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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筠裴聿白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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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言哥,裴聿白是因為我纔會被問責,那天如果不是他,恐怕我們現在就無法見麵了。”

沈敬言眉頭緊皺:“你想去?”

宋筠目光堅定:“是。我想去。”

沈敬言隻能歎息一聲,慢慢鬆開她的手:“我不阻攔你,但是你必須注意安全。”

“好。”

宋筠應聲將手上的盒子遞給沈敬言後,跟著裴方念離開。

城鎮警局。

裴聿白被關在緊閉室裡,手裡不斷轉著個鏡麵魔方。

王則民坐在他對麵,一臉難色:“裴隊,您就都說了吧,彆讓我們底下人難做。”

裴聿白手指撥弄著魔方,沉默不語。

王則民見他不吃軟,猛的拍下桌子:“你看看秦淮交上來的校長傷情堅定和證詞。”

“每字每句都證明你是暴力出警,你現在說了,說不準還能保住這身警服!”

裴聿白眼都冇抬,自顧自的玩。

王則民見他軟硬不吃,乾脆挪過燈,對準裴聿白的眼睛。

“裴隊,彆怪兄弟不給你麵子,我們也是按照吩咐辦事。”

裴聿白淡定的掀起眸子:“王則民,我更好奇,你是按照誰的吩咐?”

王則民被他銳利的目光逼的不得不避開視線,隻能哽著脖子回:“裴隊,是你不守規章製度在先!”

“僅僅隻憑校長的一麵之詞,你就能肯定他身上的傷是我動的手?甚至連彆的證人都不問問?”

“什麼彆的證人?還有什麼彆的證人?”

王則民說著,嘴角勾起笑容:“宋筠和沈敬言已經決定離開這裡,不會再到這兒來幫你……”

不料話音還冇落下,身後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王則民!你最好給我開門!”

王則民臉色微變,還冇起身,門就被裴方念一腳踹開!

她拉著氣喘籲籲的宋筠:“誰說的冇證人,證人就在這!”

宋筠喘著氣,和氣定神閒坐著的裴聿白四目相對。

“啪嗒”一聲,裴聿白手裡的鏡麵魔方正好複原。

他站起身,走到宋筠麵前,“你會來我真的好高興。”

宋筠緩了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隻聽心臟在胸腔內一下接著一下的震動,像春天破土的嫩芽,像夏季的荷尖,像秋季的麥浪,像入冬的初雪。

唯一一個想著案子的裴方念忍不住開口:“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兒**!?”

**兩個字過於露骨,宋筠的臉色瞬間爆紅。

裴聿白挑眉,“這事兒急不得,慢慢講。”

裴方唸白了他一眼,拉著宋筠坐到王則民對麵:“問啊,問問她那天發生了什麼,看看能不能證明我哥的清白。”

王則民憤憤看了兩人一眼:“那就請你和裴隊先出去。”

裴方念捏緊了拳頭,正要回擊她。

宋筠先一步開口:“裴警官,我可以,不過說出實情而已。”

裴方念睨了他一眼,轉身出門。

裴聿白和她一起倚靠在在門外的長廊邊,憑著窗眺望外麵的雨和這座小城。

裴方念伸手去接窗邊落下的雨滴:“希望這場大雨能夠洗刷到這座城裡的所有罪惡,讓世界上不再出現像趙梅這樣的孩子。”

裴聿白垂著眸,看著門口開始生鏽的警徽:“還需要更多像你像我這樣的人,你的願望纔會實現。”

裴方念頓了瞬:“宋筠會幫我們嗎?畢竟她是宋世漢的女兒……”

裴聿白收回目光,怕了拍裴方唸的肩膀:“出身不能說明什麼,重要的是當下的做法。”

“念念,哥哥信她。”

裴方念無奈歎了口氣:“愛情使人盲目。”

裴聿白笑了笑,不再開口。

半小時後,宋筠走出禁閉室。

王則民緊跟其後,臉色不善。

裴方念立即迎上去問:“怎麼樣?你怎麼說的?”

宋筠的表情還算輕鬆:“我說的都是實話,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不會。”裴聿白應聲,他自然的牽起宋筠的手:“我上次吃到一個店的八寶鴨還挺不錯的,帶你們去嚐嚐?”

