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我在火紅年代悠閒度日 第355章 伊始
王建軍想想這時間也差不多,當即點點頭:“嗯,那劉大彪那夥人呢?”
“嗬,那些王八蛋也判了,不過我覺得還有些判輕了呢。”
王愛國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判決書,他的手指點在判決書上“搶劫軍屬財產罪”幾個紅字上:
“武裝部直接介入,全判了二十年勞改,發配大西北挖礦。”
王建軍聽了這判決結果倒是不像王愛國這般義憤填膺。
根據今年《關於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加強公安工作的若乾規定》:
此類案件通常由群眾批鬥會轉入軍事管製法庭審理,量刑普遍從嚴從重。
對“搶劫軍屬”這類涉及軍隊的罪行,實際處罰往往比判決書更嚴厲。
可以說,這些人基本上算是完了。
尤其是這幾年……
扛不住投井自殺之類的大有人在。
王建軍沉默片刻:“還有嗎?”
王愛國從懷裡又掏出一張蓋著紅戳的公文紙,低聲道:
“區革委會特彆批示了賠償方案。
錢衛國、林煊的家產全數充公,其中三成折價賠給咱家。
劉大彪那夥人家裡砸鍋賣鐵也得賠,街道辦盯著他們變賣了縫紉機、自行車……”
他說著從褲兜裡摸出個手絹包,裡頭整整齊齊碼著各種票據:
“這是退還的糧票布票,還多補了三十斤全國糧票。
武裝部特批了條子,給咱家優先配給個五鬥櫥……”
正說著,聶文君端著簸箕從屋裡出來,王愛國立刻噤聲。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廚房門口,他才繼續道:“就是…那些被毀的相簿、書信…實在沒法子賠了。
街道王主任說,等明年開春分配木材指標時,給咱家多批兩立方木料……”
衚衕裡突然響起刺耳的哨聲,兩人同時望向院牆外晃動的標語旗。
王建軍一個眼神,王愛國就將判決書仔細收好後,他突然想到什麼抬頭道:
“對了二哥,李主任讓我捎個話,軋鋼廠之前的職工籃球賽要被叫停了。
革委會決定改成‘抓革命、促生產’運動會,讓你明天去廠裡商量新章程。”
王建軍眉頭微皺:“籃球賽都辦了十來年,不過……停了就停了吧。”
在1966年6月這個特殊時期,中國的體育賽事和文娛活動受到極大影響。
這時候的體委已事實上癱瘓。
現在各種各樣的活動都離不開“批判”和“革命”二字。
大字報,紅袖章等屢見不鮮。
學校體育課改為“軍事體育課”,籃球變成“打擊美帝”的戰術演練
比賽前要跳中字舞代替熱身運動……
“李主任說上頭下了新指示,普通體育比賽要突出政治性。”
王愛國壓低聲音:
“我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兒,現在要求所有活動都得加上‘批鬥走資派’環節。
連拔河比賽繩子都得係上大字報……”
聶文君端著簸箕從屋裡出來,三個小姑娘立刻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
菲菲仰著臉問:“二叔,那我們明天還能去看爸爸打球嗎?”
三個小家夥去年去看過一次,在場下喊得比誰都賣力。
王愛國連忙把侄女抱起來:
“去不了了,現在改成‘革命運動會’啦,要背語錄才能進場呢。”
他說著衝王建軍使了個眼色。
王建軍會意地點頭:
“是啊,明天看不了爸爸打籃球,那我們還可以出去玩兒啊。”
王建軍蹲下身,輕輕捏了捏她們的小臉:“要不明天我帶你們去個新地方。
咱們去四九城博物館看‘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成果展’,聽說新展出了工人同誌們發明的技術革新模型。”
小靖雯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猶豫地拽著爸爸的袖子:
“可是……上次去的時候,門口的大喇叭一直在喊口號,好吵。”
王建軍苦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現在哪兒都這樣。
不過這次展覽有會動的機器模型,還有能自己轉的紡織機……”
他壓低聲音:“要是你們乖乖的,看完展覽,爸爸帶你們去西四買冰棍。”
菲菲和瑤瑤本來已經準備跟王愛國回家了,一聽“冰棍”立刻眼巴巴地望過來。
王愛國無奈地點頭:“行吧,那明天還是我送她們過來。”
王母在一旁整理著晾曬的衣物,聞言提醒道:
“記得給孩子們戴上紅袖章,現在沒袖章連公園都不讓進。”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
“前天聽說梅大姐說連博物館裡關帝像都被搬走了,換成了工農兵塑像……”
夜風吹過衚衕,帶著初夏的燥熱。
三個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頭,而大人們交換的眼神裡,藏著隻有他們自己才懂的憂慮。
現在這個情況她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這個時候的四九城各博物館已開始大規模撤換“四舊”展品,同時增設“階級鬥爭教育展”。
工人技術革新展是當時少數被允許的展覽內容,但參觀時必須背誦相關語錄,且兒童需佩戴紅小兵袖章。
王建軍將眾人眼中的憂慮看在眼裡,但他也隻能扯開話題:
“正好我找李懷德問問電視機票的事,要是回來得早,咱們就去。”
他揉了揉小靖雯的腦袋,
“明天爸爸去廠裡,給你看看有沒有《紅色娘子軍》畫報帶回來。”
“那爸爸你要早點回來哦。”
“知道了,我會儘快的。”
夜色漸深,王愛國起身拍了拍褲子:
“爹孃,二哥二嫂,不早了,我就帶菲菲和瑤瑤先回去了。”
他朝兩個小姑娘招手:“跟爺爺奶奶和二伯二伯孃說再見。”
“二叔再見!二嬸再見!雯雯再見!”
菲菲響亮地喊著,瑤瑤則細聲細氣地跟著重複。
小靖雯扒著門框眼巴巴地看,直到兩個小姐妹的身影消失在衚衕拐角。
“你們明天要早點來哦~”
聶文君輕輕帶上門閂,院裡的棗樹沙沙作響,將月光剪成細碎的影子投在石桌上。
王建軍望著判決書上未乾的紅色印泥,忽然覺得那抹紅色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終於……還是來了嗎?”
暮色沉沉地壓下來,遠處隱約傳來廣播喇叭的聲音,正在播放最新指示。
那尖銳的電子音刺破黃昏的寧靜,驚起屋簷下幾隻麻雀。
“爸爸?”小靖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腿邊,小手拽著他的褲管。
孩子純真的眼睛裡映著最後一縷天光,乾淨得讓他心頭一顫。
“爸爸沒事兒,你該睡覺了哦。”王建軍蹲下身,把女兒的小手包在掌心。
孩子的手指溫熱柔軟,像隻剛剛破殼的小雞。
他想起這些天帶她們去頤和園,幾個小丫頭在長廊上蹦蹦跳跳。
指著彩繪對他說:“爸爸這個仙女真好看”時的樣子。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就像那些即將被摧毀的明珠……發出最後的嘶吼!
到時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告訴這個即將五歲的孩子——
那些她喜歡的彩繪、那些她愛聽的故事、那些她還沒看夠的美好,可能很快就要消失在這個夏天裡?
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幾片大字報的碎片。
王建軍伸手接住一片,上麵“革命”兩個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
他突然覺得胸口發悶,像是有人把軋鋼廠的鋼水灌進了他的肺裡。
一陣風吹來,帶來些許濕潤吹過他的雙眼,王建軍一抹。
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