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固寵?我當皇後你哭什麼? 第241章 【因果閉環5】沈月的報複
雖然有些事情是已經註定好的,可是現在在她麵前的,不是口耳相傳的一句話,不是紙上的一句文字,更不是與我無關的什麼記憶。
她是自己徹徹底底相處了五年的母親。
離去,突然就變得無限沉重了起來。
嬤嬤默默的為這對註定分彆的母女關上了房門,抬腿邁了出去,留給她們自由的,同彼此說話的時間。
楚清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試探的開口道:“娘親?”
“淼淼回來了?”沈月的聲音依然那樣悅耳,但是卻極度虛弱,氣若遊絲。
楚清婉的心中又是一緊,步伐不由得都放輕了。
她的心智還是在十八歲,但是細細想來如果真的將自己活的這麼多年都算上,現代的十八年,前世與薑澤宸相守的兩年,再加上現在的五年。
自己竟然也有二十五歲了。
甚至比麵前的“母親”,還要大上一兩歲。
可是現在,她甚至需要爬纔能夠坐上床邊的身形告訴她,二十五年過去了,她現在也不過五歲幼童。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沒有辦法自保。
“娘親,我來啦!”
楚清婉在床邊上轉了個身,坐好了,可是一低頭,卻看到沈月寬大繡袍下遮著的手腕,還是有一抹雪白的紗布露了出來。
結合沈月慘白的臉色,楚清婉不難猜到這是什麼。
她不動聲色的斂下了目光,當然也壓下了悲傷。
整理好了心情,楚清婉露出來一抹明媚的笑。
如果她現在照一照鏡子,一定能夠看出來自己的臉上在下日光雨,像是一個小苦瓜。
“我同……”
她本想說柔兒,但是想來沈月恨寧蘭成那樣,又怎麼能夠聽到楚柔後還能夠保持心情平緩,或者心中更加難受也說不準。
所以她話鋒一轉,說道:“我買了醉仙樓的桂花糖糕回來,隻是嬤嬤說說娘親累了,那等到娘親休息好了,來嘗一嘗,好不好呀?”
沈月的臉色慘白,像是失血過多後的灰敗,可在看楚清婉的時候,一雙長長眼睫下的眸子,卻仍然收斂了對楚盛的恨意,滿是對自己孩子的溫柔。
楚清婉心中陣陣發痛。
她無法明白。
明明自己是沈月和最恨的人所生的孩子,代表著自己無法反抗的恥辱,和嫉妒痛恨的時光。
為什麼她還能夠用這樣溫柔的目光看自己呢?
她不恨我嗎?
楚清婉深深的望著沈月,心中想到。
“謝謝淼淼。”沈月伸出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腕,輕輕的撫上了楚清婉側臉。
“你從小便比其他孩子心思重一些,有的時候,甚至連娘親都看不懂你在想什麼。”
“娘親自作主張將你帶來這間破敗的院子之中,你會生娘親的氣嗎?”
楚清婉輕輕的搖了搖頭:“娘親說的這是哪裡的話,您在哪裡,哪裡纔是淼淼的家啊。”
“隻要有您在,無論是金碧輝煌的神殿,還是夏日漏雨冬日漏風的茅草屋,與淼淼來說,都是一般無二的。”
世界上任何一個母親,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會為此而感到動容,但是在沈月眼中一閃而過的,卻是不加掩飾的極度的痛苦。
“淼淼……淼淼對不起……”沈月終於無法忍受,撲過來抱住楚清婉,哭的悲痛欲絕,甚至字字泣血。
情緒有著這世界上最強悍的感染力,哪怕是還處於茫然,但是楚清婉的淚水已然潸然而下。
“娘親真的很愛你,但是娘親也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如果娘親不去做的話,怕是此生都無法心安。”
“可是娘親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楚清婉聽的一頭霧水,但是下意識的還是捉住了沈月的手。
“母親若是有什麼未了的事,女兒願意支援母親去做。”
楚清婉說道。
幾乎是這句話的話音剛落,沈月顫抖的更加劇烈,她幾乎是憤恨的,對自己極度的厭棄。
“你恨我吧,淼淼……我不配做你的母親,如果這世間真的存在靈魂,那便讓我魂飛魄散,為你贖罪。”
“對不起……”
如此誇張的情緒波動?!
