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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響徹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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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阿響看著毛毛,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實在是在他和毛毛沒見麵的這幾個月裡發生了太多事,他想要講清楚都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好久不見,怎麼感覺你曬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毛毛,看起來確實黑了一個度,和他印象中的羸弱宅男形象有些出入。

毛毛立刻唉聲歎氣:“彆提了,天天被那群小學生抓著陪他們踢足球!”

毛毛這不會拒絕的性格,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想到他被迫運動的樣子,羅阿響就忍不住想笑。

羅阿響在毛毛來之前就點了兩個菜,他把選單遞給毛毛,讓他再加幾個菜,毛毛把店裡的招牌肉菜全點了一遍,活像是一輩子沒吃過肉了。

“吃得完嗎?”

“沒問題,我現在能生吞一頭豬。”

羅阿響哈哈大笑,看來這幾個月沒吃上什麼好的。

“所以,你和穀肆咋回事?”

毛毛往嘴裡狂塞小菜,抽出空隙來問羅阿響。

羅阿響把遇到穀肆那天的事情,自己被打穀肆來醫院照顧,和溫時見麵,昨天兩個人一起拚圖的事情全部給毛毛講了,毛毛眼睛都瞪大了。

“我靠,你眼睛受傷做手術了?我看看眼睛。”毛毛湊上來看他左眼睛,實則眼睛已經恢複了,隻有眉尾到上眼皮留下一道白色傷疤,單是看這一道傷疤,也能看出當時的傷勢並不如羅阿響說的這麼輕描淡寫。

“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不把我當朋友?”毛毛似乎真的有些生氣,筷子都放下了。

“還好,而且你遠在另一個地方,告訴你也隻是讓你擔心。”

“就算如此,你也應該告訴我,該怎麼做我自己會判斷。”

毛毛把腦袋偏向另一邊,置氣不看羅阿響。

“好了,知道了。”

羅阿響知道毛毛執著的性格,趕緊跟人服軟,毛毛用拳頭在羅阿響腦袋上擂了兩下。

“你啊,什麼都自己撐著!”

羅阿響知道是自己理虧,也就任由他蹂躪自己的頭發。

轉眼間,毛毛壞笑著:“你們那晚真的隻拚圖?”

“……是啊,隻拚圖。”

“切,沒勁,不過前夫哥真是待你不薄,記得高中排球賽你受傷,他還天天去接你。”

“前夫哥……”

羅阿響跟不上毛毛的腦迴路,他把手撐在餐桌上,思緒也回到了排球賽後受傷的那段日子。

那個夏天好像是記憶裡最熱的夏天,熱暈在太陽底下不斷發散,像吹泡泡時的彩色光斑,眼前的風景會像水紋一樣擴散變形。

“不能碰水,不能吃辣,發炎的話再來找我。”學校的校醫說話乾淨利落,立刻給羅阿響之後的生活方式判了死刑。

“那洗澡怎麼辦?”這麼熱的天氣,不讓他洗澡,羅阿響寧願去死。

“忍幾天吧。”校醫無情地打破羅阿響不切實際的幻想。

羅阿響一瘸一拐地走出校醫室,穀肆在外麵等著,表情十分嚴肅。雖說他平時就一副彆人欠他800萬的臉,但羅阿響總覺得他現在心情極差。

是穀肆把他背到校醫室的,儘管不情願,羅阿響還是跟他道了謝。

“你能不能彆這麼逞強?現在好了?”穀肆抱臂靠牆站著,不知道以什麼立場來訓斥他的。

那時候羅阿響還不知道穀肆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一下就火了。

“關你毛事?”本來他心情就挺差的,他這一受傷,就意味著他們班排球賽肯定很難奪冠了。

他一瘸一拐打算自己回教室,但穀肆一把抓住他的手,羅阿響隻能停下來。接著穀肆就在他麵前蹲下了,回頭看用那雙傲慢的眼睛盯著羅阿響。

“上來。”

羅阿響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趴在了穀肆的背上。少年的肩背還算不上寬闊,蝴蝶骨硌在羅阿響胸前,走起路來更是酷刑。

在學校裡,羅阿響算是個名人,他們一路走過就會引來一陣竊竊私語,還有人吹口哨起鬨,羅阿響把腦袋一埋,假裝自己是隻鴕鳥,什麼都聽不見。

羅阿響回教室的時候,上課時間還沒到,穀肆剛把他放在座位上,毛毛就跑過來看他。

“怎麼樣啊?”

羅阿響也很低落:“反正比賽沒法打了。”

班裡參加排球賽的其他同學也圍了上來,羅阿響的座位一下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唉呀!比賽怎麼辦啊?”

“太慘了,冠軍就在眼前了。”

旁邊一直沉默的穀肆,突然麵無表情開口道:“他都受傷了,能彆提比賽嗎?”

