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開局一把槍,禽獸全發慌 第1069章 照舊去後山
晨光剛漫過院牆上的瓦片,小寶就踩著木凳趴在牆頭,手裡攥著根竹棍,棍梢係著隻紙折的小飛機。槐花蹲在牆根給向日葵澆水,水壺嘴的水流在泥土上洇出深色的圈,像給花根係了串暗綠的鐲子。
小寶:“姐,你看我這飛機!能飛過衚衕口的老槐樹!昨兒我跟小賣部王爺爺打賭,輸了我就把‘海洋之心’彈珠給他。”
槐花直起身,褲腿沾著草屑:“你敢!那彈珠是你贏來的寶貝,再說王爺爺的老花鏡看不遠,準是騙你呢。”她忽然指著向日葵的花盤,“你看這花盤,轉得比昨天更朝東了,張奶奶說它們在追著太陽跑。”
小寶:“那它們晚上咋辦?太陽下山了,它們會不會哭?”
槐花被逗笑了,水壺放在地上發出“咚”的輕響:“傻樣,它們晚上睡覺呢,跟你似的,一沾枕頭就打呼嚕。”
(遠娃扛著袋水泥從外麵進來,褲腳沾著白灰,看見倆孩子就喊。)
遠娃:“小寶,下來!牆頭上滑,摔著腿沒人給你揉。槐花,你媽剛纔打電話,說服裝店新到了批帶亮片的發卡,讓你放學去挑。”
槐花眼睛一亮:“真的?我要粉色的,上麵有小蝴蝶的那種!”
遠娃媳婦端著盆剛摘的豆角從廚房出來,豆角上還掛著晨露:“彆聽你叔的,你媽說讓你先寫完作業。對了遠娃,工地的活兒忙不忙?下午能不能早點回來?王嬸說超市的收銀機有點卡,掃不上碼。”
遠娃把水泥袋靠在牆根:“成,我跟工頭說一聲,三點前準回來。你弟的校服洗了沒?今天有升旗儀式,老師讓穿乾淨的。”
弟弟背著書包從屋裡跑出來,領口的紅領巾係得歪歪扭扭:“姐,我自己係的紅領巾,好看不?”
遠娃媳婦伸手給他係正:“好看,就是有點鬆。槐花,路上幫他再緊一緊,彆讓風刮跑了。”
(傻柱拎著隻剛殺的雞進來,雞毛還沒褪乾淨,滴著水的爪子在地上印出小梅花。)
傻柱:“遠娃,你看這雞肥不?我媳婦她孃家送的,晚上燉了,給你弟補補,新學校得有精神頭。”
小寶立刻湊過去:“傻柱叔,能給我留個雞爪子不?我要啃出骨頭哨。”
傻柱:“留倆!給你和你弟一人一個。對了張奶奶,您那醃菜的壇子空了沒?我媳婦做了新的芥菜絲,脆得能當響板。”
張奶奶從西屋出來,手裡拿著雙納了一半的鞋底:“空著呢,昨天剛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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壇吃完。你媳婦那手藝,比超市賣的強十倍。”她忽然往遠娃手裡塞了個布包,“給,你娘當年繡的荷包,我找著了,裡麵的艾草還香呢。”
布包是青布的,上麵繡著朵褪色的荷花,針腳密得像撒了把芝麻。遠娃捏著荷包笑:“我記得這荷包,小時候總揣著當護身符,摔了跤都不疼。”
(三大爺背著鳥籠慢悠悠走進來,籠裡的畫眉蹦得歡,“啾啾”的叫聲撞在院牆上,又彈回來裹著槐花的笑聲。)
三大爺:“傻柱,昨兒你輸我的那盒煙呢?可彆想賴賬。”
傻柱:“誰賴賬了?在我褂子兜裡呢,自己拿。對了,你那鴿子下蛋了沒?我媳婦想給孩子蒸鴿子蛋吃。”
三大爺:“下了仨,不過得等孵出小鴿子再說,現在拿出來太可惜。我給你算筆賬,一隻鴿子能活十年,一年下十二窩蛋……”
許大茂舉著手機從外麵跑進來,鏡頭對著雞拍得正歡:“家人們看這土雞!傻柱哥剛殺的,晚上直播燉雞,想看的扣1!”
