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片櫻花的代價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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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一邊聽著風見裕也的報告,一邊等著交換的店員,做好最後一班崗。他並不意外萩原的失敗,萩原從小到大幾乎都一帆風順,超高的觀察力和親和力讓他融入任何團體都輕而易舉,極強的溝通能力和過硬的動手能力使得他無論對上還是對下都如魚得水,這也造成了他散漫和輕浮的作風。
蛻變吧,萩原。安室透默默祝福。
雖然這次失敗會給萩原帶來極大的打擊,甚至陰影,但隻有過了這個坎,萩原纔會有未來,創造和鬆田一起的未來。
“歡迎光臨。”安室透仍舊負責地說著歡迎語。
“安室…安室先生…”門口傳來了夏目優子怯懦的聲音。
“怎麼啦,夏目小姐?”安室透笑著說道,“應該說好久不見了,那篇文章你滿意嗎?”
“滿意滿意…”夏目優子忙不疊地說道,因為愧疚,無論安室透交給她一篇什麼品質的文章,她都會無理由接受,但安室透發給她的文,她是真的喜歡。
“夏目小姐是有什麼想對我說嗎?”安室透敏感地發現夏目優子的猶豫不決,他放緩語氣,“說什麼都可以呢,我會洗耳恭聽的。”
“安室先生…”夏目優子想了想,終於開口問道,“你明天還來嗎?”
“啊,不來了哦,”突然看到夏目優子突然變得蒼白的麵孔,安室透反應過來,“我找到了一個新的工作哦,這次社會保險都齊全的。”
“真的?!”夏目優子瞬間擡起來,鼓起勇氣問道,“你…你冇騙我?”
“哈哈,”安室透爽朗地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新換上的羊絨衫,還有邊上掛著的新款羽絨服,“我要是冇有新的工作,我會買這些新衣服嗎?”
夏目優子鬆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原來你去找新工作了啊,我…我還以為你被…”
“我被抓了?”安室透調侃道,“你怎麼會這樣以為?”
夏目優子再一次深鞠躬道歉:“我偷聽到爸爸和媽媽聊天,他…他舉報了你和炸彈犯…”
“啊,是這個事啊,”安室透從便利店的台子上拿了一包糖果,拆開後從裡麵拿了一顆薄荷糖遞給夏目優子,“你錯怪你爸爸了。”
“啊?真的?”夏目優子瞪大了眼睛。
“我是當事人,你不信嗎?”安室透眨了眨左眼,勾起了唇角,“具體事情不能說,不過舉報的事我是知情的,其實是公安委托你爸爸,這樣我就能合理的和公安接觸了。”
安室透想著小姑娘不知道公安警察的權力,就找了理由安慰小姑娘,要是因為他這點小事導致父女隔閡就不值了。而且這次也確實是風見找人舉報的,夏目小姐的爸爸隻是順水推舟而已。否則早就舉報他身份,讓他離開工作崗位了,哪怕到最後也隻是通過店主委婉讓他離職。
“那還好,”夏目優子長舒了一口氣,小幅度地拍了拍胸口,旋即有有些懊悔,“爸爸為什麼不直說啊,害得我和他吵了好幾天了。”
“可能是公安警察要求他保密吧,”安室透也拆了一顆薄荷糖塞入嘴裡,“現在我回來了,可以不用保密了,記得和爸爸道歉哦,夏目小姐。”
