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不是,他們怎麼敢的啊 第61章 入黨
軋鋼廠,小食堂。
不同於大食堂那人聲鼎沸、隻有白菜土豆的單調,這裡窗明幾淨,一張能坐下十幾個人的紅木圓桌上,早已擺上了四道精緻的冷盤——醬牛肉、拍黃瓜、老醋花生、夫妻肺片。
這便是為新任副廠長婁振華和采購科長方源準備的接風宴。
方源和婁振華被安排在了主客位,聶書記和楊廠長一左一右,作陪主位。
剩下的劉廠長和後勤主任李懷德等人,則依次入座。
“來來來,都彆客氣!”
楊廠長作為主抓生產的二把手,熱情地張羅著:
“嘗嘗咱們三食堂何師傅的手藝!人家當年可是跟在豐澤園川菜老師傅後頭學藝的,這道夫妻肺片,味道正宗得很!”
聶書記也笑著附和:
“咱們廠啊,彆的不敢說,這食堂的夥食,在整個四九城的廠子裡,那都是數一數二的!
這可都是我們後勤戰線同誌們的功勞嘛!”
一番客套謙讓後,眾人紛紛動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桌上的氣氛看似熱絡,實則每個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正戲,要開始了。
果然,黨委聶書記放下了筷子,用熱毛巾擦了擦嘴。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彌勒佛般的笑容,看向婁振華和方源,語氣溫和得像是鄰家大爺在拉家常。
“振華同誌,方源同誌,你們來廠裡工作,我們是打心底裡歡迎。
不過,按照組織上的規定,有些思想上的工作,我還是要跟你們交代一下。”
他頓了頓,目光在翁婿二人臉上一一掃過。
“我聽說,你們二位之前,每週都會定期去街道參加思想學習,這個習慣很好嘛,說明你們有積極向組織靠攏的覺悟。”
這年頭,對所有尚未完成“改造”的資本家和私方經理,都要求定期前往戶籍所在地的街道辦,參加統一組織的思想學習會,彙報思想,接受再教育。
“不過,以後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聶書記話鋒一轉:
“咱們廠裡,每週也都會例行組織黨員乾部的思想學習任務。以後,你們二位就跟著我們一起學習,列席參加,做好學習筆記就行。
自己廠裡的學習氛圍,總比在街道要親切一些嘛!”
聞聽此話,方源倒是沒什麼感覺,這年頭沒什麼娛樂活動,多參加組織活動有助於他瞭解當下主流思想。
反倒是婁振華端著酒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他心裡不快,在他看來這是眼前這位黨委一把手在給自己下馬威。
名為“方便”,實為“看管”,將他們二人徹底置於廠黨委的直接監督之下。
但到底是久經商宦的老狐狸了,麵上依舊不露分毫,甚至笑著點頭:
“聶書記說的是,給組織添麻煩了。我們一定按時參加,認真學習。”
一旁的楊廠長立刻出來扮起了白臉,舉起杯道:
“這就對了嘛!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來,振華同誌,為了咱們以後能合作愉快,我敬你一杯!”
就在眾人以為這第一個回合就這麼過去時,方源卻突然開了口。
他臉上帶著幾分年輕人特有的、恰到好處的驚喜與嚮往,打蛇隨棍上地問道:
“聶書記,您的意思是……您願意當我和我嶽父的入黨介紹人?”
“噗——”
一旁正喝著湯的後勤主任李懷德,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在座的其餘幾位廠領導,也是個個麵皮抽動,心裡直翻白眼。
入黨?
就你一個黑五類出身、還沒摘帽子的資本家狗崽子,還想入黨?
想屁吃呢!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聶書記在短暫的錯愕之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方源,對眾人道: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方源同誌這個積極性,就值得我們所有老同誌學習嘛!”
他轉頭看向方源,笑容裡帶著幾分玩味:
“沒問題!隻要你們符合條件,我親自給你們當介紹人!
我們黨的大門,永遠向各界有誌士敞開嘛!”
此話一出,婁振華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本以為自己入仕的計劃,在劉部長宣讀任命後,就已經胎死腹中。
可方源這看似天真的一問,竟又為他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
先入黨,成為“自己人”,再圖謀級彆和位置!
這在他看來,完全是可行的嘛!
“聶書記,”方源像是真的來了興趣,一臉虛心地請教起來:
“我是後學末進,也是晚輩,但對加入組織的熱情是真摯的。
還請您多多指教,像我跟婁叔叔這種資本家出身,如今想要加入組織,都需要符合哪些要求啊?”
