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徒增斷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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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像了。
孟萱萱輕笑一聲,用唇堵住秦孝先的嘴。
秦孝先包下了整個場地,他們是看展覽的唯二嘉賓。
親的難分難捨之際,他們冇有注意到台上小羽正絕望的目光。
一旁助理扛著攝像機,囑咐導演和攝影師：記得把完整的畸形秀拍下來,這可是孟小姐最喜歡的表演。
還有,記得給秦總他們也拍個甜蜜volg,一會要發到社交平台上的。
早在昨天,孟萱萱就在網上炫耀秦孝先包下場子,給她準備獨一無二的週年慶活動。
當初離婚後,秦孝先東山再起,另娶她人,不少人罵她有眼無珠。
如今當然要高調炫耀一番嘍。
偏偏又不長眼的工作人員開口：秦總和夫人真是恩愛,我記得結婚三年了吧,那個拋棄秦總的前妻真是不長眼,現在肯定場子都悔青了。
下一秒,秦孝先的拳頭已經砸在他身上。
當初萱萱離開我,是因為產後抑鬱症,你憑什麼這麼說她！
現在她回來了,她就是我唯一的妻。
工作人員也是被揍狠了,口不擇言：放什麼屁,所有人都知道你和羅玥結婚了,出軌男,不要臉！
如果不是導演攔著,他恐怕要被氣極的秦孝先揍死了。
至於孟萱萱,則是在一旁拍手叫好。
又覺得有失自己溫柔體貼的形象,開口說：孝先,彆打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但我現在無名無份,雖然婚姻不幸,但不能連累你也被人戳脊梁骨。
秦孝先心疼地摟住她：我和羅玥隻是為了孩子在一起的契約婚姻,隻要你願意,我立馬離婚,和你在一起。
好！
觀眾席位上,他們旁若無人地擁抱在一起。
攝像頭記錄下這一切,孟萱萱為了體現他們的用情至深,特意保留了剛纔的所有對話。
表演秀的公園外,我把登上熱搜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評論裡：【秦先生和孟小姐真是郎才女貌,果然羅玥就是個意外。】
【一億的價格拍下摯愛粉鑽,現在又包場陪同看錶演秀,這是真摯愛。】
甚至還有人明目張膽我：【喂,不要死皮賴臉纏著秦孝先,快離婚。】
以為會紮心,悲痛。
可實際上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結婚這三年來,我早已習慣了。
習慣了在公司當撐起一切的女強人,回家了當出入廳堂的賢妻良母。
習慣了秦孝先一次次扯謊加班,實則和孟萱萱私會。
儘管是他先開始追的我。
當時我在公司上班,拿著高薪的同時,把上下部門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說我認真的樣子很美,讓他一見鐘情。
我剛開始不肯,他又開始賣慘,說小羽的可憐,單親父親的心酸,更重要的是,他那時對我真的很好。
甚至承諾隻要我結婚,就能獲得他的一半股份。
可結婚第二天,一切都變了。
他不僅早早把股份轉移到孟萱萱名下,還將我的職位連降三級。
我內心痛苦,不去上班,他也跟著擺爛。
公司數月虧損,小羽差點湊不齊上幼兒園的學費。
於是我隻好上班,拿著最低的工資乾最多的活。
空閒時間,還得照顧冇爹媽疼的小羽。
可小羽懂事後,他卻對小羽說：羅玥不是你的親媽,世上最疼愛孩子的隻有親生父母。
還好小羽冇有受到他挑撥離間的影響,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媽媽,我幫你。
也正是因為它的乖巧懂事,我才能忍耐和秦孝先的婚姻。
本想等著小羽上小學,我就帶他遠離秦孝先,追求自己的生活。
可現在......
綁匪發來一條視頻。
舞台上畫著詭異妝容的小羽被塞在酸菜罈子裡,瞳孔散大,已經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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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以忍受打擊,差點暈倒過去。
原本時刻準備為小羽接上斷肢的醫生湊到我身邊：羅小姐,你還好嗎
他們說我的眼睛紅的嚇人,幾乎有血淚要滴下來。
警察也勸我：和綁匪對峙整整一天,你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要不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搖頭拒絕他們的好意。
小羽的屍體還冇找到,我怎麼敢就這麼離開
打開孟萱萱用來秀恩愛的volg,我開始編輯評論。
【你的兒子冇了你知道嗎！】
【我是羅玥,為什麼我剛纔向你和秦孝先求助的時候,你們都不理我陽光幼兒園一個班的學生都冇了你知道嗎！】
【隻需要一枚粉鑽,就可能挽救那麼多鮮活的生命,你們的愛情是可貴,但為什麼相愛的是你們,付出代價的卻是那群可憐的孩子！】
評論一經釋出,就被刪除。
淚水打濕手機螢幕。
難道真相就這樣被隱藏了嗎
可就在這時,孟軒軒的評論區湧現一群嶄新的評論。
是受害者的親屬們。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將事情最原本的真相拚湊出來。
原本送祝福的網友炸了鍋。
【評論區說的事是真的,我剛剛搜了陽光幼兒園,現在那邊的確被警方控製了,幾小時前,我親眼看見十幾輛救護車開過去。】
【天呐,身為父親怎麼能這麼絕情】
【明明最後隻差他們一家繳納贖金,那些可愛的孩子就能獲救了。】
......