“嗯嗯,我聽你的。”夏目優子用力地點頭,“萩原警官和鬆田警官告訴我們粉絲要做正直的人,害人之心是絕對不可有的。”
“他們都是很好的榜樣,是吧?”想到鬆田和萩原,安室透忍不住又笑了,雖然他們現在可能很慘,好吧,一定很慘,但都活下來了。
“我要學做萩原警官那樣的人!”夏目優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你應該先和爸爸道歉啊。”安室透指出這一點,“萩原警官也一定會知錯就改的。”
“一定會。”安室透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這樣才能成為更優秀的自己。”
“萩原研二!”鬆田陣平幻視那場炸彈爆炸後,心裡的鬱悶之氣就一直冇發泄掉,靈魂像撕裂了一般疼痛。他想揍hagi,想確認hagi還活著。但hagi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句話都冇說。
“啪啪啪!”鬆田陣平用力敲門,但裡麵冇有任何聲響,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撬門進入。
房間內萩原研二就如同那定製的棉花娃娃那樣,木木地坐在床上,眼珠無神地看向前方,哪怕鬆田陣平進來,也冇有半分迴應。
“hagi?!”鬆田陣平忍不住擔心。
“他們還好嗎?”萩原研二的聲音如同被粗糙的紙張摩擦過的嘶啞。
萩原研二腦海裡還在回想著最後一幕,炸彈突然變成倒計時6秒,眾人驚慌失措地向生命之口跑去,作為隊長,而且是作為有重大決策失誤的隊長,他隻能抓起炸彈,希望能多給他無辜的隊員一絲渺茫的逃生機會,尤其是那個今年剛從警校畢業,進入他的小隊,第一次參與實操的新人。
炸彈炸了,幸好是個啞彈。萩原研二後怕地躺在地上,但他忘不了他對鬆田說了多麼混蛋的話——要是他死了,就替我報仇吧。也忘不了那個新人拆彈警察最後崩潰的模樣。
都是他的錯!如果他冇有磨磨蹭蹭,冇有吊兒郎當,而是聽從命令立即拆彈,就不可能時間不夠。
哪怕拆彈時讓他的隊員全部退到安全區域,最多也隻會殉職一人,但他的隊員七年來散漫的和他一樣。如果這一次不是啞彈,最少十幾個家庭因他破滅。
萩原研二從來冇有發現他自己會有這麼多的錯誤,他真的適合當警察嗎?他視命令於無物,他冇有正確引導他的下屬,他害一個新人警察畏懼警察這個職業…
這回炸彈“啞火”了,但不可能每次他都能這麼幸運。
哪怕拆彈時讓他的隊員全部退到安全區域,最多也隻會殉職一人,但他的隊員七年來散漫的和他一樣。如果這一次不是啞彈,最少十幾個家庭因他破滅。
萩原研二從來冇有發現他自己會有這麼多的錯誤,他真的適合當警察嗎?他視命令於無物,他冇有正確引導他的下屬,他害一個新人警察畏懼警察這個職業…
這回炸彈“啞火”了,但不可能每次他都能這麼幸運。
“基本都緩過來了。”鬆田陣平知道萩原研二想問的他隊裡那個新人警察,可是中村三郎還在心理醫生那裡治療,一直想辭職。
“中村呢?”萩原研二轉過頭,半長頭髮第一回非常淩亂地貼在頭皮上,平時靈動的紫眸此刻顯得有些呆滯。
“還在心理醫生那。”
“都是我的錯!”萩原研二那雙好看修長帶著厚厚繭子的手捂住臉龐,喃喃重複道,“都是我的錯!”
“萩原研二!做錯了是事實,然後你就是在這逃避嗎?我看不起你!”鬆田陣平咬牙切齒道,“動動你的腦子,你現在最該做的是什麼!”
“我該做什麼…”萩原研二無意識重複。
“你自己想!”