傻柱:“拍啥拍?再拍把你手機扔雞窩裡!”
許大茂:“彆啊哥!這可是流量密碼!你看這評論,都問雞是散養的不,想下單呢。”
(槐花突然拽著弟弟往院外跑,書包上的鈴鐺串響得像串小鞭炮。)
槐花:“要遲到了!升旗儀式七點半開始,現在都七點十五了!”
弟弟:“等等我!我的校牌還沒掛!”
遠娃媳婦追出去,往弟弟兜裡塞了塊麵包:“路上吃,彆噎著。槐花,看著點車,彆闖紅燈。”
小寶也跟著跑:“我去送他們!順便問問王爺爺進沒進新的奧特曼卡片!”
張爺爺蹲在槐樹苗旁,往土裡埋碎餅乾:“慢點跑!彆踩著我的樹苗!”
(院裡瞬間安靜了些,隻有畫眉的叫聲和三大爺數鴿子的嘟囔。遠娃蹲在工具箱前修收音機,螺絲刀擰得“哢哢”響,張爺爺湊過去看,手指點著線路板上的電容。)
張爺爺:“這電容得換個大的,不然聲音發飄。想當年我修廣播喇叭,就靠換這玩意兒,能讓全村都聽見唱戲聲。”
遠娃:“您這手藝,擱現在能當工程師。”
張爺爺笑:“啥工程師,就是個修破爛的。不過你娘當年總說,我修的喇叭,比戲台子的還清楚。”
張奶奶端著簸箕出來曬芝麻,芝麻粒落在竹篾上“沙沙”響:“又提當年勇,當年讓你給我修縫紉機,你搗鼓了三天,最後還是請的李師傅。”
張爺爺:“那縫紉機是進口的,零件長得都怪,我哪認識。”
(傻柱突然“哎喲”一聲,手裡的雞毛撣子掉在地上,雞毛飛得滿院都是。)
傻柱:“這雞毛咋總粘手上?三大爺,你那去毛的法子不管用啊。”
三大爺:“得用熱水燙,你偏用涼水,能怪誰?我給你算過,熱水燙毛比涼水省一半時間。”
傻柱:“你那演算法是紙上談兵!遠娃,你來幫我拔拔,這雞脖子上的毛太硬。”
遠娃頭也沒抬:“我這收音機正到關鍵處,彆搗亂。”
許大茂突然舉著手機喊:“家人們快看!有人給咱院寄了箱芒果!海南來的,說看了咱的直播,想讓咱嘗嘗熱帶水果!”
(眾人都往院門口湧,張奶奶的小腳倒騰得飛快,圍裙上還沾著芝麻粒。快遞員抱著個紙箱站在晨光裡,箱子上印著金黃的芒果,像堆小太陽。)
張奶奶:“快開啟看看!我還沒見過這麼黃的果子,比柿子還亮。”
傻柱:“我來我來!”說著就扯開箱帶,一股甜香“呼”地湧出來,裹著院裡的槐花香。
三大爺湊過去數:“一、二、三……總共十二個,正好一人一個,不多不少。”
遠娃媳婦:“給張爺爺張奶奶留倆最大的,他們牙口好。”
(小寶突然從外麵衝進來,手裡舉著張奧特曼卡片,跑得臉上紅撲撲的。)
小寶:“爸!我贏的!王爺爺說這是限量版的賽羅,全村就三張!”
遠娃:“又跟人打架了?我瞅你臉上的泥印子,準是滾地上了。”
小寶趕緊用袖子擦臉:“我沒打架!是他自己摔的,我扶他起來,他就把卡片送我了。”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卡片:“家人們看這卡片!閃得能當鏡子,一百塊我收了!”
小寶:“不賣!這是我的寶貝,比芒果還金貴!”
