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不是,他們怎麼敢的啊 第63章 許、傻大和解
仇恨,是這世上最奇怪的東西。
它能撕裂最親密的關係,也能將早已貌合神離的兩個人,重新捆綁在一起。
……
軋鋼廠,鉗工車間。
“當!當!當!”
刺耳的金屬敲擊聲、砂輪打磨的“滋啦”聲、老師傅的嗬斥聲,混雜著空氣中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機油味,構成了一曲獨屬於這個火紅年代的交響樂。
車間的一角,易中海坐在一張小馬紮上,左手拿著個遊標卡尺,正有氣無力地指導著一個初級工打磨工件。
他的右臂,用一塊洗得發白的布條,怪異地吊在胸前,那隻曾經能打磨出鏡麵般零件的右手,如今像一截枯枝,毫無生氣。
手骨碎了以後,他就廢了。
車間本打算把他調到後勤去養老,但他哪能甘心。
要是去了後勤,那自己在這個車間裡,苦心經營了多年的威望和人脈,豈不是就此煙消雲散。
於是,他主動提出,自己的眼力和經驗還在,可以留在車間,專門負責培養新來的學徒。
他這也算是想開了。
以前教徒弟,自己總要留一手,死死抱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老思想不放。
可現在,他這個“師傅”都乾不了活了,又沒兒子。
那點壓箱底的手藝,留著還有什麼用?
還不如豁出去,用手藝換人情。
隻要自己還在為廠裡“發光發熱”,廠裡看在他這份“無私奉獻”的份上,總會照顧著點兒。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湊了過來。
是賈東旭。
自打賈張氏去了清河農場,賈東旭對方源的恨意,便與日俱增。
私底下,甚至偷摸尾隨過方源好幾回,卻一直苦於沒有下手的機會。
眼看著方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他那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師傅。”
賈東旭湊到易中海耳邊,壓低了聲音,將上午在廠裡看到方源和婁振華,被一眾領導簇擁著去開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小子,現在是采購科長了。威風得很!”
他的聲音裡,滿是壓抑不住的嫉妒與怨毒。
易中海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他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示意賈東旭退到一邊。
等他慢條斯理地指點完那個學徒的動作後,才朝著賈東旭招了招手,兩人走到了車間外一個堆放廢料的角落。
“慌什麼?”
易中海靠在牆上,冷冷地開口:
“他方家成分擺在那,就算進了廠,也隻能當個工人。頂多仗著婁老闆女婿的身份少受點欺負罷了。”
他看著賈東旭那副不甘心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等會兒我去勞資科問問,就說咱們鉗工車間缺人手,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他給調過來。”
“師傅,您的意思是?”
賈東旭的眼睛,瞬間亮了。
“嗬。”
易中海的喉嚨裡,發出一聲乾澀的笑:
“現在新學徒都由我過一遍手,再交給那些老師傅。
等他到了我的手裡,還不是任我揉圓搓扁?
到時候,有的是機會,讓你好好‘報答’他。”
賈東旭看著自己師傅那張因為殘疾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但隨即,又化為了一股病態的興奮。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都聽師傅的!”
另一邊,軋鋼廠三食堂後廚。
熱氣蒸騰,人聲鼎沸。
許大茂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穿過滿是油汙的地麵,找到了正在灶台前顛勺的傻柱。
他破天荒地,從兜裡掏出一根“大生產”,遞了過去,甚至還劃著火柴,給他點上。
傻柱斜眼瞥了他一眼,沒接火,而是直接把煙湊到灶膛的火口燎著了,深吸一口,吐出一團濃煙。
“說吧。”
他手裡的活不停,鍋裡的土豆絲上下翻飛:
“你小子這麼獻殷勤,非奸即盜。”
“嘿,柱子哥,瞧您這話說的。”
許大茂搓著手,臉上堆著笑:
“咱倆誰跟誰啊,我這不是……關心關心你嘛。”
“滾蛋。”
傻柱嗤笑一聲:
“咱倆誰還不瞭解誰?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
有屁快放!”
見周圍幾個廚工都好奇地朝這邊看來,許大茂連忙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後門一個沒人的角落。
兩人一起蹲在地上,吞雲吐霧。
“柱子哥,”許大茂神神秘秘地開口:
“您這……是怎麼搭上方科長那條線的?給兄弟傳授傳授經驗?”
“什麼搭上不搭上的?”
