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我在火紅年代悠閒度日 第509章 淒慘的“八級工”
初二清早,天剛泛起魚肚白,王建軍就在院子裡打起了八極拳。
拳風掃過院角的梅花,震落幾簇積雪。
他本想著昨日菲菲受了傷,今兒個就讓幾個小丫頭多睡會兒。
誰知剛收勢,正想去看看幾個小家夥,還沒進屋呢就聽見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小靖雯正扒著窗戶偷看。
“快回去快回去,爸爸來了。”
見被發現,立刻縮回腦袋,卻把身後的瑤瑤給拱了出來。
菲菲見躲不過,一把掀開被子:“咯咯咯,二叔早!”
隻見頂著歪歪扭扭的五角星紗布,精神抖擻地從床上蹦起來:
“我們要打拳了嗎?”
王建軍搖搖頭,看了看小家夥的傷勢:
“看在你受傷的份上,今天不用了。”
“耶耶耶~”
小靖雯歡天喜地。
三人裡,就她最消極。
“都去洗漱,待會兒寫十遍‘為人民服務’,字跡要工整。”
“啊~”
三個小家夥齊齊垮下小臉。
廚房裡,王母正往大鐵鍋裡貼玉米麵餅子。
見兒子進來,她壓低聲音道:
“待會兒你去廠裡,把糧本上剩的細糧票都換成棒子麵。
昨兒街道通知,要備戰備荒,各家按人口領野菜團子……”
“行吧,要是不成的話,我想辦法。”
“成,我給你拿錢票?”
看著王母腳步都沒動一下,王建軍無奈搖搖頭:
“不用了,我兜裡有!”
——
軋鋼廠會議室煙霧繚繞。
革委會主任李懷德敲著搪瓷缸子:
“……個彆工人消極怠工,裝病逃避‘革命化春節’生產任務!”
他忽然看向王建軍:“王處長,你們保衛處要抓好典型!”
王建軍摩挲著檔案袋——裡麵裝著工人們偷偷遞的請假條:
韓師傅的老寒腿、李師傅媳婦的產後感染……他輕咳一聲:
“我建議組織‘抓革命促生產’標兵評選,獎勵印著主席語錄的搪瓷缸……”
……
會議開到晌午才散。
軋鋼廠的廣播依然迴圈播放《東方紅》。
王建軍剛跨進車間,就聽見幾個工人蹲在鋼錠後麵嘀嘀咕咕。
“老李,你那‘關節炎’的假條批了沒?”
“批個屁!
革委會說‘輕傷不下火線’……”
老李叼著煙卷,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扳手:
“我家那口子昨兒去街道領野菜團子,排了三小時隊,就領回兩把爛菜幫子。”
角落裡,年輕學徒工小張正偷偷往搪瓷缸裡兌涼水——
這樣中午食堂打玉米糊時能多盛半勺。
他瞥見王建軍走近,嚇得手一抖,水灑在臟兮兮的工裝褲上:
“王、王處長!我沒……”
王建軍沒吭聲,從兜裡摸出半包大前門扔過去。
小張手忙腳亂接住,煙盒裡卻掉出張肉票——足夠割三兩五花肉。
“王處長!”
六車間的劉大個突然攔住去路,安全帽歪戴著:
“您給評評理!
咱車間溫度計壞了三天了,技術科非說‘要節約鬨革命’不給換!”
他扯開衣領,露出燙紅的鎖骨:“昨兒老王頭差點栽進鋼水裡……”
廠區喇叭突然炸響:
“全體職工注意!馬上到禮堂參加‘批判資產階級懶漢思想’大會!”
人群像被趕的羊群般往禮堂挪。
突然——
王建軍看見一個麵黃肌瘦的人佝僂著腰,把半塊窩頭塞進工具箱——
他慢慢走近那個佝僂的身影。
工具箱“哢嗒”一聲合上,卻掩不住裡麵那半塊摻了麩皮的窩頭——
黑黃乾硬,像是放了幾天。
“老孫?”
王建軍低聲喚道。
那人猛地一顫,轉過身時,凹陷的臉頰上還沾著煤灰。
老孫曾是廠裡的八級鉗工,現在卻穿著打滿補丁的勞動布工裝,袖口磨得發亮。
他下意識用身子擋住工具箱:“王、王處長……我這就去上工……”
王建軍瞥見他磨破的解放鞋裡露出的凍瘡,又紅又腫。
老孫順著他的目光縮了縮腳,聲音沙啞:
“家裡老孃癱了半年……糧本上的細糧都換了棒子麵給她熬糊糊……”
聽著這些,再看看老孫現在這樣,王建軍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不遠處,革委會的年輕乾事正拿著小本本挨個記名。
老孫突然抓住王建軍的手腕,指節硌得人生疼:
“千萬彆報我曠工!上個月工資扣完,家裡連煤渣都買不起了……”
一陣刺骨的穿堂風掠過車間,牆上“工業學大慶”的標語嘩啦作響。
王建軍摸出兜裡剛發的肉票,卻聽見廣播刺耳地響起:
“第六車間孫普,立刻到革委會辦公室報到!”
老孫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鋼架之間,工具箱裡那半塊窩頭,在寒風中漸漸變得冰涼。
按理說像老孫這樣的人在軋鋼廠裡應該是香餑餑才對。
可現實比魔幻更魔幻!
像老孫這樣的八級技工,往往在舊社會就學藝(比如解放前在私營工廠當學徒)。
檔案裡可能記載著“資產階級技術權威”的罪名。
或者隻要一項“隻專不紅”的帽子一扣,技術反而成了原罪。
而且當時鼓吹“政治掛帥”,生產指標要讓位於政治運動。
老孫這樣埋頭乾活的老實人,反而不如會喊口號的積極分子受重用。
工廠革委會常把技術問題政治化(比如裝置故障說成“階級鬥爭新動向”)。
然後被批鬥後工資降級(八級工可能被降到五級)糧票布票隨之減少。
營養不良又影響工作效率,形成“表現越差-待遇越差-表現更差”的死迴圈。
所以,老孫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王建軍望著老周佝僂的背影消失在車間拐角,攥著肉票的手指微微發緊。
作為後來人,他比誰都清楚——
這些被時代浪潮拍打得東倒西歪的工人,十幾年後將成為改革開放最堅實的力量。
“老孫這樣的八級工,擱在二十一世紀,哪個廠子不是當祖宗供著……”
手搓導彈雖然有些誇張,但是這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他摩挲著從口袋裡拿出的肉票。
想想老孫他們,他們不應該將生命和時間浪費在這些上麵。
遠處傳來革委會乾事的嗬斥聲。
車間突然響起刺耳的哨聲。
王建軍抬頭,看見老孫被兩個戴紅袖標的青年推搡著走過天橋。
他深吸一口氣,從空間取出半包“大生產”香煙,朝革委會辦公室走去。
“二十一世紀需要這些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