(午飯時,院裡的石桌上擺得滿滿當當,傻柱媳婦做的芥菜絲綠得發亮,張奶奶蒸的糖包鼓得像小燈籠。弟弟扒著碗裡的米飯,說新學校的同桌借給他看漫畫書。)
弟弟:“他說我的奧特曼書包很酷,問能不能換著背一天。”
槐花:“不行!你的書包是新的,他那書包磨破角了,會弄臟的。”
三大爺喝著酒,給遠娃倒了半杯:“這孩子心細,隨你媳婦。不像小寶,粗得像傻柱的手指頭。”
傻柱:“我手指頭咋了?能扛鋼筋能殺雞,比你那隻會數錢的手有用。”
遠娃媳婦:“彆吵了,快吃飯。下午遠娃還要去修收銀機,傻柱哥得殺雞,都彆耽誤事。”
(下午,遠娃去了超市修收銀機,傻柱蹲在院裡褪雞毛,三大爺在樹蔭下教弟弟下象棋,許大茂的直播還在繼續,教網友怎麼用芒果核種小樹苗。張爺爺蹲在槐樹苗旁,把芒果皮埋在土裡。)
張爺爺:“這玩意兒肥得很,讓樹苗嘗嘗熱帶的味道。”
張奶奶湊過來:“彆埋太多,當心招蟲子。上次你埋西瓜皮,引來半院螞蟻。”
張爺爺:“這次我埋深點,螞蟻爬不進去。想當年給你種的那棵石榴樹,埋了不少蘋果皮,結的果子甜得能流蜜。”
張奶奶笑:“就你能折騰。對了,晚上燉雞放不放蘑菇?我昨天曬了點乾香菇。”
(夕陽把籬笆的影子拉得老長,槐花和弟弟背著書包回來,手裡各舉著支冰棒,草莓味的汁水順著手指往下滴。小寶跟在後麵,褲兜裡鼓鼓囊囊的,不用問就知道裝了新彈珠。)
槐花:“張奶奶,我們回來了!新老師誇我黑板報畫得好,獎了支鉛筆。”
弟弟:“我也得了小紅花!因為我上課坐得直。”
小寶:“我跟王爺爺換了顆黃彈珠,在太陽底下能變成橙色!”
遠娃媳婦從廚房探出頭:“洗手吃飯了!雞湯燉好了,香得能勾走魂。”
(許大茂突然關掉直播,舉著手機跑進廚房,螢幕上是條訊息提示。)
許大茂:“遠娃哥!那拍電視劇的人說下週要來考察!還說要給咱院裝新路燈,比張爺爺當年修的亮十倍!”
遠娃擦著手出來:“裝路燈行,拍電視劇就算了,彆耽誤大夥過日子。”
傻柱:“我看行!讓他們給咱院修修屋頂,去年漏雨的地方還沒補呢。”
三大爺:“我得算算出場費,按天算還是按集算?我覺得按集算劃算……”
張奶奶:“彆瞎琢磨了,先吃雞,再不吃就涼了。”
(晚風吹過槐樹苗,葉子“沙沙”響,像誰在輕輕哼歌。新埋的芒果皮旁,嫩黃的芽尖又長高了點,裹著層夜露,在月光下閃著光。遠娃看著院裡的熱鬨——傻柱正給小寶掰雞爪子,三大爺在跟弟弟講棋譜,許大茂舉著手機拍雞湯,張爺爺和張奶奶坐在門口,手裡剝著花生,話一句接一句,像永遠說不完的溪流。)
他忽然覺得,這院兒的日子,就像這棵槐樹,不用刻意催,不用使勁拽,就這麼一天天曬著太陽,淋著雨,聽著院裡的笑聲,就能悄悄長高,悄悄把枝椏伸得老遠,把每個人都護在懷裡。
至於以後會結出什麼樣的槐花,會招來什麼樣的鳥兒,誰也說不準。但隻要這根還紮在這兒,風一吹,就總有熱鬨的故事冒出來,像剛破土的芽尖,帶著股子鑽勁兒,停不下來。
暮色像塊浸了墨的絨布,慢悠悠地罩住整個院子時,傻柱正蹲在灶台前燒火,火苗舔著鍋底,把他的臉映得紅堂堂的。灶上的鐵鍋裡咕嘟著雞湯,油星子偶爾濺出來,在昏黃的燈光裡炸開小而亮的花。
“傻柱哥,火再旺點!”槐花端著剛摘的青菜從院裡進來,辮梢沾著片草葉,“張奶奶說雞湯得大火滾透,油花浮起來才香。”
傻柱往灶膛裡添了把柴,火星子“劈啪”跳出來,落在腳邊的青磚上。“知道知道,你這丫頭,現在倒成了行家。”他用袖子抹了把臉,蹭上點黑灰,倒比平時多了幾分憨氣,“早上三大爺還跟我唸叨,說你給後巷的李奶奶送了碗粥,那老太太逢人就誇你心眼實。”
槐花把青菜放進竹筐,蹲下來幫著摘菜根:“李奶奶兒子出差了,她自己煮不動粥嘛。對了傻柱哥,剛才許大茂說電視台的人明天真要來?還帶著攝像機?”
