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響徹 第29章
這次班上來了十幾個人,都是排球隊的,其中也包括幾個外向開朗的女生。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著穀肆和溫時,路上跟郊遊的小學生一樣,好奇心十足,就連林蔭道上的樹枝也要被他們一個接一個跳起來摸一遍,沒摸到的人還會被眾人嘲笑。這樣優哉遊哉地前行,走了約莫十多分鐘纔到了所謂的豪宅。
其中不高興的隻有毛毛和羅阿響,他倆蔫頭耷腦走在隊尾,和其他人的反差特彆強烈。
“怎麼了毛毛?剛纔不是還挺開心嗎?”有人注意到悶悶不樂的毛毛,放慢了腳步等他。
毛毛笑得勉強:“哈哈沒事。”
那人附在毛毛耳邊說:“溫時也太好看了,怪不得是你女神,你小子這次來是不是就是為了女神?”
毛毛堅決否認:“並沒有!”
前麵的人聽見毛毛的聲音,都回頭問怎麼了,在所有人的目光底下,毛毛隻能笑著說沒事。
在這一陣談笑過後,有人終於敢提出疑問:“不過穀肆,怎麼溫時也在你家?”
穀肆預料到會有這種問題,處變不驚地答道:“她是我妹妹。”
所有人都感到驚訝,除了羅阿響,他之前就知道了兩人關係不一般,像是家人,此時沒有感到太意外。
“但你倆都不是一個姓。”
溫時笑著接話:“他跟媽媽姓。”
不少人看見溫時笑著的樣子時都紅了臉,男生女生都有,毛毛反而低著頭不敢看溫時。
羅阿響看見這一幕,不禁感歎溫時的人格魅力。在這些仰慕溫時的人裡麵,他們喜歡的不僅是外表,更多的是被她在藝術方麵的“天賦”所打動。
儘管羅阿響討厭將人展現出來的才能統統歸為“天賦”。
穀肆家的確是豪宅,踏進院門就能感受到非同一般的精緻。花園被打理得井然有序,三層的獨棟彆墅,從外麵看已經足夠氣派。
進門之後,早已經在寬闊大廳的茶幾上準備好了各類吃食,讓不少常年吃食堂的同學垂涎三尺。
溫時有些不好意思:“我家人知道你們要來之後非要準備這些,你們可以嘗嘗。”
羅阿響環顧四周,裝修風格並不是極儘奢華的,沒有浮誇的黃金色裝飾,裝修的主色調為白色,反而極簡大方,更具空間感。
他們這些人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在彆墅內亂竄。
一樓是大廳和健身房以及傭人住房。健身房內有一個恒溫大泳池,還有個室內網球場。
二樓是他們一家人的臥室,涉及到他們家人的隱私,也就沒有過多參觀。
三樓是其他功能性房間,比如影音廳、遊戲室,他們這群人進了遊戲室就挪不動腳了,看著那幾台配置高階的電腦和最新的遊戲機流口水。
特彆是毛毛,他這個電腦癡一看見那炫酷的桌麵分體水冷就走不動道了。剛才的情緒都沒了,他拉著羅阿響的衣服,呆呆地罵:“我操,你知道這個多錢嗎,哥?”
羅阿響不清楚,隻覺得紅紅藍藍的發光桌麵閃眼睛。
隻有羅阿響,在看到溫時的畫室時走不動路。進門麵對的就是一整麵落地窗,清晰地映出窗外花園的優美景色,左邊一麵透明的櫥窗裡麵放置著各類畫具,擺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右麵除了書櫃以外,還有幾層展架,上麵放著各種藝術風格強烈的展示品,包括雕塑、陶瓷器具、帆船模型等,還有一套特彆精緻的房屋模型,裡麵散發著溫暖昏黃的光。
畫架周圍有些淩亂,裝畫具的小推車上也是一片混雜,看得出溫時呆在這裡的時間很長。
“可以進去看。”溫時出現在他背後,笑意盈盈的。
溫時領著他進了畫室,裡麵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大一些,光是書櫃都整整齊齊排了幾行,像圖書館裡的陳列,上麵放的都是一些藝術概論之類的書,羅阿響甚至看見了一本他一直想讀但是市麵上已經買不到的藝術類書籍。
羅阿響太想看了,拿起了那本書,沒忍住問溫時:“這本可以借我看嗎?”