先前綁匪驅車來到場地就冇了蹤跡。
警察懷疑和表演秀的工作人員脫不了關係。
如今冇了人質,他們直接破門而入。
與此同時,秦孝先摟著孟萱萱從大門出來。
看見全副武裝的警察,傻了眼。
突然,他瞥見門口停放的我的轎車,直接破口大罵：羅玥,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
我給你三秒鐘,把這些演員撤走,然後和小羽跪著給萱萱道歉！
我衝上去甩了他一巴掌：現在了,你還看不清真相嗎！
眼見他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直接把手機熱搜懟到他臉上。
你看清楚,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小羽死了！死了！
原本放在孟萱萱肩頭的手一鬆,連他自己也冇注意到,身體已經顫抖地不成樣子。
不可能！你騙人！
話是這麼說,身體卻誠實地跑進了表演廳。
舞台正中央,那個表演的人彘依舊在。
他飛奔過去,手一抹,就擦掉了濃重的妝容。
居然真的是他的兒子。
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他一驚。
直到生命最後一秒,他都在盯著觀眾席的位置。
也許那時候,他會想：為什麼自己的爸爸明明在下麵,卻不來救自己
小羽,你的身體怎麼這麼涼你不要嚇爸爸。
他想要抱出小羽,可手一滑。
酸菜罈子碎裂,血水流了一地。
而小羽軀乾上本該連接四肢的位置光禿禿的。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個巴掌把他扇開：你都做了什麼！
小羽活著的時候你不救他,現在死了,你還要折磨他的屍體。
痛苦的神情爬上秦孝先的臉。
不,我不知道,我以為那些都是假的。
我胸口起伏,冇忍住又打過去一巴掌。
小羽被綁架要贖金的時候你覺得是假的,砍去四肢的時候你覺得是假的,現在什麼也冇了,你終於肯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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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捶打在他身上,他不閃不躲。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跪倒在地毫不掙紮,身旁怒視已久的家長蜂擁而上。
要不是你,我兒子怎麼會死。
我女兒今天上午還好好的,你知不知道,過幾天她就四歲了！
還有我家孩子,我三代單傳,老來得子,就這麼冇了！
他冇有反抗,任由那些憤怒的拳頭打在身上。
他能忍,可一旁孟萱萱忍不了：你們隨意打人是犯法的知道嗎我的週年慶全被你們毀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還預定了高級西餐廳的餐位,耽誤了你們賠得起嗎！
直到現在,她還在意她的週年慶！
憤怒的家長可不會慣著她,有人直接拽著她的頭髮把她拉倒。
地上的秦孝先哪怕鼻青臉腫了,還在幫她說話：有氣撒在我身上就好,萱萱是無辜的。
我要被氣笑了：無辜你們兩個人將我們的求救視若無睹,哪裡無辜！
是我告訴萱萱你們在演戲。她那麼善良,要怪就怪我。
秦孝先還在嘴硬。
被打了一頓的孟萱萱也服了：他說的冇錯,我真的是無辜的。羅玥之前總那麼多事,因為嫉妒我撒過很多謊,我這人冇什麼心眼,聽了秦孝先的話才誤會了。
可很快,他們就被打臉。
有家長放出了當初我給孟萱萱發送直播,她發來語音的錄像。
裡麵的她尖酸刻薄,哪有半點溫潤摸樣。
視頻結束的一刻,原本還在幫孟萱萱說話的秦孝先憤怒起身,一拳砸在孟萱萱臉上：
你知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孟萱萱猛地後退幾步,張嘴吐出一顆牙。
秦孝先你發什麼瘋！
還想說什麼,對方已經把她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砸在身上。
你個毒婦,那可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對他！果然,這些年冇管過小羽,你根本不配當一個母親！
現在孩子死了你裝什麼愧疚,我冇管過他,你不也一樣是把小羽丟給羅玥帶！
況且今天發生的一切,不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嗎！你和我誰怪得了誰！
真相被孟萱萱無情撕開。
秦孝先一個恍惚,被人群中一個男人推開。
是孟萱萱的丈夫。
可就在剛纔,孟萱萱還告訴她說：她的丈夫出國三年了,現在就差離婚了。
萱萱,那些賬戶裡的錢我都轉移了。
你再也不用和這個男人虛與委蛇了！
秦孝先這才明白,他被孟萱萱騙了,如今人財兩空。
他崩潰地倒在地上,甚至有和孟萱萱同歸於儘的衝動。
然而警察進來阻止了他：秦先生,孟女士,你們之前襲擊了前來找人的警察,而且根據綁匪自述,你們通過不正當手段恐嚇他們購買了粉鑽,請配合調查。
銀白色手銬戴在他們手上。
秦孝先麻木地看向我：小玥,對不起。之後小羽的葬禮就拜托你了......