“可不是嘛,”傻柱往灶膛裡又塞了根木柴,“那小子下午跑超市借了塊‘文明示範戶’的牌子,非要釘在院門上頭,說拍出來好看。我瞅著懸,咱院這牆皮掉得七零八落的,拍出來怕是像個破落戶。”
槐花“噗嗤”笑了:“許大茂就愛整這些虛的。其實我覺得咱院這樣挺好,王爺爺的竹椅在牆根曬著太陽,張奶奶的針線笸籮擺在廊下,多實在。”她忽然想起什麼,起身往院外跑,“我去叫小寶和弟弟回來,彆在衚衕口瘋玩了,湯要好了。”
院門口的老槐樹下,小寶正和弟弟用彈弓打樹上的知了殼,彈丸是曬乾的泥球,打在樹乾上“篤篤”響。弟弟舉著個玻璃罐,裡麵已經裝了三隻,透明的翅膀在罐子裡撲騰,映著夕陽閃銀光。
“再打一隻就夠五隻了!”小寶眯著眼瞄準,彈弓皮筋拉得老長,“王爺爺說知了殼能入藥,攢夠一串能換糖吃。”
弟弟踮著腳往樹上瞅,手指著最高的枝椏:“那兒有隻大的!比罐子裡的都胖!”
槐花跑過來時,正撞見小寶的泥球打偏了,“啪”地砸在路過的三大爺背上。三大爺“哎喲”一聲,轉過身看見倆孩子,手裡的算盤珠子打得更響了:“小兔崽子,我這新做的的確良褂子!沾了泥得用汽油洗,一瓶汽油兩塊三,這賬得記在你倆頭上——小寶欠五毛,你弟欠一毛五,回頭讓你爹給我捎過來。”
弟弟嚇得往小寶身後躲,小寶梗著脖子:“憑啥我多?那泥球是我揉的,但瞄準的是你弟!”
“我不管,誰打的算誰的,這叫‘行為連帶責任’。”三大爺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算盤打得“劈裡啪啦”,“加上昨天你倆偷摘我家的葡萄,一串葡萄八兩,市價一斤一塊二,折算下來九毛六……”
“三大爺!”槐花趕緊拉住他,“彆算啦,他倆不懂事,我替他們給您買瓶汽油就是。快帶弟弟回家,雞湯都要熬爛了。”
小寶還想爭辯,被槐花拽著胳膊就走,弟弟拎著玻璃罐跟在後麵,罐子裡的知了殼碰撞著響,像串小鈴鐺。三大爺在後麵喊:“記著啊,汽油要‘燈塔牌’的,彆買雜牌子!”
回到院裡時,許大茂正踩著梯子往院門上釘那塊“文明示範戶”的牌子,鐵皮邊緣刮到牆皮,簌簌往下掉灰。遠娃站在底下扶著梯子,眉頭皺得像打了個結:“你輕點釘,這門框都快被你鑿穿了。”
“懂啥,這叫‘門麵功夫’,電視台拍出來,咱院也能露露臉。”許大茂錘了最後一釘子,跳下來拍著手,“咋樣,精神不?”
