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木匠的煙火人間 第43章 餞行與旱災
四月初,廣交會開幕在即。龍成傢俱廠參加春季廣交會的展品——那套凝聚了陳枋安和林墨等人心血的現代風格傢俱,已經打包完畢,即將啟程運往南國。出發前一晚,陳枋安特意叫上林墨,在廠外小飯館找了個僻靜角落,點了兩個硬菜,一瓶“二鍋頭”。
“小林,來!咱爺倆喝一杯!”陳枋安親自給林墨滿上,臉上帶著興奮與壓力交織的神情,“東西都準備好了,明天我就帶著它們南下了!這次廣交會,廠裡聶廠長都盯著呢,擔子不輕啊!”
林墨端起酒杯:“陳師傅,您親自帶隊,東西又做得紮實,肯定能行!預祝您旗開得勝,為國家多創外彙!”
“哈哈,借你吉言!”陳枋安一飲而儘,抹了抹嘴,歎了口氣,“話是這麼說,可我這心裡,還是有點沒底。洋人的眼光刁,好東西見得多了。咱們這套傢俱,好是好,可怎麼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掏腰包?光擺在那兒,怕是還不夠。”
林墨放下酒杯,斟酌著詞句,將後世一些經過“本土化”處理、符合時代背景的營銷策略,用陳枋安能理解的方式娓娓道來:
“陳師傅,我覺得咱們這套傢俱,特彆是那把沙發椅,有幾個‘點’可以著重‘講’給外商聽。”
首先是坐出來的舒服,“彆光擺著,得讓人‘坐’!在咱們展位最顯眼的地方,就把那些沙發椅擺出來,旁邊放個醒目的牌子,寫‘舒適體驗區’。請路過的外商,甭管他是哪國人,都坐下來試試。讓他們親身體驗一下咱們這靠背弧度托著腰有多得勁,那藤編底兒坐著有多透氣不悶汗!坐過都說好,比咱們說一百句都管用!”
然後是看得到的機巧,“準備個小展板或者小模型,專門展示咱們那些‘看不見的功夫’。比如,把這沙發椅靠背的弧度曲線圖、人體脊柱支撐點的位置標出來;把內嵌軌道和滾珠的小模型剖開展示;甚至可以把一小塊藤編承托層拆下來,讓人看看這編織的密度和韌性。讓外商明白,這舒服不是靠塞棉花堆出來的,是咱們靠腦子琢磨、靠手上真功夫做出來的‘巧’!”
再者是異域的新鮮感,“洋人喜歡新奇,但也認老東西。咱們可以強調,雖然樣子是新派,但骨子裡用的是咱們中國老祖宗傳下來的好手藝——榫卯!不用一根鐵釘,照樣結實百年!這既新奇又可靠,還能講出文化故事。”
最後是能帶走的說明,“準備點印著漂亮圖片和簡單說明的小冊子。圖片要拍好,把那木紋的質感、流暢的線條、精巧的細節都拍出來。說明不用多,就寫清楚傢俱的特點、尺寸、用的什麼好木頭、還有最重要的——咱們龍成廠的招牌!讓外商帶回去看,也能想起咱們的好東西。”
陳枋安聽著林墨一條條講下來,眼睛越瞪越大,端著酒杯的手都忘了放下。這些點子,他聞所未聞!讓洋人坐上去試?把裡麵的“機關”拆開給人看?講故事?印小畫冊?這這完全顛覆了他過去認為的“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觀念!
“妙!太妙了!”陳枋安猛地一拍桌子,把鄰桌都嚇了一跳,他渾然不覺,激動地抓住林墨的手,“小林!你真是七竅玲瓏!這些點子聽著就新鮮!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光擺著哪行?得讓人知道好在哪裡!得讓他們親身體驗!還得讓他們帶點念想回去!對對對!我記下來!我這就記下來!”
他手忙腳亂地翻出隨身帶的小本子和鉛筆,借著昏暗的燈光,把林墨說的要點飛快地記錄下來,嘴裡還念念有詞:“體驗區拆開看講故事小冊子好!好!小林,你這可是幫了大忙了!等我從廣交會回來,給你帶南邊的好東西!”
這頓餞行酒,喝得陳枋安心潮澎湃,信心倍增。他帶著林墨的“錦囊妙計”和滿腔鬥誌,踏上了南下的列車。
陳枋安走後,林墨的生活節奏依舊緊張而規律。白天在廠裡,他繼續在趙山河的嚴厲指導下,啃著五級工那塊“大木作”的硬骨頭,拆解鬥拱模型,練習大型榫卯結構,研究古建圖紙。晚上則雷打不動地去夜校上課,在俄語、數理化、政治經濟的課程裡埋頭苦讀。牡丹牌收音機成了他每晚回家後都會聽一會裡麵播報的新聞,尤其是關於各地春耕生產和天氣形勢的訊息,他聽得格外仔細。
收音機裡的一些隱晦的訊息,讓林墨心中的不安逐漸加深。他決定親自去看看。
一個週末,林墨騎著自行車,再次前往紅星公社。名義上是給孫老蔫送點城裡買的煙絲和糕點,實則是想親眼看看外麵的情況。
離公社越近,眼前的景象越讓林墨心驚。本該是春水初生、草木萌發的時節,沿途的田地卻顯得乾旱而缺乏生機。溝渠裡隻有淺淺的泥漿,許多小河斷流,露出龜裂的河床。遠處山林的綠色也透著一種缺乏水分的灰暗。
來到孫老蔫的獵戶小屋,老獵人的臉色比上次更加凝重。他吧嗒著旱煙袋,指著遠處光禿禿的山脊和乾涸的水塘,聲音沙啞:
“林子,看見了?這老天爺是鐵了心不下雨了。”他歎了口氣,“水庫快見底了,生產隊澆地的水都得輪流排,緊著種子田用。山上的野物更少了,水都沒得喝,哪還有活路?民兵隊巡得更勤了,怕有人餓急了打野物的主意。”
孫老蔫又指了指公社方向:“公社的大食堂早就開不下去了。聽說不少人家開始挖野菜吃了。唉”
林墨的心沉甸甸的。孫老蔫的描述和眼前乾裂的土地,比收音機裡的任何報道都更具象、更殘酷。旱魃的魔影,正實實在在籠罩在這片土地上。他空間裡囤積的如山糧食,與眼前這片乾渴的土地和那些可能麵臨饑餓的鄉親,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回城的路上,林墨騎得很慢。春風本該和煦,此刻吹在臉上卻帶著乾燥的塵土味。他望著田野裡那些在乾部帶領下奮力挑水、開鑿臨時引水渠的社員們佝僂的身影,一種無力感和深深的憂慮湧上心頭。
“能做點什麼嗎?”林墨問自己。
直接拿出糧食?風險巨大,杯水車薪,且無法解釋來源。
利用空間的能力?空間隻能儲納,不能憑空生水或大規模轉移物資。
或許可以從技術層麵想想辦法?比如改良一些更省水、更高效的農具?或者利用自己對水利的一些粗後世資訊碎片,提點建議?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他想起在魯班工坊裡看到過的一些古代灌溉工具圖紙,雖然原始,但在特定條件下或許能提高效率。也想起後世一些簡易的集雨裝置或保墒方法。
林墨知道這很難,也很可能收效甚微,但坐視不理,他於心難安。至少,可以嘗試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這片乾渴的土地和掙紮求生的人們,做一點點事情。他用力蹬動自行車踏板,朝著家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