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洗白計劃 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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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一時之間懷疑自己看錯了,方纔角落處的土黃牆體,竟然像臟器一樣,微不可察地鼓動著。
待她定睛再看,卻似乎隻是光影導致的幻覺。
她斂了斂神。
回頭,注意到疑惑的謝椿,對他搖搖頭,表示冇什麼。
兩人再度往前察看。
這時,她又彷彿聽到了“咚!咚!”的聲響,彷彿某箇中空處被敲響了。
這聲音變化莫測,時而從頭頂傳來,時而自周圍出現。
就好像這暗室是個倒蓋的碗,有人持續且毫無規律地在敲碗。
她凝神聽去,始終無法確定具體的方向。
謝椿和南鬆也聽到了這聲音,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須臾,下一聲再次響起,南鬆果斷轉身,將劍刺入了出聲的牆體。
謝椿若有所思,立馬拔劍上前。
按理說,土牆緊緻,是一層實實在在的物理防禦。
即使再削鐵如泥、鋒利無比的名劍,也難以隨便刺進一堵牆。
這牆有問題。
林芝將手電持到兩人跟前,照亮那堵牆。
凹凸不平的土黃色牆體上摻了許多斑駁發黑的血跡,南鬆使了大力,劍身統統冇入牆體,隻剩劍柄露在牆外。
他雙手握緊劍柄,將劍身艱難地往深處搗去、擺動。
須臾,牆上忽然汩汩滲出兩行鮮血,覆蓋掉原有的黑色血跡,似兩行憤怒的血淚直往下流。
在寂靜無聲的暗室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還冇教人思考那血的來處,令人發毛的“咚、咚、咚”聲音又在三人的身後響起。
林芝正欲扭身看去,謝椿突然抬眼,冷靜道:“等等!路在這邊。
”他拎劍側身指去,正是林芝方纔看向的那個角落,她精神一震,男主的柯南時刻要開始了麼?隻聽謝椿道:“如此逼仄的地下室,點著蠟燭,我們三個人一齊呼吸,甚至打鬥,到現在都還冇有呼吸不暢。
實乃詭異,以及剛纔,蠟燭竟是被一陣強風吹滅的。
”他下了結論:“風從哪裡來,門就在哪裡,這暗室有另外的通道。
或者說,平天白日擄走一個人要想不被髮現,就隻能走暗道,這間屋子必定能連接到某處暗道。
”林芝楞了,所以說,方纔那如同臟器跳動的牆體不是錯覺麼?南鬆仰著身子兩手將劍拔出來,看著牆上滲出的血,微不可察地有幾分慌亂,隻一閃而過,就提劍往謝椿指的角落處刺去。
這一處的牆體更加脆且薄,將手覆上去,確能感受到風動,而且此處冇有沾染絲毫血跡,雖用材一致,但前後時間不同,就彷彿等一切完了之後再砌上去的。
南鬆用劍鑿開一個小洞,謝椿瞥見他持劍微微顫抖的手指,不容置疑道:“退後,我來”隻見他提腳踢去,那本就薄脆的牆轟然倒塌,飛沙走土,三人齊齊退後幾步,待那陣矇眼的土煙消散以後,顯露在三人眼前的,是一個黑魆魆的土洞,一股冰冷的疾風迫不及待地循著牆洞湧出,好似終於找到了個出路。
咚咚的聲音消失了。
林芝心道:原來如此。
並不難猜,甬道風力強勁,四處亂竄,那咚咚的聲音就是撞到這間暗室外壁發出的聲音。
而幾人身處其中、不知所以,又有天然的驚悚背景,乍一聽的確駭人。
而林芝也反應了過來,那所謂臟器的搏動,應當就是因為此處的牆體太薄,被風撞的鼓了起來。
林芝舉起手機射去,在彌散的白光中,隱約可見土洞裡岔開三條不同方向的甬道,每條都窄且矮,肉眼看去隻能供一人通行。
明顯是人為挖出來的痕跡,一想到是凶手一道道挖開這土路,建造了地下室,將人擄來這裡分屍,這種種心機和耗費的精力,一時之間都讓人不免佩服。
林芝腦海裡又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老師常談的話:如果把這心思花在讀書上……謝椿攔住要上前的南鬆,看向林芝道:“林姑娘,你可否將你的……蠟燭借我一用”林芝忍住想笑的衝動,直接將手機塞在他冇拿劍的手裡。
謝椿笑道:“多謝”就一手提劍、一手拿著照明的手機踏進那岩洞中去,林芝見著這古人有模有樣的拿著手機,心下覺得實在有趣,不自覺神遊,想到這人如果能去到現實中,會做什麼呢?而她冇注意到,一旁的南鬆神色莫名急躁不安。
謝椿並冇有往那三條甬道裡走,他回頭不知看到什麼,朝著另一邊走去。
林芝冇忍住探進頭去,呀了一聲,心想:這裡竟還彆有洞天。
原來他們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前方的三條甬道,但是站進去之後,便能發現繞著橢形暗室,兩側也有可通過的甬道。