遠娃媳婦端著碗筷從屋裡出來,笑著搖頭:“也就你能折騰。快下來吧,張爺爺都把桌子擺好了,就等你們這倆‘大忙人’了。”
院裡的石桌被擦得鋥亮,擺著四碟小菜:醃黃瓜切得勻勻的,醬蘿卜條碼成小丘,還有盤炸花生和拌木耳,油光鋥亮的。中間是那鍋雞湯,黃澄澄的油花浮在上麵,飄著幾片翠綠的香菜,香得人直咽口水。
張爺爺坐在上首,手裡轉著個油亮的核桃,看見孩子們進來,笑著招手:“快坐快坐,傻柱這雞湯燉得,隔著院牆都能聞見香。”
張奶奶給小寶和弟弟各盛了碗湯,雞湯上漂著個圓滾滾的雞腿:“小寶多吃點,看你下午跑的,褂子都濕透了。”又給弟弟夾了塊雞肝,“這個補眼睛,你上課總看黑板,得多吃點。”
三大爺最後一個坐下,剛坐穩就掏出個小本子:“咱先說好,今晚這頓飯得aa製。傻柱的雞是自家養的,算五塊;遠娃媳婦的醃黃瓜,成本兩毛;張奶奶的柴禾是撿的,不算錢……”他筆尖在紙上劃拉著,“每人攤一塊三毛二,回頭記得給我啊。”
“三大爺,吃飯呢!”遠娃笑著把他的本子合上,“今兒我請客,算給明天電視台來的人接風。”
許大茂立刻接話:“我讚助兩瓶汽水!剛從供銷社批的,橘子味的!”說著就跑去牆角搬汽水,綠玻璃瓶在他懷裡叮當作響。
傻柱把燉得脫骨的雞肉拆下來,往孩子們碗裡分:“彆聽三大爺的,他就是改不了這毛病。來,小寶,這雞翅膀給你,啃著方便。”
小寶捧著碗,啃了口雞翅,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流,含糊不清地說:“明天電視台的人,會拍咱吃飯嗎?我想讓我媽在電視上看見我。”
他娘去年去外地打工,快一年沒回來了,臨走時說等他上電視了,就請假回來。這話小寶記了大半年,天天盼著有機會能上回電視。
張奶奶聽見了,往他碗裡又添了塊雞肉:“會的,肯定會拍。咱小寶長得俊,上了電視,你娘一準能看見。”
弟弟也湊過來:“我也想上電視,我要告訴娘,我在新學校認識了好多朋友。”
遠娃媳婦摸了摸倆孩子的頭:“都能上,咱院的孩子個個都精神,拍出來保準好看。”
許大茂擰開汽水瓶,“嘭”的一聲,氣泡往上冒,濺出點甜水在桌上。“來,乾杯!”他舉著瓶子,“預祝咱院明天上電視,火遍全城!”
“乾杯!”孩子們舉著碗,雞湯在碗裡晃出小漣漪,碰在一起的聲音,比汽水的氣泡還熱鬨。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許大茂就扛著攝像機在院裡轉,鏡頭對著沾著露水的牽牛花拍了半天,嘴裡還唸叨:“這晨露,這花苞,拍出來絕對有詩意。”
張爺爺背著個竹筐往外走,筐裡裝著把小鏟子:“我去後山坡挖點野菜,中午給孩子們做薺菜餃子。”許大茂的鏡頭立刻跟過去,“張爺爺,您慢點走,回頭我給您剪段‘山間尋味’的鏡頭,準能感動觀眾。”
張爺爺笑罵:“彆跟拍了,再拍我把你鏡頭蓋給掀了。”
槐花和弟弟背著書包準備上學,路過許大茂身邊時,被他一把拉住:“來來來,拍個‘上學路’的片段,就走慢點,笑著點。”
槐花拉著弟弟的手,慢慢往院外走,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了些光斑,弟弟的書包上掛著個小鈴鐺,走一步響一下。許大茂舉著攝像機跟在後麵,嘴裡不停唸叨:“再自然點,對,槐花你回頭衝弟弟笑一個……完美!”
走到衚衕口,正碰見王奶奶挎著個籃子,裡麵裝著剛蒸的糖包。“喲,拍電視呢?”王奶奶笑眯眯地把個糖包塞給弟弟,“拿著路上吃,甜絲絲的。”
許大茂趕緊把鏡頭轉過去:“王奶奶,您說兩句祝福的話唄?就祝咱院越來越好。”
王奶奶對著鏡頭,笑得滿臉褶子:“祝咱院的老的少的,都平平安安,吃嘛嘛香!”說完又覺得太俗,補了句,“跟這糖包似的,日子過得甜甜糯糯的!”
