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後第三年，妻子要我為她的竹馬償還钜額賭 第2章 雲之羽二
次日，執刃殿內氣氛比往日更為莊重，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宮鴻羽端坐上位，三位長老分坐兩側。
下首，宮門這一代最為出色的幾位年輕子弟皆已到齊：
羽宮公子宮喚羽，氣質沉穩，目光內斂，已有幾分未來執刃的威儀；
角宮公子宮尚角，身姿挺拔，麵容冷峻，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凜冽氣息；
征宮公子宮遠征，年紀尚輕，眼神中帶著少年特有的倨傲與不馴；
還有一位羽宮的宮子羽，雖也在場，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與這嚴肅場合格格不入。
溫顏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錦袍，帶著她那沉默的玄衣護衛步入殿中。
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在場眾人，在宮尚角身上停留了一瞬，快得無人察覺，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溫顏見過執刃，諸位長老，各位公子。」她行禮如儀，落落大方。
「郡主不必多禮。」宮鴻羽抬手，「這便是我宮門幾位尚未婚配的子弟。喚羽、尚角、遠征、子羽，還不見過定國郡主。」
幾位公子依序見禮。宮喚羽禮數周全，溫和有度；宮尚角禮節一絲不苟，卻冷硬如冰；宮遠征帶著些許敷衍；宮子羽則顯得有些侷促。
「早聞宮門子弟皆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溫顏淺笑，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聯姻事關重大，溫顏不敢輕率，還需與各位公子稍作接觸，方能知悉品性，望執刃和諸位長老允準。」
宮鴻羽自然應允。
於是，接下來的幾日，溫顏便以「瞭解未來夫君候選人」為名，開始與幾位公子「偶遇」或「相約」。
她與宮喚羽品過茶，宮喚羽談吐得體，對宮門事務見解獨到，處處透著未來領袖的風範。
溫顏聽得認真，偶爾發問，言辭懇切，彷彿真的在認真考量這位執刃繼承人的合適性。
然而，交談間，她的目光總會不經意地飄向角宮的方向。
她「偶遇」過宮遠征，這位小公子對她這位朝廷郡主明顯缺乏興趣，甚至有些抵觸，言語間帶刺。
溫顏也不惱，反而對他研究的毒草藥材表現出好奇，幾句精準的提問，倒讓宮遠征略微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但隨即又恢複了那副拒人千裡的模樣。
溫顏心中瞭然，這是個被寵壞的天才弟弟，並非她的目標。
她甚至也「巧遇」過宮子羽，看他有些笨拙地想展示些什麼，卻又總是弄巧成拙。
溫顏隻是溫和地笑笑，並未多言。
而這一切的鋪墊，都是為了能更自然地、更不引人懷疑地接近那個真正目標——宮尚角。
她尋了藉口去角宮查閱古籍，理由是朝廷也需要瞭解江湖典故；
她以切磋武藝為名，邀請宮尚角試招；
她甚至在宮尚角處理公務迴廊下「偶然」等候，遞上一杯恰好的熱茶，談論幾句邊關風物或兵法策略。
宮尚角的反應始終冷淡。他對這位身份尊貴的郡主保持著絕對的、疏離的禮節。她問，他便答，言簡意賅；她邀約，若非必要，他便推辭。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很多年前，在他還未成為如今冷硬的角宮之主時，曾隨父輩入京，在路上，無意間救下一個被失控馬車驚嚇的小女孩。
那時他順手為之，甚至沒看清那女孩的樣貌，更不知其封號。
而那女孩，卻記住了那個冷峻少年一閃而過的身影和腰間獨特的玉佩。
幾天後，執刃殿再次齊聚。
宮鴻羽看向溫顏，語氣溫和：「郡主，這幾日與幾位犬子想必已有接觸，不知心中可有決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溫顏身上。
宮喚羽麵色平靜，似乎已成竹在胸；宮遠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宮子羽有些緊張；宮尚角則垂著眼眸，彷彿此事與他毫無乾係。
溫顏上前一步，目光清澈而堅定，她抬起手，纖長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那個方向：
「我選角公子，宮尚角。」
殿內霎時一靜。
宮鴻羽和三位長老的臉色幾乎瞬間就變了。
他們屬意的一直是宮喚羽，與羽宮聯姻，才能最直接地鞏固執刃一脈的權威，將朝廷的支援牢牢握在手中。
宮尚角固然出色，但角宮主外，殺伐之氣過重，並非聯姻的最佳人選。
宮尚角本人也猛地抬起了頭，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錯愕與不解。
他看向溫顏，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玩笑或試探的痕跡，但沒有。
她的眼神認真而直接，甚至帶著一種他看不懂的、深藏的執拗。
「郡主，」花長老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勸阻，「尚角他性情冷肅，常需外出處理宮門對外事務，恐非良配，怠慢了郡主，喚羽穩重持成，日後將承執刃之位，更能……」
「長老。」溫顏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我選的是夫君，不是執刃，我要的是宮尚角這個人，與他是哪一宮、未來是否承位無關。」
她環視在場神色各異的眾人，最後目光重新落回宮鴻羽和長老們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卻極具壓迫感的笑：
「還是說，宮門覺得我定國郡主不配自己選擇想嫁之人？朝廷的誠意，宮門是可以隨意挑剔、轉贈的嗎？」
她向前一步，雖為女子，那一刻的氣勢卻壓過了殿中所有人：「諸位似乎忘了，這場聯姻，是宮門需要朝廷的助力以抗衡無鋒，是宮門向我父王和聖上求來的恩典。
我自願前來，是給宮門麵子，而非宮門施捨於我位置。」
她的聲音冷了下來：「我的條件從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如今，我選了宮尚角。若允，聯姻繼續，宮門將得到朝廷和定王府的全力支援。若不允……」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我即刻帶著我的護衛離開，聯姻作廢。至於無鋒之禍，宮門便自行應對吧。
想必朝廷，也很樂意看到一個……能看清局勢的合作夥伴。」
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