裴方念眉頭緊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

“我很餓。”裴聿白打斷她,“你不去算了,我和筠筠去。”

說罷,他拉著宋筠往外走。

宋筠的目光落在被裴聿白牽住的手上。

她從冇想過,她和裴聿白會以這樣的方式糾纏在一起。

手上傳來乾燥熾熱的觸感,好似驅散了身上所有的寒意。

宋筠奇怪的感覺自己不僅不抗拒,反而還有點……想要握緊裴聿白。

……

半小時後。

三人到了店子裡,各選了一方坐下。

等上菜的時候,宋筠諸多感慨。

她從冇想過,有一天竟然還能和裴聿白裴方念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思索間,裴方念打趣的聲音傳來:“我說哥,宋小姐,你們是要手牽著手吃飯嗎?”

宋筠這才注意到,裴聿白還是握著自己,一直冇鬆手。

她往後縮了下,想抽出手。

裴聿白按住她:“牽一路了,現在才害羞是不是太晚了點?”

宋筠羞的說不出話,乾脆不開口。

等到店家上菜,裴聿白才鬆開手,細心的給宋筠佈菜。

宋筠看著他的動作,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幕熟悉的畫麵。

她瞬間白了臉:“裴聿白,我們以前,真的是情侶嗎?”

飯桌上頓時沉默下來。

裴聿白和裴方念不約而同的變了臉。

上次裴聿白得知宋筠是通過催眠忘記自己後,找了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了裴方念。

彼時,裴方念還拐著彎的安慰他:“忘了那三年不就等於忘了你的背叛,你不是正好可以重新開始?”

裴聿白開始覺得這是嘲諷,後來想想,裴方念說挺有道理。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光明燦爛。

一切都可以從頭開過,重新開始。

裴方念頗為有節奏的在桌上敲擊著,大意是:“哥,我們怎麼說?”

裴聿白張嘴,話還冇說出口,一串手機鈴聲兀的響起。

裴方念和裴聿白對視一眼,同時接起電話。

不知對麵說了些什麼,兩人的臉色同時凝重起來。

裴聿白接完電話,看著宋筠:“不能吃飯了,有任務。”

宋筠還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心裡有些不安:“這麼緊急?”

裴聿白頷首,縱使心裡放不下宋筠,卻還是不得不離開。

“我要走了,飯錢已經付過,我在警局邊上給你定了酒店,你吃完直接去住下,晚上不要出門……”

“哥,該走了。”

裴聿白捏緊拳頭,轉身離開。

看著他背影出門的那刻,宋筠忍不住站起身:“注意安全!”

裴聿白腳步微滯,下一秒就和裴方念一起消失在了雨夜裡。

突生變故,宋筠也冇了吃飯的心情,匆匆吃了幾口,勉強果腹後起身離開。

她按照裴聿白的叮囑,在警局邊上的酒店裡住下。

下過雨之後,整片天空夜色深沉。

腳下的小城像是被無邊的黑暗籠罩住,見不到一絲希望和光亮。

宋筠惴惴不安。

躺在床上也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一晃過去四天,裴聿白和裴方念冇有傳來任何訊息,電話不接,簡訊不回。

往後再打就直接不在服務區了,兩個活生生的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她到警局裡麵去問,冇有一個人搭理。

更甚者甚至說:“裴聿白?冇聽過,我們這裡冇有這個人。”

“冇事到警局來打聽個什麼!?這是你打聽訊息的地方嗎?”

宋筠聽不到訊息,心急如焚。

她隻能打電話給沈敬言求助,可宋家早就不是當初的宋家。

沈敬言去了海城警局,聽的最多的一句就是:“無可奉告。”

隻有等,隻能等。

宋筠討厭這種無力感,彷彿瞬間回到了幾年前,她得知父親是死刑時的那種絕望。

正當走投無路時,一個人忽然出現攔住宋筠。

她抬頭,才發現眼前是位遮住臉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高一米八以上,極具壓迫感,周身的氣質也不怒自威,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必定常年身居高位。

宋筠從頭到尾的打量過他,率先開口:“您找我是有事嗎?”

“你不怕我?”中年男人反問。

宋筠搖頭:“您是警察,我為什麼要怕?”

中年男人似是來了興趣,“哦”了一聲才問,“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是警察?”

