當年幽州之戰,韓烈末路狂魂欲燃魂術反噬天下時,所溢位的最後魂威!
“魂鑄者,是在重構韓烈的真身。”
霍思言的聲音忽然傳來,她自嶺上飛掠而下,手中講卷人所贈的“魂鑰”驟然發光,正對穀底。
“你若真借韓烈殘魂之念行法,那這枚鑰,便是他殘魂最深的執念!”
話音未落,那枚魂鑰化作一道銀光,直奔魂骨而去!
“嘶……”
魂骨光芒劇震,一縷漆黑魂絲竟從中溢位,在空中盤旋數圈後化為一道模糊影像,竟真是韓烈!
但這韓烈之影雙目空洞,麵無神采,猶如傀魂無主。
魂鑄者麵色微變,正欲再次加持術力,卻被沈芝趁機截斷氣機,一道虛紋斬向他背脊,將其護體魂陣強行撕裂!
“夠了。”
霍思言沉聲開口。
“你借死人之魂行謀,所謀者並非昭廷江山,也非魂門未來,而是你那一己私慾。”
魂鑄者嘴角微翹,哪怕被困,仍笑得淡然。
“私慾?天下之爭,本就是私慾之爭。”
“你說魂門不該掌魂,那昭廷便配嗎?那位太後……就配?”
“你可知這世上最早修魂之人是誰?”
謝知安眼神一冷,看向他。
“你想說,是太後?”
“她不是最早的,但她……是留下魂之真傳的人。”
“而我,是她從屍山血海裡救出的一條狗。”
這一句話,震得穀底數人皆靜。
沈芝眉頭微擰,神色疑惑。
“原來是舊局未儘,太後另有殘手。”
霍思言卻未開口,指尖悄然一動,魂鑰緩緩回落手中,低聲自語:“太後,你到底……還有多少埋下的火種未曾點燃?”
遠處雲嶺再度風起,狂雪卷來。
而“韓烈之魂”的殘影,在那魂骨上,忽然停頓,眸光一動。
似是……露出了一絲悲憫。
穀底風雪之中,那具被魂骨幻化出的韓烈殘影,眼神忽而聚焦,似看清了霍思言三人。
“霍姑娘。”
他竟喚出了她的名字。
謝知安與沈芝皆是一震,尤其沈芝,猛然將魂力收束。
目光死死盯住那一縷魂影,生怕一絲錯漏,殘魂本應無主、無識,怎會記得前塵往事?
霍思言卻未動,僅低聲問了一句:“你……可還記得自己是誰?”
魂影沉默了片刻,緩緩抬頭。
“韓烈……大昭鎮北將軍,守魂關,殞於幽州。”
他字字緩出,雖虛淡,卻透出一種決絕的寧靜。
“魂術……誤國。”
這一句,彷彿壓斷了風雪的喧嘩。
沈芝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道:“你、你清醒著?你……未被魂鑄者操控?”
魂影輕輕搖頭,聲音愈發飄渺:“他借我骨,喚我魂,本想以恨為祭,複活我昔年執念……”
“可我魂之根,從未在怨。”
“我之所亡,不是恨昭廷……也不是恨魂門。”
霍思言此刻已明白了什麼,於是低聲道:“你是恨你自己。”
韓烈殘魂看向她,忽而露出一絲苦笑。
“你曾問我,幽州戰亂之際,為何遲遲不調軍,我答你戰策之事不足為外人道……其實那時我早知,魂門舊部並非全欲謀反,是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將原本沉寂魂術之地,強行點燃。”
“你想拖,想熄,但你動不得。”
霍思言接上他的話,目光沉靜。
“因為你知道,若是你動了,整個魂門,會真的叛亂。”
韓烈閉目,無數畫麵在他的腦海翻湧。
“我若動,昭廷便將以我之罪名,名正言順清算魂門。”
“我想救魂門,也想守昭廷,可惜,終是兩難。”
他語氣漸淡,像是一縷煙霧被風吹散。
“後來……那位“娘娘”,來找我。”
此話一出,沈芝頓時變色。
“你說的是太後?”
韓烈魂影微微頷首:“她說,她也想救魂術,但非靠壓,靠“變”。”
“她讓我將我的魂骨與那部殘經合鑄,埋入穀中,等……新魂者降世。”
謝知安寒聲問道:“她沒告訴你,這“新魂”,會借你殘魂生根?”
“說了。”
韓烈平靜答。
“而且,我答應了。”
“我沒資格說“不”,我一將之責,是葬魂地第一人失職。若我的魂,能為這世間另辟新局,我認。”
霍思言望著那逐漸虛化的魂影,久久沉默,最終問出一句話。
“那你今朝覺醒,是想說什麼?”
韓烈輕聲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們……你們錯看了太後。”
“她想要的,不是魂術歸來。”
“她想要的,是……昭廷不再依靠“鎮壓”,去贏得萬民的信服。”
“她要改的是,這天下心中的根,那個永遠不會背叛永遠不會懷有異心的根!”
話音至此,那縷魂影再度動搖,彷彿下一息便將徹底散去。
沈芝發狠地問道:“那她現在人在哪?她還在布她那可笑的局?”
韓烈微不可察地笑了。
“你們已經……走在她安排之外了。”
“也好。”
“天下的魂,不該由任何一人……獨掌。”
魂影一瞬而滅,穀底悄然沉寂。
三人沉默良久,謝知安率先轉身,望向遠處風雪山巒。
“霍思言,你信他說的嗎?”
霍思言不語,緩緩抬手,將魂鑰重新收入袖中。
“其實我信。”
“但,不能全信。”
“太後永遠不止一重算計,她說過要救天下,也說過要毀三朝六代,至今仍沒人知她真念何在。”
“但我知她有一點沒說錯,魂術之根,不可再由舊法掌控。”
沈芝眸中異芒一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說……”
霍思言望著那魂骨碎處的一點星光。
“我覺得,我們要另寫魂經,寫給這世間所有不願再被魂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