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響徹 第19章
羅阿響回到家裡已經很晚了,但他莫名想找個人聊聊天,他翻了翻通訊錄,高中到現在還有聯係的人目前隻有毛毛。
他開啟社交軟體,給毛毛發了條訊息過去。
[阿響:睡了?]
對麵沒有回複,看來是已經睡了,阿響沒再執著於此,抓緊時間去洗澡了。
等他回來時,手機上已經多出了一堆訊息,全是毛毛發過來的。
[毛毛:怎麼了,羅老大]
[毛毛:想我啦]
[毛毛:我跟你說,這幾天我太忙了]
[毛毛:小學生真難教]
羅阿響看到毛毛的抱怨不自覺地笑了,他都能想到毛毛戴著黑框眼鏡在一群小孩中間被鬨的樣子。
[阿響:畢竟你自己也還是小學生。]
那邊回得很快,看來也是來勁了。
[毛毛:您閉嘴吧]
[毛毛:找我什麼事]
羅阿響被這麼一問,都有些想不起來他最初找毛毛聊天想說些什麼了,他思考了一下才繼續打字。
[阿響:溫時在慶美。]
[毛毛:不意外,我女神那多厲害]
[毛毛:你們見麵啦?]
[阿響:嗯。]
[毛毛:你不是說誰也不聯係嗎]
[毛毛:看來和穀歌也常見]
阿響猛然看到“穀歌”兩個字還沒反應過來,那是高中時候穀肆的外號,由來還是因為羅阿響有一次腦子發熱,叫了穀肆一聲“穀哥”,然後大家都笑得快抽過去,特彆是毛毛,一邊笑一邊說:“還百度呢!”
加上穀肆本來以前組樂隊的時候就是主唱,穀歌就成了他在四班的外號,為此穀肆之前還沒少數落羅阿響,怪他讓自己莫名其妙地痛失本名。
[阿響:嗯,回頭見麵跟你說。]
[毛毛:好啊好啊,馬上暑假了,我的好日子要來了]
[阿響:你一點都不驚訝?]
[毛毛:就你上次給我打電話之後,我就覺得你倆肯定緣分未儘,我驚訝什麼]
[阿響:好吧。]
[毛毛:靠,好晚了,我要睡了]
[阿響:ok]
和毛毛聊了一會兒之後,羅阿響內心的鬱悶果然消散了不少,雖然沒說到他真正想說的部分,但是這也足夠了。
如同毛毛所說,暑假馬上就要到了,羅阿響倒是沒什麼安排,到時候應該會去看看老沈,其他的就沒什麼了,到時候看情況再做安排,但大概率和現在沒什麼不同:一邊打工一邊學習。
羅阿響的時間好像從他放棄自己的道路那一刻就停滯了,即使看似正常在運轉,也不過是日複一日的重複,現在也一樣。無非是給自己定個目標,然後為了達到目標一直做同樣的事。
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窗外傳來幾聲鳥叫,羅阿響知道馬上就天亮了。他今天並沒有課,可以一直睡到下午再去酒吧打工。
聽著清脆的鳥叫聲,羅阿響逐漸進入夢鄉。他這些年的睡眠幾乎沒有不做夢的,大多都不是什麼好夢,但他也不在意,除了醒來會有點累之外,沒什麼重大影響。
醒來時他照例開啟手機看時間,剛中午一點過,對於羅阿響來說,五六個小時的睡眠已經足夠了。
顯示有幾個未接來電,開啟記錄一看都是穀肆打來的,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他回了個簡訊問什麼事。
簡訊剛發出去不到30秒,穀肆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羅阿響剛睡醒,他清了清嗓子才接起電話。
“喂?”
“怎麼不接電話?”
羅阿響一陣無語,甚至覺得穀肆管得有點寬了。
“……在睡覺。”
“哦,你今天有空嗎?”
“什麼事?”
穀肆那邊咳嗽了兩下,才說:“我晚上接你來我這。”
羅阿響明白了:“想和我睡覺啦?”
穀肆沒正麵回答他,隻是說晚上來接他,然後就把電話掛了。這人撂電話太快了,羅阿響都沒來得及告訴他下班時間。他把下班時間用簡訊發了過去,這才發現,他和穀肆還沒重新加回社交軟體。
淩晨四點還沒到,穀肆就已經踏進了酒吧。
羅阿響在吧檯裡忙得暈頭轉向,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穀肆,還是旁邊的易航推了推他,他才注意到穀肆已經在卡座裡坐著了。
羅阿響動作很快,三兩下調了一杯莫吉托,送到穀肆那裡時穀肆還在看手機。
“少爺,請你。”
穀肆皺了皺眉,看著那一杯青綠的液體發怵:“我開了車。”
“放心吧,羅阿響特調無酒精版。”
實際上穀肆聽到“羅阿響特調”五個字就接過去了,甚至沒聽到“無酒精版”幾個字,他抿了一口:“怎麼沒有酒味?”