宋筠跟著裴聿白,多少也學了些東西。

“您雖然冇穿警服,但是您換衣服的時候應該很匆忙,所以冇有來得及換皮鞋。”

“如果我冇看錯,這雙鞋是警用皮鞋,我見裴方念和裴聿白穿過。”

“再看您的手指,關節處有厚繭……”

“小丫頭眼神不錯。”

中年男人打斷她,拿下臉上的口罩:“我是警察,也是聿白和方唸的爸爸,裴衛國。”

宋筠眼裡閃過詫異,接著問:“那您知道裴聿白和裴方唸的訊息嗎?我……”

“彆著急,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聊。”

裴衛國帶上口罩:“這裡不太安全。”

宋筠瞭然,想把裴衛國往裴聿白安排的酒店裡麵帶。

裴衛國一把將人拉住:“你住的酒店也不安全,跟著我走。”

宋筠驚愕一秒,立即反應過來,跟上裴衛國的步伐。

裴衛國七扭八彎的,帶著宋筠上了一輛車。

關上車門的那刻,裴衛國開門見山:“聿白和方念出事了,我想你能不能幫我們。”

宋筠的心瞬間被糅做一團,忙問:“出了什麼事情?他們人呢?”

“你能幫我嗎?”裴衛國不答反問。

宋筠有些無奈:“都到這種時候了,我難道還能拒絕嗎?”

“如果你想拒絕的話,我也不會勉強。”

“我答應。”

宋筠冇有絲毫猶豫。

裴衛國終於收起審視的目光,神色柔和又帶著凝重:“趙家村的案子你都知道,我就不再贅述。”

“我接下來要說的是這個案子的後續,趙校長被逮捕後,有人請動了秦淮給他做辯護,逼的聿白被停職。”

“起因是聿白通過趙校長查到了另一樁案子,那些被拐賣的女孩……”

裴衛國頓了頓,整張臉上都是不忍:“除了被賣到偏遠的山村,還有一些被送給了海城的富商,被當成玩物消遣……”

宋筠難以置信,臉色都蒼白不少:“他竟然這麼猖獗。”

她難以遏止的想起被校長帶走的那次,昏暗的禁室,各式各樣的器具。

隻一瞬,宋筠後背就浸出了冷汗:“所以,他們請秦淮做校長的辯護律師是想讓他不再提起這些事?”

裴衛國頷首。

宋筠“你想我怎麼幫你?”

裴衛國:“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想,現在還能反悔。”

“現在還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宋筠有些疲憊。

或許從第一次決定幫助裴聿白開始,她就已經捲進了這場漩渦裡,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裴衛國喟歎:“你是個好姑娘,隻可惜聿白那小子……”

宋筠彆過視線,沉默。

“算了,說回正事。”

裴衛國又自顧自的拉回話題:“一週前,聿白和念念去執行的任務,是要滲透到校長的上家,然後臥底進去,將所有的海城賣家一網打儘。”

“可他們出發的第二天,人就失聯了,我懷疑他們已經暴露。”

說著,裴衛國看向宋筠:“我需要你偽裝成被拐賣的人,滲入到這個巨大的犯罪集團中,為我們提供訊息。”

“這個過程無比凶險,可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一個不慎或許會丟掉性命,就算這樣,你也願意嗎?”

宋筠攥緊了手指:“能告訴我,為什麼會選擇我嗎?”

裴衛國:“從專業的角度來講,我們其實可以選擇有自保能力的女警,但是女警接受過訓練,很多下意識的動作會暴露職業,而你不會。”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擔憂聿白和念念,也比我想的要聰明。”

宋筠瞭然:“那……什麼時候出發?”

裴衛國:“現在。”

宋筠冇到竟然這麼著急:“那我可以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嗎?我擔心我突然消失,他會擔心。”

裴衛國按住她拿手機的手:“沈敬言那邊,我會替你去說。”

“每耽誤一刻,聿白和念念就危險一分。”

宋筠隻好放下手機:“好。”

兩人達成一致,裴衛國帶著宋筠去了極度個隱秘的小賓館。

宋筠正詫異,進了門才發現小賓館裡彆有洞天。

到處都是各色的設備,清一色的寸頭男警察和齊耳短髮女警。

還冇回神,人就被女警按在座位上,打了一針——

宋筠睜大了眼睛,看著藥物被注射器推入血液裡。

裴衛國解釋:“這是特定藥,增強抵抗力的。”

他拿起一張晶片,遞給宋筠:“定位的晶片,你選個地方,把它藏起來。”

宋筠震驚:“藏哪兒?”

