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契:彆窺伺我的劍尊大人 雙雄對決
雙雄對決
白君離有意與淩風煙保持著一定距離,乾咳了一聲:“還有一件事,在靈識幻境中,雖然是幻境,但若在這裡死亡的話,那麼,進到幻境中的靈識體也會死亡,在現世的軀體猶如行屍走肉,沒了靈魂,也與死亡無異,不,比死亡更可怕,那是非生非死之態。所以,我們必須在這裡活下來。”
紅先生輕輕地笑著:“你是否有考慮過,劍尊大人為何大費周章建立這個幻境,讓曆史重演一次?”
白君離沉默著,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而是他想不通淩滄笙的意圖,便等待著紅先生給出一個答案來。
紅先生微微收起了笑意,長歎了一聲:“他想讓他的兒子,徹底把他殺掉,無論是現實,還是在風煙的心中,若是能把自己徹底抹殺掉,也好讓風煙彌補當年沒有殺死自己的遺憾與願望。”
白君離淡然地:“風煙他,當年為何殺不了淩滄笙?”
紅先生的臉上浮著一絲慘然,他像回憶著當年那父子廝殺的場麵。
那時的淩風煙不知道淩滄笙隻僅有一魂之力,為了更有把握把他殺死,便召喚十大劍靈在幽姬周邊佈下封靈陣,讓淩滄笙使不出靈力來。
但召喚了十大劍靈後,他的靈力已幾乎損耗殆儘,但自畫影死後經過了近六百年的修練,他的劍技已非當年能及,已幾乎達至淩滄笙在畫影劍斷劍時的水平,即使靈力不足,但對付封了靈力的淩滄笙,他想他還是有一絲生機的。
紅先生輕歎了一聲:“劍尊大人那時雖被封靈,但在風煙劍技精進時,劍尊大人的劍技卻沒有止步,也在成長,差距還是顯而易見的。”
白君離輕握手指:“所以,即使以風煙的能力,也是難以與沒有停下來的淩滄笙匹敵,而且是一個接近瘋癲狀態的淩滄笙。”
紅先生點了頭:“他們父子倆,一個瘋掉,一個拚了命,幾乎兩敗俱傷,不是劍尊大人在殺死風煙前清醒過來順著風煙的陣法把自己封印,這世上已沒有淩風煙此人,也沒有你的師傅,你的命。”
白君離長呼了一口氣,一個瘋子已經夠看,而且還要兩個瘋子,一個還真的瘋了,那個情景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慘烈。
淩風煙察覺到白君離放緩的速度,便皺著眉也把禦劍的速度減了下來,靠近白君離,一臉疑惑地看著扭在一起的二人。
紅先生看著淩風煙,臉上掛著一副淡淡的臉:“你這徒弟,沒你好抱,抱著不舒服。”
白君離的白眼幾乎翻到了腦後:到底自己是發了什麼瘋才把紅先生拉過來摟著自己的腰飛了那麼久?還詳談起來?
淩風煙吃笑地:“你要過來嗎?”
白君離拉緊了紅先生的手:“不用!”
紅先生冷冷地看著白君離:“你乾嘛替我回答?”
白君離乾咳了一聲:“空中禦劍,走來走去,危險,你就這樣,免得掉下去。”
紅先生心道:你就繼續裝!明明是醋壇子打翻了一地!
