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變異了怎麼破 第五百零六章 曲徑通幽
她曾以為那不過是瘋話。
但現在,太後告訴她,那是真的。
她靜了片刻,問道:“皇上……知道嗎?”
太後卻冷笑一聲。
“他隻知他們想來,卻不知他們想要什麼。”
“本宮當年為何一意掌控魂術,不讓旁人插手?”
“就是怕今日之局。”
霍思言望著她,片刻後輕聲道:“那太後,願與我聯手嗎?”
太後沉吟不語,良久才淡淡說道:“昭廷如今三分,皇帝高坐金階,魂術餘火暗藏,北境風起欲燃,你我之間,談不上聯手,隻能說……”
“各取所需。”
霍思言點頭,起身告辭。
走出未央宮,雪仍在下,夜色沉沉。
她緩緩握緊袖中那枚印。
“歸魂之局……若真開啟,天下再無寧日。”
“也罷,看我如何破它。”
北境,幽州。
大昭最北的城關,終年風雪不止,三月依舊銀裝素裹。
沈芝裹著狐裘立在城樓上,眸光冷清,望向遠處城道上的馬蹄印,耳邊卻仍回響著那封密信中寥寥幾字:“魂門七徒,尚存一人。”
那人名,雲樓。
魂門覆滅已久,赤玄子死於東溟,韓烈化為魂傀,七人之中,僅存之名者寥寥,而雲樓,卻是連霍思言都未提過的那位。
因為他在魂門崩裂前,便已失蹤。
據說被赤玄子放逐。
更有傳言,他是唯一一個在“歸魂術”殘捲上做出批註的人。
“來了。”
沈芝低聲。
她側身,望向雪霧中緩緩踏出的一人。
那人身著舊袍,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麵具,隻露一雙狹長的眸子,瞳色如夜。
他一言不發,直到走到沈芝五步之內,才輕聲道:“你是沈芝?”
“霍思言在哪?”
沈芝盯住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一句:“你是……雲樓?”
那人輕輕一笑,眼神中卻無半分笑意。
“曾是。”
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呈於沈芝掌前。
一卷殘圖,邊角焦黑,卻依稀可見密密麻麻的魂術筆記,行文極其古老,幾近失傳的魂文符號交錯嵌入圖麵。
沈芝認得,那是歸魂圖錄的前半頁。
她心頭一緊,有些驚訝。
“此般貴物,你為何……將它交予我?”
雲樓緩緩道:“我逃了這麼多年,不是怕赤玄子,也不是怕魂門餘黨,而是……怕那頁圖錄。”
“它不是記錄術法,而是……一場浩劫的鑰匙。”
沈芝神色一震:“你是說,它能……喚醒舊魂。”
雲樓聲音低沉,彷彿從雪下傳來:“歸魂術,真正的極致,是令死魂不滅,生者化魂。”
“若圖錄落入離魂司手中,你以為他們隻會在邊境作亂?”
“他們要的,是“魂承”。”
沈芝腦中驟然浮現東溟山腹那張被禁錮於魂罐中的舊圖,那種生魂剝離的陣法……
她啞聲問道:“魂承是什麼?”
雲樓看著她,語氣終於帶上一絲波瀾。
“一個能承接所有魂術之源的身體。”
“必須是魂門血脈之中,極少數具備“雙魂骨”之人。”
沈芝心頭一顫。
因為她忽然想起一個人。
霍思言。
赤玄子曾在死前低語,魂門千年籌謀,終為一人開路。
而那人,若是霍思言……
“你這次來,不止是交圖,你還要什麼?”
雲樓眸光幽深。
“我要她的記憶。”
沈芝麵色陡變。
“你說什麼?”
“歸魂術的最後一段殘式,在魂門覆滅前,被你們一位長老刻入了霍思言體內。”
“不是她自願,是魂術傳承的代價。”
“若不取出,那魂式就如烈火,一旦遇引線,便會反噬她心神。”
沈芝抿唇,神情複雜。
良久後,她問道:“那她會死嗎?”
雲樓不答,隻回頭望向北天雪幕。
“如果不取,她會在歸魂術真正蘇醒時,毀於魂火。”
“如果取,就要你們放棄一段……最重要的記憶。”
沈芝聲音低冷:“你要我們自己決定要她活,還是讓她忘?”
雲樓點頭,轉身而去,留下一句:“七日內,我會在舊魂崖下設陣,來,或者不來,任她自裁。”
雪風再起,沈芝站在原地,良久無語。
她忽然覺得,有些局麵,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兩全。
而霍思言……從她踏入這條路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就沒有退路。
夜深。
昭宮密殿,燭火幽微,四周石壁上嵌著早已斑駁的魂術刻痕,光暈交織中,似有千年魂影輕聲回響。
霍思言靜坐在殿中,麵前擺著沈芝帶回的殘頁圖錄。她指尖劃過那頁魂文,眸色沉靜,卻似有暗湧翻湧。
謝知安站在她身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若你不信他,我們可不去。”
沈芝緩步入殿,低聲道:“他說的是實話,我查過,當年魂門分裂前,確實有“雲樓”此人,他不在赤玄子七徒之列,另為一脈,專修歸魂。”
霍思言抬眸,緩緩道:“歸魂術不是早就殘缺嗎?”
沈芝說道:“確是殘缺,可圖錄並未滅。若他所說為真,那麼你體內……的確可能藏著那最後一段。”
謝知安眉頭驟皺。
“她體內?”
霍思言卻早有預感,淡淡道:“魂門一戰前,我曾陷入昏迷,醒來時……神魂不穩,我以為是受了魂術反噬。如今看來,恐怕,那時就已種下引線。”
沈芝點頭讚同。
“雲樓的意思是,若你不解,魂火遲早會引爆,屆時你將陷入癲狂,魂體崩解。”
謝知安聲音一緊:“取出它,會傷她多少?”
沈芝卻遲疑片刻,緩緩說道:“代價是,她會忘記一段記憶。”
霍思言眼睫微垂。
“什麼記憶?”
沈芝低聲解釋:“魂術傳承,須寄於心神最深處,雲樓說……那段記憶,是你曾下意識守護最緊的,可能是你為何踏上此路的起點,也可能是……你在魂門戰火中,所見的真相。”
霍思言沉默。
謝知安卻握緊了拳。
“不行,不能讓她忘。”
沈芝凝眸注視霍思言。
“可若不忘,她便會死。”
長夜無聲。
片刻後,霍思言站起身,緩緩走向殿門。
“我會去。”
她語氣平靜,彷彿隻是決定了一場出行。
“魂承也好,歸魂也罷,我不是為了魂術活下來的。我若死,不會是死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