聶書記樂得給他“科普”。
在他看來,眼前這翁婿二人,一條都不可能符合。
“為了保證組織的先進性以及嚴肅性,要求還是有的,甚至還相當嚴苛,主要就三個方麵。”
接著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階級立場的徹底轉變。”
“第二,要經過組織的長期實踐考驗,證明你不是一時頭腦發熱。”
“第三,也是最嚴格的,就是要通過組織的政治審查。”
方源聽完,竟是一本正經地掰著手指頭,一條一條地對了起來。
“聶書記,我所以下晚輩的情況,您聽聽我分析得對不對。”
“第一條,階級立場。”
他看向眾人,一臉的真誠:
“我在上學的時候,就多次公開場合當著許多老師同學的麵,批判資本主義思想。
就在上個月,我還當著市委主要領導的麵,主動提出要無償捐獻方家在軋鋼廠的所有股份,以及前門大街的所有私產。
雖然領導們沒同意,但在座的各位評評理,我這個態度,沒問題吧?”
桌上眾人麵麵相覷,楊廠長甚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第二條,長期實踐考驗。”
方源繼續道:
“我承認,我高中沒讀完,就被學校趕了出來。
但那可不是因為我在學校表現不好,而是因為受到了我父親,也就是咱們廠前任後勤部文書方禮同誌的曆史問題拖累。
如今,劉部長也親口跟我保證了,會儘快為我父親平反,糾正錯誤,恢複我的學籍。
這麼算下來,應該也沒問題了吧?”
“還有這事?”
劉廠長驚訝地看向楊廠長。
楊廠長也有些發懵,隻能含糊地點了點頭。
“最後,就是政治審查了。”
方源歎了口氣:
“我承認,我爺爺還有幾個叔叔,如今確實在港島從事資本活動。
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我父親當年為了留在內地,毅然與家族決裂,這件事,都是跟組織報備過的,當年還上了報紙。
我相信,組織上一定能明察秋毫,還我一個清白!”
一番話說完,整個包間,落針可聞。
聶書記那張彌勒佛般的笑臉,徹底僵住了。
他本想用規則來拿捏對方,結果倒好,對方竟是拿著規則的條條框框,把自己給框了進去!
“咳咳,我也要申請!”
婁振華見狀,立刻“趁熱打鐵”:“我也可以談,我也要向組織靠攏!”
翁婿二人的這番表態,反倒讓聶書記一噎。
眼看聶書記被架在火上,下不來台,一旁的後勤主任李懷德,連忙笑著出來打圓場。
“哎呀,聶書記,我看婁副廠長和方科長這思想覺悟,那是相當高嘛!
入黨是大事,得慢慢來,不急於一時。來來來,大家動筷子,菜都快涼了!”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被推開。
傻柱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蔥燒海參,走了進來。
李懷德笑著給大家介紹這是三食堂的大廚,還讓他給諸位領導敬酒。
傻柱穩穩當當地把菜放在桌上,然後很給麵子的端起桌上的分酒器,倒了滿滿一杯,雙手舉著,給諸位領導敬了一圈。
最後走到方源跟前。
“方……方科長。”他還是有些不習慣這個稱呼:
“之前的事,是我不對。
以後但凡你們采購科需要招待或者留飯什麼的,您儘管招呼!”
桌上的領導們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方源笑著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柱子哥,說這些就外道了。
咱倆可是從小一個衚衕長大的鄰居,哪有隔夜仇。”
接著又轉頭,對桌上的領導們解釋道:
“各位領導,我也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一個衚衕的老大哥,何雨柱同誌。
從小一個人拉扯著妹妹長大,供她上學,不容易。”
他這話,是有意在給傻柱做人情。
李懷德立刻會意,他沉吟了一下,看向傻柱,溫和地說道:
“何師傅,我記得你現在是八級廚師,一個月三十五塊錢的工資吧?
這確實是有點配不上你這一桌子的好手藝。”
他頓了頓,一錘定音:
“這樣,回頭廠裡舉辦年度工級考覈的時候,我推薦你參加。
隻要沒問題,我做主,把你的六級廚師待遇給落實了!”
廠裡能給的廚師最高階彆,就是六級,一個月48塊5毛錢!
傻柱聞言,當場就懵了,隨即便是狂喜,對著李懷德和方源,連連鞠躬:
“謝謝主任!謝謝方科長!謝謝……謝謝各位領導!”
有了這麼個插曲,婁振華和方源入黨的話題,也就此打了個哈哈,繞了過去。
翁婿二人對視一眼,有失望,有早在預料的豁達。
一切,儘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