紅先生忍著心中的說話,還是保持著淡然的臉:“前麵就到,不用過劍了。“
他們在空中俯視著幽姬,那對於淩風煙而言,便像一個極大的牢獄,把他的仇恨困了千年。
自父子倆閉門不見後,這裡的時間已過去了六百年,此六百年間,淩滄笙把自己封在了大殿範圍及牢房的入口,他更多時間處在異界中,但仍把殿外的小庭園打理得井井有條。
淩風煙看著這曾經的舊居,想起了當年從西麵回來時知道畫影死訊的情景,以及現世的千年前自己與淩滄笙對決的情景,忽然心中泛起了一絲悲涼來。
他在白君離身邊輕聲道:“現世的千年前,我把淩滄笙封印,已無法再把那封印開啟,直至進入沙漠看見幽姬舊宮入口時,才知道封印不知道何時破了。要是我早些知道,可能不用待此時才來殺了他,會更早些讓我自己親手把他了結。“
白君離與紅先生默默地聽著這蒙在鼓中的淩風煙說著要弑父的心情,聽著是那麼的淡然,那麼的涼薄,但卻也透著一絲悲涼。
那悲涼不是來自訴說者本人,而來自白君離與紅先生的心。
他們知道了淩滄笙的用心,知道淩滄笙的苦,知道淩滄笙對淩風煙的愛,在他們也同樣愛著淩風煙的同時,他們不忍心去把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守望打破,不忍心讓一個堅持了千年的信念打破。現在要與淩風煙說“不是的,你的母親不是你父親所殺,所有事都是一場善意的謊言。’’嗎?那淩風煙這千年來的堅持算什麼?
沒有人敢踏出這一步,隻因他們都愛著淩風煙,他們不忍看著淩風煙去殺死一個一直憎恨的人,卻原來是一直愛著他的人。
他們在幽姬大殿前停下,把劍緊握在手中。
白君離在淩風煙身旁輕步落劍:“不先去牢房?”
淩風煙搖著頭:“我本是猜想畫影……是被那老頭藏在了某處,但現在看來,若是老頭把異界的入口以咒術加了封印,我根本不可能進到那裡去。”
白君離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咒術的封印,我或許可以一試,你要先到異界嗎?”
淩風煙站在原地,漸漸把握劍的手收緊,沉默地思考著。
白君離心知淩風煙雖嘴上說著要先把畫影殺掉,但那畢竟是自己最愛的母親,要親手殺掉談何容易?白君離輕輕地拍了拍淩風煙的肩膀:“先去見見畫影如何?”
淩風煙站在原地,以那深得看不見底的眼神看著眼前那緊閉著的殿門,眨了眼:“不,我先把老頭解決掉。”
淩風煙覺得,若是現在與畫影見麵,他便會心軟,若要殺掉淩滄笙,便等同殺掉畫影。他下得了手嗎?他不敢去冒險,他不能去冒險,他必須把淩滄笙解決掉,去解放在他認知中被困了幾百年的母親。
為了他的母親,他寧願不與她相見。
他腦中浮著當年淩滄笙對他最後說的話:“你且去吧,殺不了本座,不要回來。”
他冷笑了一下,踏出了步子走到殿門前,以青夜劍把門上的封印符咒斬斷,繼而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那重重的殿門。
進入淩風煙眼中的,還是那鋪著黑色地磚的大殿,與那白色寶座,與千年前一樣,淩滄笙微笑著坐在寶座上,單手托著下巴,看著站在殿門的三人。
“吾兒終於回來了?”
淩風煙又走前一步,跨進了殿內,冷笑道:“是啊,我回來殺您老人家了,可高興?”
淩滄笙在寶座上笑著,聲音越來越大,他的笑聲顯得瘋狂而愉悅,笑聲在寬敞的大殿中回響著。
他站起了身子,手握著畫影劍,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走到了階梯的下麵,像看著有趣的事般打量著三人,最終目光落在了淩風煙身上:“不錯,吾兒的能力像是精/進了不少,就讓為父來試試!”
淩滄笙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淩滄笙的麵前,以畫影劍劃過淩風煙的臉,淩風煙的頭向後微仰,便輕輕地避過了突如其來的一劍!
他轉了身把青夜劍架於胸前,做出了一個防禦的姿勢,眼睛看著淩滄笙,卻對一旁欲要出劍相助的白君離道:“這是我的事,不要插手!”
紅先生雙手環起站在殿門旁冷冷地看著以劍相向的父子,與在一旁的戒備著欲要出劍的白君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君離緊握著青霜劍,本是要上前協助淩風煙,卻被淩風煙打斷,他咬著牙換了一個隨時出劍的姿勢看著眼前的二人。
紅先生則在一旁淡然:“劍尊大人必須由風煙親手了結,我們從旁看著便可。”
白君離沉聲:“你可真淡定,淩滄笙現在的狀態根本與瘋子無異,怎樣確保他不會傷著風煙!”
