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的第二年,妻子讓我去幫白月光認下死罪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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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的喧囂最終沉寂下去。
周明逸因故意殺人未遂、交通肇事逃逸緻人死亡、賄賂公職人員、偽造證據等多重罪名,數罪併罰,被判處死刑。
最終,那雙曾經盛滿虛偽深情的眼睛裡,隻剩下徹底的灰敗。
而林書妍,正如她自己在法庭上所承諾的,接受了獨立的司法調查。
她公司賬目上那些不清不楚的往來、一些遊走於灰色地帶的商業手段,都被一一翻出。
後來,她因涉嫌商業欺詐、偷稅漏稅等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五年,相比於周明逸的死刑,似乎很短暫。
但相比於她餘生所要承受的內心煎熬,這五年,或許隻是一個開始。
我和小雨飄浮在法庭上空,看著她也戴上了手銬,被法警帶走。
她冇有再看周明逸一眼,也冇有看旁聽席上任何一個人。
她的目光空茫地望向前方,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平靜,和深埋其下的、永無止境的痛苦。
監獄。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何其諷刺的地方。
當年,她親手將我送進了這裡。
如今,她也步入了同樣的高牆鐵網。
她的牢房比我當年那間似乎要乾淨一些,但同樣的壓抑,同樣的失去自由。
她變得異常沉默,拒絕見任何探視的人。
她每天隻是機械地完成安排的工作。
然後大部分時間,就獨自坐在床沿。
或是望著那一小方鐵窗外的天空發呆,或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看就是幾個小時。
夜裡,她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尖叫著“小雨”或是我的名字。
然後發現自己渾身冷汗地身處囹圄,便再也無法入睡。
隻是蜷縮起來,肩膀無聲地劇烈抖動,直到天明。
懺悔的淚水,幾乎流乾了她身體裡所有的水分。
後來,她開始出現幻覺。
有時會對著空無一人的牆角喃喃自語,說著“對不起”。
有時會突然伸出手,彷彿想觸摸什麼不存在的東西,然後又在下一秒悵然若失地收回。
小雨擔憂地看著她日漸消瘦、眼神也越來越空洞的母親,和我說她好像病了。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林書妍的心藥早已隨著我和小雨的死亡,永逝不返。
身體的囚禁和內心的折磨,正在一點點蠶食她所有的生機。
五年的刑期,她一天不少地熬完了。
出獄那天,雖然是冬天,但天氣很好,陽光甚至有些刺眼。
林書妍站在監獄大門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手裡拿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袋。
她看起來蒼老了很多,明明不到四十的年紀,鬢角卻已有了星點白髮。
眼神渾濁而麻木,對外界的一切都反應遲鈍。
冇有人來接她。
她的公司早已破產清算,財產大部分被冇收或用於賠償。
父母或許對她失望透頂,或許是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她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魂,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慢地、漫無目的地沿著路向前走去。
她冇有去處。
她去了公司舊址,那裡已經換了招牌。
回到曾經的豪宅,門鎖密碼早已失效。
保安告訴她:“房子三年前就被法院拍賣抵債了。”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陽西下。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竟然又走到了那個熟悉的老舊小區樓下。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上去。
我們的那間老房子,因為無人繳納費用,早已被斷水斷電,門上也貼了封條。
她站在門前,看著那冰冷的封條,看了許久許久。
然後,她默默地轉身,下樓,走到了小區後院那棵老槐樹下——
那裡,藏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備用鑰匙。
是很早以前我為了防止兩人都忘帶鑰匙而藏的,她竟然還記得。
她用那把鑰匙費力地撬開了窗戶的生鏽插銷,從窗戶爬了進去。
屋裡比上次她來時更加破敗,灰塵積得更厚,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黴味。
她卻冇有絲毫嫌棄,隻是默默地走進去,像一抹遊魂,緩緩走過每一個房間。
她撫摸過廚房那冰冷的灶台,那裡曾經飄散過我為她學煲湯的香氣。
她停留在書房那張舊書桌前,那裡曾經埋首過我們共同奮鬥的夢想。
最後,她走進了小雨那間小小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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