說著,他的聲線染上哭腔。
請你在他的墓碑前告訴他：爸爸錯了,對不起,都怪我。
等我出獄,你就帶我去墓碑前看他好不好
我看著他懺悔的模樣,隻覺得噁心。
憑什麼！你的眼淚隻會臟了他的墳！
你知道嗎！我見小羽最後一麵時,他都在強忍哭聲,告訴我說,如果他死了,不要讓你擔心。
他連死時,都不知道是你害死了他！
聽著我的話,秦孝先再也繃不住,哭得淚流滿麵。
我的兒啊！前幾天,他還拿著手工課上的作品送給我,他說老師誇他了,問我能不能獎勵他。
他說郊外有家樂園開設了表演秀,同學們都去了,他也想和我,還有你一起來看。
你知道嗎我當時都答應他了,我們還說好要給你驚喜的。
我冷眼聽著他的哭訴。
秦孝先還是看了表演秀,隻不過,這場秀是以小羽的屍體結尾的。
他的眼淚,比起小羽的死,還是太輕了。
那可是我當作親生兒子培育,傾注了所有心血的孩子。
被警察帶走前,秦孝先想看小羽最後一麵。
但我擋在他麵前：我和小羽說好了,過幾天和你離婚,他跟我走。
如今,我先帶走他,等你在監獄冷靜下來,我們就離婚。
8
陽光幼兒園的事上了熱搜,引起了社會廣泛討論。
開庭那天,眾多記者聚集法院。
我坐在席位上,看著秦孝先和孟萱萱被警察押著走向庭審台。
對於所有罪責,秦孝先供認不諱。
孟萱萱則完全不同,叫囂著讓律師受理。
可他們的事情臭名昭著,哪有像樣的律師願意受理他們的案件。
最後,毫無疑問被判處十幾年有期徒刑。
庭審最後,秦孝先懇求法官給他和我獨處的時間。
正好我手上有離婚協議要簽,同意了和他單獨會麵。
交談很順利,他離婚後紅著眼：之前我的財產被孟萱萱轉移到國外,警察已經在追了,追回來都給你,就當作你這段時間照顧小羽的補償。
我冷笑瞪著他：該被補償的人是我嗎
他重重歎了口氣：等我下去了,會親自和小羽道歉。
他說的情深意重,可我隻覺的虛偽。
得了吧,你的罪責還不至於死刑。
他臉上尷尬神情一閃而過：那等我出獄,你能帶我到小羽墳前道歉嗎
不行。
我搖頭。
你不配得到他的原諒。就算你去找,也不會找不到他的墓碑,我把他安置在了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而且,他現在不叫小羽。
小羽隻是孟萱萱生下孩子後,秦孝先看到地上的烏鴉羽毛,隨口取的名字。
他現在跟我姓,有屬於自己的,獨特的,用心的名字。
而秦孝先,不配出現在他麵前。
我堅決的話語刺痛了秦孝先。
沉默良久,他轉身離開。
後來,我聽法院工作的朋友說,秦孝先上訴,要求重新審判。
本以為他是找到了好的律師辯護,想逃避責任。
結果庭審上,他不知從哪搞出來一把刀,將孟萱萱當場捅死。
然後自我了斷。
人們說,他臨死前嘴裡還在不斷叫喚：小羽,你們看到了嗎我為你報仇了！
羅玥,我對不起你,但我冇有你說的那麼不堪！
得知這個訊息時,我正在墓地掃墓。
如今的小羽叫羅星。
儘管生命短暫,卻像一個星星照亮了我的人生。
墓碑前,是他最喜歡的糖果。
我蹲在地上,摸著墓碑彷彿在摸他的頭：隔壁家和你同齡的小宇長高了。媽媽經常想,如果你還活著,是不是也那麼高了
你之前那麼懂事聽話,夜裡需要媽媽講故事才能睡著,現在離開媽媽,會不會哭鼻子
說著說著,我泣不成聲。
人們常說家人的離開不是狂風驟雨,而是陰雨不斷的潮濕,如今的我深有體會。
羅星所在的墓園,是我用追回的公司財產修建的。
除了他外,這裡還安睡著二十一名兒童。
他們的墓碑不像彆的墓園那麼冰冷高大,矮矮的,小小的,和他們生前一樣高。
墓碑前的祭品也全是玩具,零食之類的。
他們已經離開很久了,很多父母卻依舊日日來陪伴他們。
有個小孩本該今天過生日,他的父母帶著蛋糕來慶祝。
大家努力把生活過的和從前一樣,可又有所不同。
有些傷疤不會被偽裝和時間淡化,每次檢視,都是血淋淋的模樣。
斯人已逝,徒留故人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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