楚清婉暗暗心驚,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她究竟是做了什麼?
竟然能夠絕望成這個樣子。
腦海中無數的記憶紛至遝來,大腦在此時飛速轉到了最快。
冥冥中有一條線逐漸清晰了起來,她好像想到了什麼。
這一世她知道,楚盛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前期一定少不了寧家的幫助。
但是後期楚盛被薑澤宸坑勒令罷官還鄉,與寧蘭和離將她趕出尚書府的時候,為什麼寧蘭會無處可去?!
寧蘭是寧家的三小姐,正兒八經被嬌寵長大的嫡女,如果他的父親母親仍在世,女兒落難,是絕不可能任由其受苦的。
所以隻能是!
寧家出了巨大的變故!!!
各個單一的線索逐漸串聯成串,楚清婉瞳孔驟縮,猛的看向沈月。
是她的報複。
*
一年後,寧蘭能夠稱得上是不似人一般的扭曲嘶吼響徹了這個破敗的小院。
“沈月!沈月你給我滾出來!!!我待你不薄,待你楚清婉也不薄!”
“我自認問心無愧,你……你憑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主母您冷靜啊……”
“您冷靜!!!您冷靜一點——”
“你叫我怎樣冷靜?!冷靜?!”
“我要你給我父親母親賠命!沈月!你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眾目睽睽之下,沈月一身素縞,從小院中踏了出來。
楚清婉手腳冰涼,無措的看著這一幕。
她知道。
變故來了。
“賠命?“沈月在唇舌間仔細的揣摩了一下這兩個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難道不是你寧家向我沈家賠命嗎?!”
“你說什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寧蘭目眥欲裂。
可沈月又能比寧蘭好到哪裡去?
她淚流滿麵,雙目赤紅遍佈血絲,顫抖到像是風中淩亂的落葉,但是又帶著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感,整個人都瘋癲了起來,看起來分外猙獰。
“七年前,你一手設計害我沈家滿門,還讓人將沾有我父親母親鮮血的荷包丟在我麵前的時候,你就該想到今天。”
“因果輪回,這是你的報應,寧蘭!”
“什麼?!你這個瘋女人究竟在說什麼?!”
“誰陷害你沈家?!什麼荷包?!”寧蘭被鎮住,一時間分外茫然,尖叫著反駁。
“事到如今你還在裝什麼?!”沈月嘶吼出聲,甚至聲帶撕裂,咳出了血來。
“不是我做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寧蘭瘋狂的哭叫著。
“你憑什麼把這罪名往我頭上扣,你憑什麼冤枉我?!沈月你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劊子手!隨便編造一些有的沒得便要取我母親父親的性命!你憑什麼這樣做?!你憑什麼?!”
或許是寧蘭的姿態實在太過真切,如果不是真的被冤枉,或許做不出如此絕望來,沈月這才猛的轉頭。
楚清婉隨著她的目光望去,
在不遠處,站著在負手而立,仿若超脫於世俗的楚盛。
他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開口的意圖,隻是在沈月猛的轉頭看過去,二人目光在空氣中對視的一瞬間,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勝券在握的笑來。
此時不僅是沈月,就是楚清婉,也從靈魂深處感到了一絲顫抖。
竟然是這樣……
鬼。
這是地獄索命的惡鬼啊!
她想這世界上應當不會有人能夠想到這樣陰損的招數。
他為了將沈月徹底留在自己身邊,所以用一整個沈家上下老小的命為籌碼,讓沈月恨上寧蘭,從此不得不忍辱負重的留在他身邊,瞬變收集寧家的把柄,從而一舉擊中。
而寧家呢,寧家將他親手捧到了這個位置,那當他坐穩了這個位置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
當然就是,用寧家作為第一滴血,來祭他的尚書之位!