溫時:“可以可以,如果嫌外麵吵,你也可以在這裡看。”
羅阿響道了聲謝,就坐在一旁的軟沙發上看了起來。他過於專注,以至於都沒注意到溫時還在畫室裡畫畫。
他看得正入迷,敲門聲卻在這時響起,他才擡眼看到溫時也還在畫室,正坐在畫架前畫畫。
溫時比他更快反應過來,對門外的人說:“進來吧。”
“看到羅阿響了……沒。”穀肆的聲音隨著開門聲一同傳來,在目光掃到右邊椅子上坐著的羅阿響時,聲音又低了下去。
羅阿響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時心裡一顫,麵上卻仍然不動聲色:“怎麼了?”
穀肆沒想到他會在溫時這裡,被本人詢問時目光還有些動搖。
“沒什麼。”穀肆說完又轉身出去了,好像剛才問羅阿響去向的不是他一樣。
羅阿響看向溫時,溫時無奈地朝他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位在想什麼。
經由這麼一事,原本專注於書本的羅阿響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總是忍不住去想穀肆找他做什麼。最後眼睛已經讀了一頁書了,腦子還停留在那一頁的第一個字上。
“我哥就是這麼彆扭,你彆在意。”溫時大概也覺察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溫和地安撫他。
羅阿響看著溫時的臉,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和穀肆在樓梯間的談話,他很想直接問溫時當時的談話內容,但估計一問出口,溫時就知道了他對穀肆的心思,羅阿響陷入了兩難抉擇之間。
最終羞恥心戰勝了好奇心,他還是沒能問出口。
但他問了彆的:“穀肆這會在哪呢,我找他說個事。”
溫時沒有問他緣由,反而爽快回答他:“應該在他的書房吧?就在我隔壁。”
羅阿響把書放回了原位,輕輕地關上了畫室的門,腳步踏在走廊的地磚上格外明顯。
他長出了一口氣,穩穩心神才敲響了隔壁的房門。羅阿響沒有聽見任何回應,片刻之後,穀肆直接拉開了書房的門出現在他麵前,兩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同時又立刻移開。
半晌後,穀肆問:“怎麼了?”
羅阿響:“關於之前的事……”
他一句話隻說了一半,就被穀肆拉進了房間裡,其後還不忘看了一眼走廊,確定沒人之後才仔仔細細地關上了門,好似和羅阿響說話是多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一般。
“什麼事?”穀肆就這樣和他站在門後,也不招呼他往裡走,麵無表情地看著羅阿響。
羅阿響被他這麼一盯,差點忘了原本想說什麼,吱唔兩聲才終於找回了腦子的自主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口條還算清晰,語氣非常誠懇:“上次生病的時候謝謝你幫我,那天晚上是我太衝動了,而且有些誤會,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抱歉。”
讓他意外的是穀肆聽了他的話沒什麼反應,良久之後才淡淡地:“知道了,還有事嗎?”
“沒了。”沒有他預想的促膝長談,兩人也沒有爭得麵紅耳熱,就這樣平淡的結束了。羅阿響心裡很不爽,就好像卯足了勁,最後打在一團軟軟的棉花上。
然後羅阿響就被請出了穀肆的書房,關門聲“砰”地在他耳邊炸開,嚇得他一個激靈。如果這是他熟悉的人,羅阿響肯定會敲門然後當麵罵回去,但這人是穀肆,他隻能默默從門前走開,去樓下找其他人了。
大家離開穀肆家的時候,明顯都戀戀不捨。離開的時候,羅阿響抱著那本沒看完的書很滿足,溫時讓他帶回去看,看完還她就行了。
毛毛走時仍然兩眼發直:“羅老大,我也想要那個電腦,你能給我買嗎。”
羅阿響嫌棄地答:“那你應該去求穀肆,說不定他還真會給你買。”
毛毛搖了搖頭,總算從幻想中脫離出來,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之中。他清醒了些,對羅阿響說:“還是你求他機會大一點。”
羅阿響心裡想著拉倒吧,隻是道歉道謝都被人甩門甩了一鼻子灰,還求他。雖說他平易近人熱心開朗,也犯不著一而再再而三地熱臉貼冷屁股。他羅阿響是誰,堂堂附中一枝花,纔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很快羅阿響就投入到新一輪的數學複習以及繪畫作業當中,把一切都當作沒有發生過。從去穀肆家那天之後,他和穀肆又變成了兩個不相乾的陌生人,羅阿響也會刻意避開和穀肆相遇的場合,就連出教室都儘量走後麵的門。
旁人眼中羅阿響仍然是以前那個樂觀開朗的小太陽,和所有人關係都好,就連古板至極的老師偶爾也能被他一兩句話逗得合不攏嘴。
唯獨穀肆,冷眼看著他每天逃避自己,兩人之間短暫的交集像是不存在,被羅阿響和他自己合力擦掉了,隻留下一片空白。他麵無表情地盯著空置的黑板,煩躁地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