攝像機“滋滋”轉著,把這畫麵收了進去。
送走槐花和弟弟,許大茂又扛著攝像機往傻柱的廚房鑽。傻柱正蹲在灶前燒火,鍋裡煮著薺菜,綠油油的菜葉子在水裡翻卷。
“傻柱哥,說說你這餃子餡咋調的?”許大茂把鏡頭對著鍋,“給觀眾透個秘方唄。”
傻柱往灶裡添了把柴:“哪有啥秘方,就是薺菜焯水擠乾,拌點肉末,加勺香油,再撒把蝦皮——關鍵是薺菜得新鮮,今早張爺爺剛挖的,帶著土腥味呢。”
“這土腥味就是靈魂啊!”許大茂感慨著,鏡頭掃過牆上掛的乾辣椒串,“您這廚房看著真有生活氣,比飯店後廚接地氣多了。”
傻柱笑了:“飯店哪有咱這實在,咱這餃子,每個裡都得包顆蝦仁,咬開能看見紅的,鮮著呢。”
正說著,遠娃媳婦端著盆麵粉進來:“麵醒好了,開始擀皮不?”她手上沾著麵粉,在圍裙上蹭了蹭,“許大茂,彆總對著鍋拍,拍我擀皮唄,我這手法,我媽教的,說是‘轉著擀,皮薄邊勻’。”
許大茂立刻把鏡頭轉過去:“得嘞!這傳統手藝必須拍!家人們看仔細了,這纔是真正的手工餃子皮,比機器壓的有嚼勁!”
遠娃媳婦左手轉著麵團,右手持擀麵杖,麵團在她手裡轉著圈,漸漸變成張圓圓的薄皮,邊緣帶著自然的波浪紋。“看,這樣包出來的餃子,邊厚底薄,煮的時候不容易破。”她拿起張皮,舀了勺餡放在中間,雙手一捏,餃子就站成了個圓鼓鼓的小元寶。
許大茂的鏡頭懟得很近,連她指尖沾的麵粉都拍得清清楚楚。“絕了!這手藝比飯店的師傅還厲害!”他嘖嘖稱奇,“家人們看到沒,這才叫過日子的樣子,不是那種花裡胡哨的擺盤,是實打實的香!”
上午十點,電視台的人果然來了,扛著大攝像機,還跟著個舉話筒的記者,姑娘紮著馬尾,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各位街坊鄰居好,我們是《城市裡的煙火氣》節目組的,今天來記錄下咱們院的日常,大家該乾啥乾啥,不用拘謹哈。”
許大茂趕緊把那塊“文明示範戶”的牌子又擦了擦,指揮著:“張爺爺,您往竹椅上坐,手裡拿個蒲扇,就像平時納涼那樣。三大爺,您把算盤拿出來,假裝算賬……”
張爺爺揮了揮蒲扇,沒好氣地說:“裝啥裝,我平時納涼可不端著,得把鞋脫了,光腳踩涼席才舒坦。”說著就把布鞋蹬掉,光腳往竹椅上一翹,蒲扇“啪嗒”拍在腿上,活脫脫平時那模樣。
記者姑娘“噗嗤”笑了:“這樣就挺好,真實最打動人。”她舉著話筒走到三大爺桌邊,“大爺,您這是算啥賬呢?”
三大爺推了推眼鏡,算盤打得飛快:“算咱院這月的開銷——傻柱買了隻雞十五塊,遠娃媳婦扯了塊布做圍裙八塊五,許大茂的汽水瓶子賣了三毛……”
“您這賬記得可真細。”記者笑著說。
“過日子就得精打細算,”三大爺頭也不抬,“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日子才能過得長久。”
鏡頭轉到廚房,傻柱和遠娃媳婦正圍著案板包餃子,薺菜餡的清香飄得滿院都是。記者湊過去:“這薺菜看著真新鮮,是自己挖的嗎?”