紅先生嘴角上揚了一點弧度:“我們便是那個保證。”
魔界兩大頂尖劍術高手對決,掀起了一場風起雲湧。
他們皆雖靈力不足,卻以劍術互相比拚著。
紅先生一臉淡然地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白君離雖然時刻戒備著,但心知若是要進到高手對決的圈子之中是何等難事。
他們父子互相以劍刺向對方的要害,也被對方以劍技一一擋了下來。
現時的淩風煙與千年前不一樣,雖靈力不足,但還尚存一些可加以輔助,且現時的的他早已經過了千年的洗禮,劍技更勝當年,淩滄笙每刺出一劍,臉上的笑容便多了幾分,瘋癲的模樣卻讓人心寒。
二人互相以劍抵著對方的佩劍上對望著,一個以讚許之色看著,一個卻是滿眼殺氣盯著。
淩滄笙笑著:“不錯,吾兒的劍技精進了不少,竟可與本座平起平坐。”
淩風煙冷笑:“平起平坐?老頭,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淩風煙使勁把劍一推,以閃電般的速度結了印召喚了白澤,白澤出現在一縷白煙之下,很快便化作了一把白劍握在淩風煙手中。
淩風煙以雙劍的架式對著淩滄笙,他在白劍上抺了血,白劍便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在空中攻向淩滄笙的各處。
白君離看著愣了幾分:神獸白澤竟可化作白劍以血施咒,讓他以輔助形式自己攻向對方?
他持了白澤數百年,卻從不知可如此驅駛,心裡默默地對淩風煙的能力多了幾分讚歎。
淩風煙雖不是咒術師,卻在劍術的修為上登峰造極,那修為之高已超出了白君離的想象。
若非現世的淩風煙靈力大損,恐怕現世已是另一番天地。
他在腦中轉動著,完全找不出世間有哪一人的修為能與淩風煙匹敵。
所以當天他的父親白奕宸是否在知道淩風煙有如此高的劍術修為情況下,雖明明知道他是魔族,卻仍允許他們兄弟拜淩風煙為師?
在白君離思考間,父子倆已不知不覺對了過百招。
在白劍的輔助下,淩滄笙幾乎處於一個被動的狀態,隻要有任一方有細乎其微的疏漏,便會受到致命的攻擊。
就在此時,淩滄笙忽然擺出了一個微笑,本是正在出招的手忽然一頓,讓淩風煙正在刺向自己心臟的劍直接把他的身體刺穿!
滾燙的鮮血濺在淩風煙的衣裳與臉上,他以一種錯愕的眼神看著淩滄笙那帶著微笑的臉。
淩滄笙嘴角流著血,擡起了手,輕輕地放在淩風煙的肩上:“很好,你做到了。”
“不,你怎麼……!”
淩滄笙握著淩風煙持劍的手,把青夜劍再沒入幾分,身體緊緊地摟著淩風煙,在他的肩上吐了一口血,微笑著:“你更勝於我,這樣的結局不好麼?”
白君離看著淩滄笙的眼神,便知淩滄笙不知何時從瘋癲狀態中醒來,卻在醒來時直接讓淩風煙把自己刺穿。
淩風煙咬著牙怒喝:“你這算什麼!”
淩滄笙咳笑了幾聲,輕輕地拍了一下淩風煙的背:“算什麼?本座老了,劍技已跟不上你,體力也比不上你,如今的我就是你的手下敗將,你不想承認這一點,也得承認啊,劍尊大人。”
他意識漸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軟軟地依著在淩風煙的身上,淩風煙也不知為何,感覺到淩滄笙軟弱無力般依著自己時,卻用手摟著他,緊緊地撐扶著他的身體。
明明眼前的是一個自己恨了千年的人。
明明眼前的是一個自己在夢中殺了無數遍的人。
卻在他倒在自己身上時,用自己的手把他緊緊地摟著。
淩滄笙苦笑著看著紅先生,紅先生依舊是那淡漠的表情,眼中卻泛著濕潤地與淩滄笙對望著。
淩風煙喃喃細語:“母親,可好?”