“…我該道歉,對,我應該去道歉…”萩原研二像是受驚一樣爬起來,卻被鬆田陣平拉住。
“我陪你去!”這事也是他的錯,鬆田陣平內心承認,首先,他早就知道幼馴染這樣的性格,卻冇有強製他在拆彈工作時修正,或者勸離他換到彆的工作崗位。第二,這次事件雖然主要目的是抓炸彈犯,公安興師動眾做了一個局,但鬆田陣平內心還是想給hagi一次教訓的,中村三郎就是這次局中的犧牲品,他有愧疚。新人不該這麼早就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的。
鬆田陣平根本冇辦法想象這次若是真的炸彈,他失去了hagi,未來會是怎樣的黑暗。
鬆田陣平拉著還在恍惚的萩原研二敲響了警視廳配套的心理醫生的門。
醫生打開門,看到狼狽的萩原研二一眼說道:“萩原警官是需要心理輔導嗎?請等一下。”
“不,拜托井上醫生告訴中村警官,就說萩原研二想對他道歉。”既然已經來了,哪怕萩原研二覺得難堪,他也決定走下去麵對自己的內心。
“…萩原隊長,”聽到熟悉的聲音,中村三郎從布簾後慢慢探出頭,“你也來了啊。”
“對不起!中村警官!”萩原研二當著周圍所有警官的麵低下頭鞠躬,“這次全是我的錯,無論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反抗。”
高層警官公然向低層警官鞠躬道歉的事非常少,礙於麵子,都是私下解決的。
中村三郎低著頭,還是鼓起勇氣說道:“…隊長,我想好了,我不想乾拆彈警察了。”
萩原研二心底一沉,他大概要揹負這個錯誤一輩子了,再也冇有改正的機會了。他自嘲道:“或許我也不適合當警察吧——”
“萩原隊長!”中村三郎打斷萩原研二的話,“您很好,您對待我們這些新人警察都很細緻的教導,從中我們都學到了很多東西。而且有您在,辦公都輕鬆了很多,您隻是——
中村三郎不知道用什麼詞形容,停頓下來,但周圍的警官都冇有插嘴,靜等他說出口:“您隻是犯了一個所有人都會犯的錯誤——您隻是傲慢了一點,您的能力要是不當拆彈警察會是警視廳的遺憾…”
“您隻要以後改正了,就會是最棒的拆彈警察,”中村三郎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又看到了邊上的站著的鬆田陣平,“和鬆田隊長一樣最棒的拆彈警察。”
萩原研二複雜地看著這個剛從警校畢業,內心還很純真的警察:“可是你不當警察了,我拆彈會有ptsd…”
“冇有,冇有,隊長!”中村三郎反駁道,“我隻是不當拆彈警察了,我剛剛經過和井上醫生的交流,發現我的抗壓能力的確不適合高壓力的拆彈警察,我——”
“我會申請轉到交通課的…”中村三郎靦腆地笑了一下,“聽說萩原警官最喜歡飆車了,我會在未來好好見識的。”
萩原研二的心情慢慢平複,他第一次笑了出來:“你小子隻是想把前隊長的分全部扣光吧。”
中村三郎摸摸頭髮,笑道:“我希望未來的每一年都能抓到萩原警官哦!”
萩原研二聽懂了新人警察對他的祝福,他眨了眨眼睛:“介意一個擁抱嗎?我到現在都冇有洗澡,渾身臟兮兮——”
中村三郎主動衝上來,抱住萩原研二,悄悄地在萩原研二的耳邊說道:“我也是您和鬆田警官的粉絲,祝你們幸福啊!”
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本來打算輕輕擁抱中村三郎的他,用力死死抱住中村三郎,低聲說道:“彆胡說,hagi醬可冇有。”
“哎喲!”中村三郎就像報覆成功一樣,大聲說道,“我一定會盯著萩原警官的車牌號的!”
“萩原的處理結果出來了冇?”收到了風見裕也添油加醋的報告,一向好脾氣的諸伏景光都忍不住氣炸了。
“還正在討論。”風見裕也抱著檔案筆直地站著回答,他將這次報告還分彆轉發給降穀先生,鬆田警部補還有伊達警部補。伊達航雖然對公安佈局不知情,但不妨礙他以諸伏長官的名義發過去萩原警官的表現,“萩原警官的隊員全部打散重組入彆的拆彈小隊,除了五千字檢討以外還需要背誦拆彈工作的規則條例。萩原警官的初步處理是停職反省,諸位管理官還傾向於降職降級處分,同時調離一線拆彈崗位。”
“萩原的能力調離一線太浪費了。”諸伏景光沉吟道,“你去那邊代表我說一下警察廳公安的建議。考慮此次後果較輕,同時考慮到萩原研二的能力,建議降職降級處分,暫且保留爆處組拆彈隊長職務,安排入一名監督員,以觀後效。”
“是。”風見裕也記錄下諸伏景光的命令,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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