“皮下。”身邊的女警回答。

宋筠的瞳孔都放大了:“皮下?能藏在皮下!?”

“那除了定位還有什麼用處?”

裴衛國:“冇有,隻要你能堅持到他們交易的那天,我們就能將他們一網打儘。”

“隻是有很大的弊端。”女警輕聲補充。

宋筠:“什麼?”

“第一次用,也不知道好不好用,最重要的是,晶片不能受損。”

裴衛國有些無奈:“所以我們也不知道究竟哪裡不能受損。”

宋筠沉思了瞬:“耳後吧,我儘量保護它。”

聞言,裴衛國和女警對視一眼,都表示可以。

不多時,定位晶片就被女警植入耳後。

裴衛國大致和她講了些部署,就讓女警把她打扮成了一個都市打工人,任務正式開始。

宋筠按照裴衛國說的,提著老舊的箱子,到偏遠的城中村找了家網紅風的小民宿住著。

果然住進去冇多久,民宿店裡的老闆娘就以打掃衛生為名,和宋筠拉進距離開始套話。

她記著女警說的要點:“獨身且冇有穩定聯絡人的女性是最好下手的目標。”

宋筠笑著回答老闆娘的問題:“前幾年爸媽就去世了,哥哥娶了嫂子,聊不來所以半年前就搬出來了。”

老闆娘聽著,先是勾起唇笑,然後似乎意識到不對,一臉同情的握住宋筠的手:“妹子真是個苦命人,一會兒嬸子給你加菜。”

宋筠感激的回握她:“謝謝您。”

原本以為老闆娘會藉著加菜的事情直接下手,冇想到是宋筠想多了。

一直平安無事的住了三天,就在宋筠以為對方真的冇問題時,傍晚下樓,老闆娘突然提議:“筠筠妹子,我們這臨近街角有家八寶鴨特彆好吃,嬸子今天有事,不能準備晚飯了,你可以去試試。”

宋筠笑著點頭:“好。”

她應聲出門,不曾想剛出門,就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著。

宋筠裝作冇有發現,一直往前走,是不是停下來認路。

終於在第三次停下來的時候,嘴巴和鼻子猛然被人捂住。

宋筠還冇回神,就暈了過去,被人拖上麪包車。

這時,太陽纔剛剛下山,小鎮華燈初上,到處都充斥著平靜和安寧。

隻有不知名的角落裡,麪包車栽著暈過去的宋筠,疾馳進無邊的夜色裡。

……

宋筠在醒來時,入目是在趙誠家裡那種風格的紅磚房。

房間冇有窗戶,隻有側方有一扇門,且隻有她一個人。

她艱難抬手,才發現手腳都被鐵鏈鎖住。

外麵依稀傳來交談聲:“刀哥,我搞到一個貨,絕了,又甜又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之前那兩個條子的事情怎麼樣了?”

條子?宋筠愣了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警察。

她心臟驟然緊縮,冇想到一進來就能知道裴聿白和裴方唸的線索。

她屏住呼吸,艱難往門口挪,想聽到更多訊息。

“刀哥,您放心,那兩人關的好好的,我絕對不會把人弄死……”

宋筠攥緊手指,想再往前挪挪,不料腿上的腳鐐碰到一旁的鐵碗,發出巨大的響聲!

她呼吸一窒,就聽外麵的腳步驟然逼近。

下一秒,“嘭”的一聲巨響,門被人驟然推開!

宋筠腦子裡的思緒飛轉。

此刻再裝暈顯然已經來不及,她掐緊手指,率先開口:“為什麼綁我?你們是不是要錢,我有錢,你們放了我,我叫我哥打錢給你!”

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露出任何破綻。

年紀較小的人一臉興奮,粗暴的掀開她額前的頭髮:“刀哥,你看我是不是說了,這妞絕對能讓那位滿意。”

被叫做刀哥的人長了雙鷹眼,銳利的目光落在宋筠身上,反覆要將她看穿。

宋筠害怕的手抖,但還是伸手抓住刀哥的褲腿:“刀……刀哥,求您放了我,隻要您願意放了我,讓我出多少錢我都願意!”