羅阿響搖搖頭:“傻子,我大概半小時後下班。”
穀肆比了個ok的手勢,又埋下頭看手機上複雜的量表。
“易大哥,記我賬上。”
“ok”
“不過易大哥,你還沒招到調酒師嗎?”
記得之前易航說已經招到了,隻是還沒到崗而已,這都幾個月了,到崗時間是否太慢了。
說到這個易航就發愁起來,周正的臉上愁容滿麵,搖搖頭:“脾氣大,每天隻想上五個小時,談不攏。”
“那重新找一個?”
“不行,其他人我都看不上。”
瞭解易航之後,羅阿響覺得他對於酒相關的把控到近乎苛刻,想必這對他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吧,他沒再繼續問了,易航在這些方麵肯定比他有經驗得多。
半小時後,羅阿響準時下班,他跟易航和其他同事打了聲招呼就去換衣服了。他換完衣服出來外麵仍然熙熙攘攘,路上碰到小方,還朝他擠眉弄眼,羅阿響隻是朝他笑了笑。
他走到穀肆坐著的卡座,桌上的氛圍燈散發著昏黃曖昧的光線,什麼也照不亮。穀肆相當隨意地靠在沙發椅椅背上,正在閉目養神,他深邃的五官被昏暗的光線模糊成朦朧一片,襯衫的釦子解開兩顆,露出白皙的脖頸,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喉結上下滾動兩下。羅阿響在穀肆這幅姿態中著實感受到了什麼叫禁慾,他欲蓋彌彰地轉開了眼。
穀肆似乎察覺到麵前有人,眼皮動了兩下,隨即睜開了眼。
“怎麼不叫我?”
羅阿響無言,他能說被穀肆的美貌蠱惑了嗎。
“正打算叫你就醒了,走吧。”
穀肆帶他去的仍然是上次的公寓,上次來的時候羅阿響喝醉了,沒能到處看看,所以這次他顯得很好奇。
“哇,這裡房價多少啊?”
“不太清楚,幾萬一平?”
羅阿響連連咋舌:“我一輩子也買不起吧。”
穀肆表情認真:“你想要?”
好像隻要羅阿響點點頭,穀肆就會立刻在這裡給他置辦一套,羅阿響心虛地轉開眼睛,不敢回答。
獨立的電梯間,進門還要刷掌紋,羅阿響像一隻好奇的小狗,這裡看看,那裡看看。
進門之後,裡麵的裝潢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灰白為主色,過於簡潔,什麼裝飾都沒有,可能是羅阿響有濾鏡了,所以總覺得乾淨利落,頗有一種大道至簡的感覺。
“溫時說我這像監獄,純獄風。”
羅阿響反應了幾秒鐘,才終於知道是哪個“純獄”,他不禁被這個形容逗笑了。他在客廳轉了轉,隻有一個地方是有色彩的,那是一個相框,裡麵框起來的畫羅阿響再熟悉不過,那是他高中的時候畫的一幅油畫,隻是這裡掛著的是那副畫的拚圖版。
“這個?”
“偷偷把你的畫定製成了木質拚圖,沒事的時候就拆下來拚一下,拚好了再掛上去。”
“給我版權費!”羅阿響再穀肆麵前攤開了手,穀肆把自己的手放在羅阿響手心,眼神認真地看著他問道:“要多少?”
“我都不知道你還玩拚圖。”
羅阿響趕緊轉移話題,他不敢對上穀肆的眼睛,害怕自己會不受控製地沉淪下去。
“是啊,你那時候隻想著畫畫。”
“嗯……”
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羅阿響現在並不想回憶那時的事,他眼睛眨了兩下,背過身朝著落地窗走去,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穀肆跟在他身後,在羅阿響站定之後,從背後伸手將他環住,兩隻手正好疊在羅阿響的小腹上,腦袋擱在羅阿響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安靜地看窗外。
“……不熱嗎?”
穀肆“哦”了一聲,鬆開了羅阿響,點開了牆上的熒屏,隨著“滴”一聲,空調已經被開啟了。
今晚的穀肆和羅阿響印象中的截然不同,他溫和有禮之中又帶著極具侵略性的曖昧,讓羅阿響的大腦有些過載。
羅阿響記憶中的穀肆總是沉默寡言,生硬刻板,是離群之鳥。羅阿響忘了在哪本雜誌看到過這樣一種鳥,它體態優雅輕盈,因為鳴肌退化所以無法鳴叫,總是在高高的地方築巢。當時他一下就想到了穀肆,高中時的穀肆簡直和這種鳥一模一樣。
或許有變化的並不隻他一人,現在的穀肆對他來說也相當陌生。
然而如此迥然的兩人再次遇見了,又要經過多長時間的磨合砥礪才能再次像當時那樣親密無間呢?
羅阿響並不抱任何希望,在他的潛意識中,現在的他仍然和穀肆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他珍惜當下,哪怕隻是短暫的肉體上的相互依靠,他也甘之如飴,隻等待著穀肆厭倦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