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變異了怎麼破 第九十四章 舊印疑雲
沈芝直起身來,望著半空的殘日,風從斷牆吹來,帶著灰塵與過往。
“我信的不是她們,我是太後的近臣,入宮十年,冷眼看慣風浪。”
“宮裡的人做事從不圖善,隻圖穩。”
她頓了頓,似自言自語:“太後今日能留我在側,是因為我還能穩得住場。”
“可若她那日不穩了,我也要提前想好,怎麼保自己周全。”
她眼神微冷,“霍思言不是蠢人,她知道我是什麼人,她讓我做事,不是因為她信我,是因為她知道,我有底線。”
那隨侍小聲道:“那姑娘會不會……兩邊不討好?”
沈芝輕輕一笑。
“真能兩邊都不討好,才說明我沒用。”
她語調清淡:“隻要我做的每件事都對得起手裡的摺子,誰敢動我?”
“至於站隊,除非到了非選不可的時候,現在嘛……讓她們鬥,我隻看。”
同一時刻,樞台官署傳來訊息。
禦史台正式立案,姚順停職問責,調閱東廠三十年案冊,作為調查引據。
朝野震動,再無緩衝。
而就在眾人都以為霍思言這一折已然奏功時,太後密召沈芝,命其暗查。
“霍思言此次彈章之中,有一處字跡與往年沈憲所用摺子相近。”
“你去查她與沈憲之間,是否有書信往來。”
沈芝應聲接令,退出宮門時眼神微斂。
她低聲道:“太後這是在……懷疑她真正的出身。”
這一刻,沈芝知道風口到了,她再不能隻是個觀者。
宗人府中,霍思言捧著折卷,神情凝定。
她已知禦史台立案,接下來,便是按圖索驥,逐一翻查舊檔、傳喚舊人。
案查得越深,水攪得越渾。
謝知安站在她身後,低聲道:“南監、東廠、兵部三線檔案,已著人去調,但姚順在時刪改不少,怕是留得不多。”
“夠用了。”
霍思言隨手翻出一頁抄錄筆跡,指尖在某一行落筆處輕點。
“我不是要找全線證據,我隻要……一把鑰匙,隻要能推開這個門,後麵的東西,就不是我一個人要麵對的了。”
謝知安一怔,忽而會意:“你是說……兵符?”
霍思言沒有答話,隻將那封早年沈憲密信取出。
她指著最下方那枚模糊不清的私印:“這印記,是當年軍中流轉印,用於緊急傳兵。”
“太後手中的那一枚,是官版正章,而這一枚是舊版失印。”
“若我查得出這枚失印落在誰手裡,當年黃石口之事,就能反轉。”
謝知安皺眉:“但這件事一旦翻開,太後就不是唯一的疑點了,連皇上那邊,也未必能置身事外。”
霍思言將信紙重新封好,神情淡淡:“那就翻,要查,就查到頭。”
她聲音雖輕,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意。
夜色中,沈芝立於內宮一角,手中翻看著霍思言當日私密摺本影印件。
她眼神微凝,尤其在那枚模糊印章上多看了幾眼。
“這章……果真像沈憲舊印,可她若真與沈憲有關,當年那場變故,她又是以什麼身份逃出來的?”
她心頭浮起一層更深疑雲,卻未立刻上報,而是低聲道:“先不急,我要再看一眼她手中那枚印。”
說罷,沈芝轉身出了宮門,往謝府而去。
謝府書房內,霍思言獨自坐在燈下,對照舊印拓本。
沈芝進門,略施一禮道:“我今早查了東廠舊賬,果然有一條密文,說舊印在沈憲手上時,最後一次使用地點,是黃石口營地。”
“之後,再無記載。”
霍思言道:“你來的正好,替我把這封折,送入宗正台。”
沈芝接過摺子,眼神不動聲色,卻在落筆處看見一枚淺印。
她垂眼,唇角微挑。
“這章……還真是那枚。”
霍思言似察覺她異樣,抬頭淡淡道:“你想問我和沈憲的關係?”
沈芝不語,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霍思言卻輕笑一聲:“你猜,你要是猜得對了,我也未必否認。”
這話一出口,沈芝心底登時起了無數念頭。
可她仍舊不露聲色,轉身抱卷告辭。
門外風起,吹散袖中藏的一抹朱紅。
沈芝將那封折卷帶出謝府,卻未,便將茶盞放下。
“確實是舊印,沈芝,你怎麼看?”
沈芝答得緩慢:“她未否認與沈憲有牽連,但也未承認。”
“臣以為,她留著這枚印,不一定是認親,或許……是留後手。”
太後微挑眉眼:“後手?她既已查到黃石口舊案,又拿出這枚印來晾給我看……她是聰明人,知道哪一步能踩,哪一步不能動。”
沈芝低聲道:“她腳下走得穩,可走得太穩,也不見得就不是局中人。”
太後沉吟片刻:“你繼續查她,重點不是她現在說了什麼。”
“是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些。”
“若她是後來得知,尚可控,但若她從一開始就在籌謀……那就不一樣了。”
沈芝拱手應聲。
回身走出殿門,她心中卻在權衡,霍思言走到這一步,每一步都似步步為營,卻又處處留白。
她到底是被人推著走?還是從頭就在掌控?
宗人府內,霍思言站在庭中。
她將那枚舊印收回木匣,藏入暗閣。
謝知安靠在廊柱旁:“你覺得太後會怎麼反應?”
“太後不會反應,因為她不急,她在看我接下來出什麼招。”
“她不擔心印落我手,但我知道,她擔心的是……我還有沒有第二枚。”
謝知安輕哼:“你手裡到底有沒有?”
霍思言笑了笑,沒有作答。
謝知安也不追問隻道:“你若真的認了沈憲……”
霍思言打斷:“我沒打算認,他死了,就死了。”
“我今日行的是國事,不是家事,他欠我的,我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