甚至說不定,沈月手中的不少證據,還是楚盛幫助一絲去蒐集的!
要不沈月一個深宅婦女,哪裡有那些手段呢?
他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最後兩個家庭上百人家破人亡,而楚盛,是唯一的勝利者。
耳邊傳來嘶吼和尖叫,可嘈雜的聲音卻離楚清婉越來越遠,終於不知道是誰捂住了她的眼睛,意識逐漸沉睡,帶她逃離了這一方混亂。
*
沈月走了,走在了秋末冬初之際。
尚書府死了一個姨娘而已,並沒有大動乾戈,隻是楚盛吩咐下人隨便找了一個棺材放進去就埋了。
楚清婉也不知道,究竟埋到了哪裡去。
沈月沒了,寧蘭無處發泄的恨意儘數投射在了楚清婉的身上,如今雖然已經是初冬,但是天氣已經很涼了。
可應該給她的木炭份額,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過,楚清婉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被剋扣了。
身邊的下人被遣散的遣散,就連從小照顧自己到大的嬤嬤,也離開了尚書府。
如今她身邊,隻有兩個人了。
便是她從府外人牙子手裡救出的春夏,另一個小姑娘楚清婉想了半天,也給人家想出一個好名字來,最後徹底妥協了,還是就叫做秋冬吧。
窗外寒風呼嘯淩厲,吹的人的骨頭甚至都陣陣發痛。
楚清婉春夏和秋冬三個人並排躺在床上,在她們身上的,是整整三床被子。
這也是她們全部的被子了。
沒有炭火的北方冬天竟然是這樣難熬,這是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
在現代的時候,她家裡的暖氣是燒的很足的,穿越之後的時間是初春,而後又被薑澤宸嚴密的保護了起來,從來都沒有因為一絲“暖氣”,而感到絕望過。
而現在,一切都那樣的令人無措。
人在極度寒冷之中,大腦是根本無法執行的,皮肉傳來最樸實無華的刺骨疼痛。
楚清婉上下牙不停的打架,第一次生出來了堪稱恐懼的情緒。
她覺得自己真的會死在這裡,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春夏……秋冬,我這裡已經不是一個好去處了。”楚清婉拚儘全力控製住自己在打架的牙齒,說出了這一句完整的話。
“你們的賣身契,在一年前就已經被我親手燒毀,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就離開吧。”
“不!”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個開口回答的,竟然是秋冬,她擲地有聲的開口拒絕。
“秋冬不會離開您的!”
春夏隨即也跟著說道:“春夏也不會離開您!”
楚清婉無聲的閉上眼睛,過了很久,才喃喃開口。
“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我們隻要熬過這六年,我們隻要不要出頭,將自己藏起來……”
黑暗中,記憶從時間的長河中溯遊而上,春夏曾經同自己說過,在小時候的時候曾經說過,要藏的小一點,再小一點……
“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我們隻要熬過這六年,我們隻要不要出頭,將自己藏起來……”
黑暗中,記憶從時間的長河中溯遊而上,春夏曾經同自己說過,在小時候的時候曾經說過,要藏的小一點,再小一點……
原來這句話真的是自己所說的。
這場經曆真的是有人要讓她去看什麼嗎?
又或許這纔是因果閉環真正的安眠之處,所謂“原主”,或許真的是不同時段的自己?
*
她沒有死在那個冬天,甚至後麵一連三個冬天都沒有死成。
寧蘭隻是讓她不好過,但是到底沒有讓她殞命。
秉承著熬過這幾年入宮之後便會好過一些的想法,楚清婉可謂是活的憋屈又廢物。
真的儘量將自己縮到小之又小。
因為沈月的事,從前還對楚清婉分外友好的小玩伴楚柔楚薇與她交惡,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她躲了三年,直到十歲這年楚薇的生辰宴,她被楚成設計關在了柴房的時候,才覺得有的時候這世上的一切真的都是有定數的。
好在現在的天氣不是很冷,但是估計她未來就要在這裡呆七天了。
坐在柴房的門口,伸手屈膝環抱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楚清婉輕輕的開口道:“楚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