淩滄笙笑著:“在你心中,你覺得她過得好,便是好,覺得她被困了,過得痛不欲生,那便是茍活於世,一切取決於你如何思量。本座死了,異界便會解除,你不要去找她,這是她的遺願。”
淩滄笙看著紅先先,放在淩風煙背後的手向前輕輕地遞了出去:“夫人,我們要走了,若你先走,記得在黃泉路上等我,不要留下我一個。”
淩風煙摟緊了淩滄笙沉默不語,隻讓這垂死的人依在自己的身上。
淩滄笙慢慢地閉上眼,摸著淩風煙的頭:“吾兒,後會無期。”
淩滄笙的腦中回想起在異界與畫影最後的情景。
他把畫影緊緊地摟著躺在青草上,撫著她的頭發:“你兒來了,你要去見他嗎?”
畫影閉上了眼微笑著搖頭:“我不想讓他看著我消失,就讓他留著回憶吧。”
淩滄笙在畫影的額上深深地吻了一下:“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們要在黃泉路上相伴而行,等我。”
畫影眼中流下了淚,依在淩滄笙的胸膛笑著:“嗯,妾身等著夫君來相伴。”
依在淩風煙身上的人忽然重了幾分,淩風煙的表情恢複了那種說不出的淡然。
他輕輕地把淩滄笙放躺在地上,那是緊閉著雙眼,臉上帶著滿足微笑的人。
他慢慢地在淩滄笙身上把青夜劍拔/出來,以衣袖拭去了劍上的血,放回了劍鞘中。
白君離靜靜地走到了淩風煙的身後,把他摟著。
淩風煙笑著:“死了,哼,這便死了。”
“嗯。”
淩風煙把白君離的手拿開,轉身在他的肩上微笑著拍了一下,白君離隻靜靜地站在原地。
淩風煙走到了紅先生跟前,看著那也是一臉淡然的紅先生,把他緊緊地摟著,在他的耳邊以極輕的聲音道:“青夜,我要走了。”
紅先生雙手放在淩風煙的背上,眼睛卻看著那扭過頭去的白君離,微笑著:“嗯,我也要走了。”
他們的身周起著白霧,淩風煙把紅先生摟得更緊,閉上了眼:“青夜,我沒有忘記你,五百年了,這兩天的相處完全不夠。你有想我嗎?”
紅先生輕笑著:“你知道了?”
“我不是傻子,你帶白君離進記憶時,我便猜到,你是五百年後的青夜。五百年前的青夜,不會隨便帶一個陌生人進記憶中去。”
紅先生歎了一口氣,掃著淩風煙的背:“你倆都很聰明,可是有時候還是笨一點比較好。”
白霧越發漸濃,淩風煙把頭深深地埋在紅先生的肩上:“謝謝你,在吃魂咒時替我留下這具分/身,但我,很快便要把這分/身毀掉。”
紅先生皺了眉,輕輕地抓著淩風煙背後的衣裳:“至少,你要讓他知道吃靈咒的事情,讓他……珍惜現在。”
淩風煙搖著頭:“乘月他,這樣就好。知道了會更難過,所有的痛,讓我來獨自承受便可,大不了到時候再給他一個遺忘咒,把我再一次徹底忘記就好。”
紅先生苦笑著搖頭:“瘋子,你們一家都是瘋子。”
淩風煙懷中的紅先生漸漸輕了起來,他變得越發透明,淩風煙眼角泛著濕潤,顫抖著:“青夜,你也是我的家人,我想你了,我真的很想你,你可不可以不走?”
紅先生以透明的手撫著淩風煙的頭發:“我與這個世界同在,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隻是一具幻境中的虛影,早在你們的五百年前便已不在,但你的心中還有我,這便夠了,風煙,謝謝你,我愛你。”
紅袍在淩風煙的懷中飄著,不留下一點塵埃。
單薄的紅袍在他的手中猶如千斤重,他捧在手中顫抖著,深深地把頭埋在那紅色之中。
白君離走近了淩風煙跟前,把他重新摟進自己的懷裡,掃著他微微顫抖著的背,把他摟得更緊,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沒事的,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