聽了穀肆的話,大家打著哈哈散開了,隻有羅阿響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被觸動了。

他和穀肆的關係在羅阿響受傷之後更近了一步。那段時間父母正好出去旅遊,家裡隻剩他一個人,受了傷做什麼都不方便,穀肆主動提起說要接送他上學。

每天早上羅阿響起床往窗外一看,就能看到穀肆跨坐在自行車上等他下去,幾乎那段時間他倆是形影不離。

因為上學時間太早,穀肆不好在樓下叫他,就會用口型對他說:“彆看了,下來。”

從羅阿響的角度看下去,“翩翩少年”四個字用在穀肆身上再合適不過。

羅阿響坐在穀肆的單車後座,穀肆的校服外套總是敞開著,被速度席捲的風一吹,上下翻飛的校服就會像鳥的翅膀一樣擋在羅阿響的前麵。這樣在一起度過的時間太長,羅阿響很難不對他產生彆的感情。

他們之間並無變化,羅阿響給穀肆補習數學的方式沒有變化,穀肆對羅阿響的態度沒有變化,兩人之間的關係沒有變化,唯一變化了的隻有羅阿響滿腔難以宣之於口的酸澀心情。他會在上課的時候走神,裝作看窗外,其實是偷看穀肆睡覺的臉;會在給穀肆的自製習題捲上畫一些小小符號;甚至在彆的同學調侃他們的時候不再堅決反駁。

他的暗戀就這樣在同穀肆的日常相處中漫漫滋長,成為了獨屬於他的純情秘密,但他沒想到這份暗戀最後會變成一根鋼刺,刺向他原本勇敢純粹的心。

這天,又有外班的女生過來找穀肆,羅阿響的目光就這樣跟著他出了教室,然後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以往看著這畫麵沒什麼特彆的感覺,今天他卻覺得有些憋屈。

他晃著還貼著紗布的腿,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最後畫出來的是穀肆在他家樓下等他時的畫麵。

忽然他手中的草稿紙被人一把奪過,羅阿響正想發火,擡頭一看是還在跟他嬉皮笑臉的毛毛。

毛毛隻是瞥了一眼,就把東西還給他了,順口嘲諷他道:“你還不上?”

羅阿響並沒有想表明感情的意願,因為他知道穀肆對他沒那種意思。而且他有從來沒對彆人說過的秘密:他之前跟學弟連切表白,隻是想交往之後讓父母知道,從而博得父母更多關注。但這個計劃被連且無情的拒絕粉碎,他也隻能就此作罷。

所以對於穀肆,他反倒是束手束腳,根本不敢行動。

穀肆趕在預備鈴響時回來的,羅阿響早就把他的草稿紙塞進桌子裡,趴在桌子上畫毛毛坐板凳時掉在外麵的一半屁股。

轉機是有一天羅阿響放完水回班的時候,在樓梯口看見了溫時和穀肆,兩個人都表情嚴肅,不知道在討論什麼。羅阿響本來想直接走開,但抵不住好奇心的驅使,躲在轉角處偷聽。

穀肆的聲音模模糊糊傳進他耳朵裡:“我……沒有……”

中間的話他沒聽清,隻聽見了幾個字。

“那你為什麼……阿響……”

溫時在說什麼,窗外的鳥叫覆蓋了她溫和的聲音,但每個人對自己名字的捕捉率是百分之百。羅阿響冷不防聽見自己的名字,更好奇了,他湊得更近,更加全神貫注地聽他們的對話。

然後他聽見穀肆說:“我喜歡羅阿響……”

這幾個字讓羅阿響的耳朵一下紅了,他沒再繼續聽下去。那時的心情很難描述,竊喜、震驚、隨之而來還有不知要如何跟穀肆相處。

回到教室後,他把額頭枕在手臂上,麵朝地麵發呆,一節語文課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羅阿響默默觀察了穀肆幾天,穀肆對他的態度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彆,冷淡,隻保持必要的溝通。

穀肆的態度讓羅阿響甚至懷疑是他當時聽錯了。

但在這幾個月裡,他實在是受夠了暗戀的折磨。本來少年時的他就是高傲自滿的,就連毛毛有時候也會罵他太自戀,說他就是當代那喀索斯。

於是在聽見穀肆說過“喜歡”之後,想要挑明的心更加強烈了。

眼看著他的傷就快要好了,估計之後再也無法和穀肆形影不離地呆著了。於是在他腿傷的結痂完全掉了那天,羅阿響終於告白了。

那天晚上格外悶熱,就連窗外偶爾吹進來的風都凝著熱意,空氣炙熱渾濁。

穀肆跟往常一樣先去學校停車場騎車,再來教學樓前接羅阿響。

穀肆把單車騎得飛快,風呼呼地刮過羅阿響的臉。

羅阿響的理智也好像被風吹散了,他掀開穀肆的校服外套鑽了進去,把臉貼在穀肆的背上,他甚至能聞見穀肆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穀肆似乎被他嚇到了,顧不上還在騎車,轉頭問他:“你乾什麼?”

羅阿響躲在穀肆的外套裡,喃喃自語般地說:“我喜歡你。”

隨後又覺得自己的告白方式太爛了,他瘋了一樣踩在自行車的輪軸上站了起來,在穀肆臉上親了一下,又鄭重地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原本筆直前行的單車曲裡拐彎地在騎行道繞了幾個來回,然後停下了。

穀肆:“下來。”

羅阿響還懵然無知,從單車後座上下來了。

穀肆繼續說道:“我不是同性戀。”

雖然穀肆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但他跟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直接把校服外套脫了扔在筐裡,踩著單車離開了,直接把羅阿響丟在了原地。

原本羅阿響還沉浸在兩人交往之後的甜蜜想象中,沒想到迎頭而來的是一記重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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