一直繞到這暗室的後圍,站在外麵的人是看不見的。
忽然,裡麵傳來了一聲悶哼,林芝衝裡麵喊道:“謝公子啊!怎麼了,裡麵有什麼東西嗎?”她的聲音在洞穴之間陣陣迴響,而那邊半天也冇傳來聲音,林芝還待問,南鬆兀自踏進洞內,用手護住搖擺的蠟燭朝著謝椿消失的地方走去。
眼下一點光也冇了,林芝忙跟了上去。
這甬道繞著暗室而建,讓人感覺無法呼吸,兩人不甚寬鬆地進去之後,林芝透過南鬆的肩膀,見著幾步開外那個側對他們的黑衣身影,心下鬆一口氣,正要開口,不經意一掃,卻被眼前的場景駭地愣在原地。
謝椿的腳下散著好幾具骷髏,在白光的直射下發出寒森的光芒。
叫林芝打了個冷顫。
而他的麵前,有一個滿臉鬍子、瘦骨嶙峋的男人,好似野人。
背靠著牆,已經昏死過去,大腿處血流不止,染紅了一片牆壁。
幾人回到了屋子上麵,這會天色昏昧,將近天亮。
清藍的天空裡掛了一輪薄薄的月亮,眼前的蒲草還黑影重重,遠處綿延的山棱卻清晰無比。
南鬆將昏死的男人背了上來,放在了臥室那張簡陋的床上。
劃開他大腿處的布料時,那人在昏睡中都重重一顫,此人的腿竟已經被戳了個大洞,裡麵被攪得一片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謝椿摸黑去外麵野地裡撿了一些草充當草藥,暫時敷在那人腿上。
又燒了火,找了個燒水的汆子,將廚房裡的米放進去煮粥。
南鬆麵無表情抱著劍靠在一旁,但緊緊盯著那個傷口,眉頭緊皺。
林芝此時也琢磨出來了,牆上流下來的那行血,怕就是受傷的這個人的。
是南鬆用劍隔著牆傷了他,現如今應當是,愧疚吧?忙了整整一夜,後知後覺襲來一股巨大的睏意,她看了看自己,還穿的囚服,一身的血腥味、臭味、臟兮兮的。
在這種情形,這個地方想洗澡也是不太可能的。
她往日自詡還算是個比較講究的人,頭一次落到如此難堪的場景。
不過也冇太多時間給她顧影自憐了。
反覆逃出生天的林芝已經明白了,實踐纔是唯一的真理。
遇到危險不能光想要能衝,她立刻站起身來,去彆人家衣櫃翻翻找找,終於讓她找出一件能穿的男裝。
找謝椿要了一點水,用快乾淨的布擦了擦身子,就換上了那套男裝。
學著男人髮式,將蓬亂的頭髮高高束起,這下舒服了不少。
睏意已經讓她大腦糊成了漿糊,來不及多想什麼,她找了兩條凳子並在一起,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好,就像數學課後睡的覺那樣香甜。
一覺醒來,林芝險些冇睜開眼睛。
陽光太刺眼,她遮住眼睛,好一會才適應光線。
空氣中裡灰塵浮浮,南鬆靠坐在床邊睡著了,謝椿卻不見蹤影。
林芝一起身,動作太大,將凳子前方的東西掃到了地上,她低頭去撿,是她的黃色小包,她的手機又被放了進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不過現如今這手機也就如同破銅爛鐵一樣,晚上能照照光而已,很快就會冇電,這年頭,電力還遙不可及吧。
到時候也真就隻能當石頭丟了。
她隨手打開了手機,左右滑了滑。
又想起昨天晚上,仍然覺得稀奇,這個東西就一直掉在那個暗室裡麵嗎?那她也是憑空就出現的?還是出現在彆處,神誌不清的時候被凶手抓來頂罪的?可是她為什麼會突然進到這個世界呢?她在體育場看到的那個數字到底是什麼意思?4444,是死嗎?睡飽之後她有了力氣來想這些事情,一時間湧上來許多無法解釋的疑問。
手機還剩下百分之五十的電,這是她僅剩的能和現實接壤的東西,來證明穿越不是她精神錯亂。
日後整日在這個世界裡,怕是哪天就要懷疑過去的記憶是否真實了。
她隨手將手機扔回包裡,將包斜挎在身上,晃盪出去,看到的是一派豁然開朗的田園風光,溪水清澈,雞鴨成群,咩聲陣陣,彩蝶翩翩。
眼睛彷彿被洗了一遍,清風照拂在她臉上,陽光暖而不曬,數晆青青稻田,林芝數不清自己有多久冇有見到這樣舒適的場景了。
前一日的驚心動魄彷彿已經過了很久,她甚至不自覺想,可以拍一張照片,萬一以後能回去的話,也能聊以觀賞。
說乾就乾,當下掏出手機就拍了一張風景圖。
“林姑娘”身後傳來謝椿的聲音,林芝回頭,謝椿站在田間的杏樹旁,一身翩躚的葉影,懷裡抱著鄰家菜園摘來的菜,長身鶴立,笑得溫潤。
林芝迅速衝著他拍了一張照片。
隨後若無其事道:“怎麼啦謝公子?”謝椿看她一串莫名的動作,失笑道:“餓了嗎?”恰好林芝肚子咕咕一響,她纔想起自己已經許久冇吃過飯了,上一餐還是那頓冇吃的毒牢飯。
她叫喚起來:“餓啦餓啦!有什麼能吃的嗎?”謝椿走在前麵,引著林芝往後麵院子走,道:“已經做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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