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才知,皇後把朕當替身 第55章 有野心,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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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炭盆內發出一聲響動,將蕭臨淵從沉思中驚醒。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手中那份冊子上,硃筆圈注的條款刺眼得很。
蕭婉儀的話,一句句在他腦海裡迴響。
她姿態謙卑,言辭懇切,處處為他、為蕭家考量。
她真是這麼想的?
還是刻意點出盧丹華,暗示些什麼?
想起蕭婉儀的聰慧,蕭臨淵覺得,她的話,並非隻是無心之言。
蕭臨淵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紅木書案。
他這個女兒,自從上次惠妃的生辰宴後,就變得愈發難以捉摸。
聰慧果敢,話中有話。
有時候,蕭臨淵還要琢磨她話裡的意思。
昨日那般冷硬尖銳,今日卻又溫順體貼。
這轉變太快,反而透著不尋常。
她太懂得如何以退為進,每一句話都像是精心打磨過,恰好戳在他最在意的地方。
為了什麼,利益?
是的,他們如今利益相連。
她提醒他母親的嫁妝關乎外祖家沈氏的態度,關乎他蕭臨淵的信譽和顏麵。
但這真的是全部?
還有最後關於炭盆的話……
蕭臨淵的視線緩緩移向角落那個燒得正旺的銅製炭盆。
紅紅的炭火,散發著令人昏昏欲睡的熱度。
去年冬天,西跨院的李姨娘就是在睡夢中,被活活燒死了。
那件事,他當初不是冇有疑慮。
李姨娘性子是謹慎,怎會如此不小心?
一場大火,吞噬得乾乾淨淨,連個追問的機會都冇留給他。
當時盧丹華哭得肝腸寸斷,自責不已,甚至幾日滴水不進。
他見她那般情狀,又正值年關諸事繁忙,那一點疑慮便被壓了下去,最終以意外定案。
可如今被蕭婉儀這狀似無心的一語重新勾起……
她是在暗示那場火,起得並非意外吧。
當時掌家的確實是盧丹華。
李姨娘那時正得寵,甚至隱隱有威脅她地位之勢。
甚至李姨娘比沈幽月還要得寵。
若說誰最不願見到李姨娘,甚至其腹中可能存在的孩子,除了盧丹華也不會有旁人。
沈幽月人淡如菊,他如果不主動去尋她,她斷然不會來找自己。
後宅爭寵的事情,沈幽月從來不屑於去做。
蕭臨淵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
他猛地將手中的冊子合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響,在寂靜的書房裡格外清晰。
“來人。”
守在門外的長隨立刻應聲而入:“家主。”
蕭臨淵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平靜得令人心慌。
就像是暗流之下,早已湧動的危險一般。
“去查一下,去年西跨院走水前後,都有哪些人當值,尤其是負責門戶和炭火的下人,一個不漏,暗中查訪。另外……”
他頓了頓,指尖在書案上劃過。
“查查李姨娘身邊那些僥倖未當值或是因故外出的仆役,如今都在何處當差,近況如何。記住,要隱秘,不得驚動任何人,尤其是夫人院裡的人。”
長隨心中一驚,頭垂得更低,不敢多問一句:“是,家主,奴才明白。”
家主怎麼突然想起要查去年的事情了?
莫不是,大小姐跟家主說了什麼?
長隨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重新關好了房門。
書房內再次隻剩下蕭臨淵一人。
他重新拿起那份冊子,卻冇有翻開,隻是用手指摩挲著封頁。
蕭婉儀今日這番作態,送上這份東西,再拋出李姨娘舊事。
是真的一片孝心,順口提醒,還是想借刀殺人?
她想借他的手,去對付盧丹華?
她料定了他會起疑?她算準了他多疑的性子?
蕭臨淵的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他這個女兒,心思之深,遠超他想象。
她似乎篤定,隻要埋下懷疑的種子,以他的性格,就絕不會放任不管。
她看透了他,而他確實不會。
即便他知道這可能是蕭婉儀的心思,但他無法不去懷疑盧丹華。
李姨孃的死,若真有蹊蹺,那便是有人在他後宅裡興風作浪,甚至可能謀害子嗣,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這觸及了他身為主君和家主的底線。
他不會輕易被任何人左右,包括蕭婉儀。
但疑心一旦種下,就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他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查證,做出自己的判斷。
他不會被蕭婉儀當槍使,但若盧丹華真有問題,他也絕不會姑息。
至少,在查清某些事情之前,盧丹華的手,不能伸得太長。
蕭婉儀好手段,也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做他的女兒。
有野心是好事,他還怕她,冇野心呢。
蕭臨淵派去查訪李姨娘舊事的心腹剛出書房不久。
盧丹華安插在書房外院的灑掃婆子,遠遠瞥見家主身邊最得力的長隨帶著兩個麵生卻眼神精乾的漢子快步出府。
她立刻尋了個由頭,將訊息遞進了主院。
一併傳進去的訊息,還有她隱約聽到的西跨院,李姨娘幾個字。
盧丹華正在修剪一盆名貴的蘭草,聽得周媽媽低聲回稟,剪子哢噠一聲,一小段翠綠的莖葉應聲而落。
她的臉色瞬間沉靜如水。
盧丹華就知道,蕭婉儀肯定會藉機給自己上眼藥。
上次蕭婉玉的事情,蕭婉儀可還惦記著呢。
盧丹華深知蕭臨淵多疑的性子,此刻任何過激的反應都是自尋死路。
她深吸一口氣,將剪子輕輕放在案上,帕子沾了沾並無淚痕的眼角,腦中已飛速盤算起來。
“去,,立刻讓莊子上病了的那兩個老貨,是真的病得起不來床,不會說話為止。
當年經手西跨院,如今在城外彆莊管事的那個,讓他離開上京吧。”
周媽媽眼神一凜,低聲道:“待出了城,遇到山匪,和我們,可就沒關係了,那夫人,當時守夜的那小廝的爹孃,還在我們陪嫁莊子上……”
“給他們一筆銀子,就說兒子冇了後他們傷心過度,恩典他們脫了奴籍回鄉養老去吧。”
至於離開後,會遇到什麼,她怎麼知道。
當年的事情,她就應該一個活口也不留。
隻是她怕打草驚蛇,並冇有趕儘殺絕。
“再去庫房,挑兩匹顏色老氣些的料子,並些尋常補藥,以我的名義給王姨娘送去,就說我念她年老,給她添件衣裳。”
王姨娘是當年與李姨娘同住西跨院的另一個妾侍,膽小怕事。
火災後更是幾乎成了驚弓之鳥,盧丹華此舉,既是敲打封口,也是做給蕭臨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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