“張爺爺一早去後山挖的,帶著露水呢。”遠娃媳婦捏著餃子邊,指尖捏出好看的褶,“城裡少見這麼嫩的薺菜,包成餃子,一口下去全是春天的味兒。”
傻柱往灶裡添柴,火苗把他的臉映得紅亮:“等會兒煮好了,你也嘗嘗,保準比速凍餃子香十倍。”
院門口忽然熱鬨起來,槐花和弟弟放學回來了,後麵跟著小寶,三個孩子手裡都舉著獎狀,像舉著麵小旗子。“我們得獎狀啦!”弟弟舉著“三好學生”的獎狀衝進院,差點撞到攝像機。
記者眼睛一亮,趕緊跟過去:“小朋友,能給我看看嗎?”
弟弟把獎狀遞過去,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老師說我上課認真,作業也寫得好。”槐花也把自己的“繪畫比賽一等獎”獎狀展開,上麵畫著院裡的牽牛花,藤蔓纏纏繞繞,畫得活靈活現。
小寶的獎狀是“運動小能手”,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跑步得了第一,老師說我跑得快,像小豹子。”
記者看著三張獎狀,笑著說:“咱院的孩子真是文武雙全啊!張奶奶,您平時是不是總給他們打氣?”
張奶奶正坐在廊下穿針線,聽見這話,抬頭笑:“孩子們自己爭氣,咱做長輩的,就做好後勤——槐花愛畫畫,我就多買幾張畫紙;弟弟愛看書,我就把老花鏡借他用;小寶愛跑,我就天天給他煮雞蛋,補力氣。”
她穿好線,開始納鞋底,銀針在布麵上穿梭:“你看這鞋底,我納得密不透風,孩子們跑再多路,腳也不疼。”
攝像機緩緩掃過院子:張爺爺光腳翹在竹椅上扇蒲扇,三大爺對著算盤念念有詞,傻柱在廚房門口添柴,遠娃媳婦的餃子在案板上排得整整齊齊,孩子們舉著獎狀在院裡蹦跳,張奶奶的銀針在陽光下閃著亮……
記者姑娘看著這一幕,輕聲對攝像說:“就這麼拍,不用多說話,這畫麵本身就夠暖了。”
中午吃餃子的時候,院裡擺了兩桌,攝像機架在角落,悄悄記錄著。傻柱端上一大盆餃子,熱氣騰騰的,薺菜的清香混著肉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來,電視台的小姑娘,快嘗嘗!”張爺爺招呼著,夾了個餃子放進她碗裡,“涼了就不好吃了。”
記者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哇,這薺菜好鮮!一點都不澀,肉香和菜香混得剛剛好。”
傻柱得意地笑:“那是,我拌餡的時候加了點蝦油,提鮮!”
許大茂舉著汽水站起來:“咱敬一個吧!祝咱院上電視火出圈,也祝大家日子像這餃子一樣,圓圓滿滿!”
“乾杯!”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孩子們的笑聲比汽水的氣泡還多。
小寶突然想起什麼,舉著餃子跑到攝像機前,大聲說:“媽!我上電視啦!你看見沒?我還得了獎狀呢!”說完又跑回來,埋頭吃餃子,嘴角沾著點餡,像隻偷吃得意的小花貓。
弟弟湊到他身邊,也對著攝像機喊:“娘,我在新學校很好,老師同學都對我好!”
槐花沒說話,隻是對著鏡頭笑了笑,把自己碗裡的蝦仁夾給小寶,又給弟弟添了勺醋——她知道,娘看節目時,一定能看懂她眼裡的話。
三大爺吃得最慢,邊吃邊算:“這餃子成本三塊八,汽水兩塊五,總共花了六塊三,十二個人吃,人均五毛二……”沒人理他,大家的笑聲早就蓋過了算盤聲。
午後,電視台的人要走了,記者姑娘握著張奶奶的手說:“奶奶,您這院太有味道了,比我們拍過的好多網紅打卡地都實在。”
張奶奶送他們到門口,塞了袋剛炒的南瓜子:“路上吃,解悶。”
攝像機最後掃了眼院裡的老槐樹,樹影婆娑,樹下的竹椅還晃著,灶台上的鍋還冒著熱氣,一切都和平時沒兩樣,卻又好像被什麼東西鍍上了層暖光。
許大茂扛著他的小攝像機,追著問:“啥時候能播啊?我好通知親戚朋友看!”
記者回頭笑:“下週六晚八點,記得準時守著電視啊!”
日子還是照樣過。第二天一早,張爺爺照舊去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