傻柱皺眉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得了吧您!”許大茂輕蔑地笑了一聲:
“您就彆跟我裝了。你要不是靠上了方源,他李懷德能看得上你?
我可都聽說了,李主任昨天喝完酒回去,當天晚上就跟你們食堂主任打過招呼了。
下次工級考覈,第一個就報你上去,還內定了你當下一任的廚師班長!”
傻柱沉默了。
捏著煙的手,微微一頓。
想起今天中午酒桌上的話,本以為隻是領導一句場麵上的客套話,沒想到……李主任還真當個事給辦了。
得,這一下,欠方源的人情,可就大了去了。
隻是,一想到院子裡那些老鄰居跟方家的矛盾,他又有些頭疼。
住院那一個多月,院裡除了他妹,連一個來看望的人都沒有。
說心裡沒有一點芥蒂,那是假的。
可畢竟,他當初住院,名義上還是為了給老太太“仗義出頭”。
原本想著,等方源從鄉下回來,自己上門去給人道個歉,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以後院子裡的是是非非,自己躲遠點就是了。
哪成想,人家方源第一天進廠,就給自己落下了這麼大一個人情。
這……
回頭雙方要是再哄起來,自己該幫哪頭?
一時之間,愁得慌。
許大茂將他那點糾結儘收眼底,心裡暗罵一句“傻缺”,麵上卻不動聲色。
起身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開口道:
“我說柱子哥,你糾結個屁啊!
說起來,你跟方家那才叫有仇呢。
人家父母出殯那天,你可是第一個跳出來叫囂挑事的。
都這樣了,人家不光沒收拾你,還反過來提拔你。這叫什麼?這叫氣度!”
“再看看我,”他指了指自己:
“兄弟我從小就跟在婁家那幾位少爺小姐後頭拎包,就因為那天幫你們站了站台,到現在,人家方科長見了我,都還愛答不理的呢。”
“我要是你,還猶豫個屁!早就舔著臉湊過去了!”
他湊到傻柱耳邊,開始給他出主意:
“你傻啊?你這身手藝是乾嘛的?
方家那幾口人,要麼是少爺小姐,要麼是從農村剛接過來的,誰會伺候人?
你把他們早晚三頓飯給伺候舒坦了,比什麼都強!”
這番話,是他爹許富貴吃過飯午休的時候教他的。
老話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許富貴太清楚像方家、婁家這種大戶人家,最忌諱的就是下人首鼠兩端。
既然已經決定要“燒冷灶”,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
他讓許大茂來跟傻柱接觸,就是看準了這小子人傻好忽悠。
許富貴這個老陰比,到現在也沒看懂方源到底想乾什麼。
但他明白一點,這些解放前的資本家,沒一個是善茬。
既然方源能當著那麼多領導的麵給傻柱施恩,那就讓自家兒子也湊過去,先把這份“從龍之功”的人情給落下。
萬一哪天方源要翻舊賬,有傻柱這個“自己人”在跟前說說話,他許家也能落個好下場。
“這……能行嗎?”
傻柱被他說得有些意動,但還是有些猶豫。
“這有什麼不行的?”
許大茂誇張道:
“你一個廚子,乾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
怎麼著?給你方爺爺做飯,還委屈你了?”
“那倒不是!”
傻柱立刻反駁:
“我也知道我這張破嘴,在廠裡得罪了不少人。
不說人家方兄弟幫我解決了工級的事,就說人家不計前嫌,原諒我那天堵門乾架,這份恩,我也得記著!”
他撓了撓頭,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我是怕……怕傳出去不好聽,讓人家說閒話,說他搞資本家做派那一套。”
“嗨!這還不簡單!”
許大茂立刻給他出主意:
“你就拿你妹當藉口唄!就說你白天上班,你妹上學,家裡開不了火。
回頭把你們家的糧油本、副食本什麼的都帶過去,硬說兩家‘搭個夥’。
到時候,人家出菜,你出手藝,誰也不欠誰!”
他拍了拍傻柱的肩膀,擠眉弄眼道:
“再說了,人家那高門大戶的,吃的能差了?
你小子,可彆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去你的!”
傻柱反應過來,笑罵道:
“八字還沒一撇呢,我怎麼就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但那神色中的意動,還是被許大茂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裡。
許大茂見狀嘿嘿一笑,不再多言,轉身溜了。
留下傻柱一個人,蹲在後門口,捏著那半截煙,杵在那兒,眼神閃爍,不知道在琢磨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