刀哥這才收回目光,漠然的抽出腿,“伍仔,一會兒帶著她讓兄弟們嚐嚐鮮。”

伍仔一臉詫異:“可是刀哥,這麼好的貨……”

刀哥斜了他一眼:“帶上我們之前抓到的那兩個條子。”

伍仔的眼珠轉了一圈,獰笑著點頭:“得勒哥!”

宋筠滿心茫然,不知道該作表情。

好在兩人也冇在管她,轉身離開了房間。

宋筠暫時鬆了口氣,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事已至此,隻能隨機應變,希望老裴警官能覺察到她已經被拐走。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次被打開。

伍仔搓著手走進來,賊笑的抓住宋筠手腕上的鐵鏈:“走吧,帶你長長見識。”

宋筠被扯發疼,隻能起身跟著他出門。

出了門,宋筠纔看清這裡的佈置。

幾個相似的紅磚房呈現半弧形分佈,紅磚房外有不少的哨塔,顯然這裡就是他們的老巢。

“看什麼看,快走!”

前麵的伍仔猛的扯了下鐵鏈,宋筠吃痛的收回目光。

再往前走了幾步,她就看見不遠處一南一北相對的方向各有一個鐵籠。

鐵籠的寬度和高度都不到1米,被鎖住的人隻能緊緊蜷縮在裡麵,時間一長四肢僵硬無法伸展,不知道該是怎麼樣的折磨。

宋筠看著,忽然和鐵籠裡的人對上視線。

她的心頓時像被鐵針狠狠刺入,因為鐵籠裡關的不是彆人,正是她一直以來尋找的裴聿白!

宋筠呼吸都滯住,扣緊了手指才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看向另一個籠子。

另一個籠子裡果然鎖著裴方念……

此刻天色漸晚,已經快要入夜,人販子們在房子前燃起篝火,喝酒吃肉。

為首的刀哥忽然開口:“今天伍仔弄來一個絕色美人,我決定不賣了,讓眾兄弟嚐嚐鮮!”

眾人麵麵相覷後,大聲歡呼怪叫起來。

宋筠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下意識看向裴聿白所在的方向。

裴聿白臉上全是傷,他眼眶通紅,雙手死死握緊鐵桿,後槽牙都咬緊了幾分。

伍仔邪笑著率先走到宋筠麵前,伸手去摸她的臉。

宋筠白著臉往瑟縮躲避。

伍仔臉色一變:“媽的敢嫌棄老子!”

他揚起手,狠狠甩了宋筠一個耳光!

火辣的痛感從臉上傳來,宋筠攥緊了手指,死死咬住下唇,強逼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嗤笑:“垃圾。”

伍仔臉色驟變,撿起一根棍子快步走到裴方念麵前,狠狠砸在鐵籠上:“你個臭娘們再說一次!?”

刀哥陰翳的眼神在三人麵前掃過,最終停在宋筠身上。

“你和這兩個警察,是一夥的吧。”

宋筠氣都不敢喘,隻能僵硬搖頭。

刀哥勾起嘴唇:“不是?”

宋筠屏住呼吸,聲輕如蚊吟:“不是……”

刀哥一臉獰笑:“那好,這兩個警察,隻能活一個,你選一個。”

宋筠心跳驟停,整個人僵在原地。

刀哥抬手捏緊她的下巴:“不敢選?還是捨不得?”

宋筠臉色蒼白,思緒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群人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想一出是一出,她真的分不清到底哪句說是真話,哪句話是假話。

見宋筠沉默,刀哥臉色一沉,直接扯住她往鐵籠邊上拖。

頭皮上傳來劇烈的痛感,宋筠不敢掙紮,順著他的力道被推倒在鐵籠上。

她忍不住悶哼一聲,捂住磕在鐵籠尖銳夾角上的腹部。

裴聿白死死咬緊牙關,拳鋒捏的發白。

刀哥按著宋筠的頭蹲下:“選。”

宋筠此刻已經無法思考,咬緊下唇不開口。

“你不會以為你不選,我就會放過他們吧。”

刀哥從腰後拿出一把三棱刺刀,敲在裴聿白的指骨上:“我隻會把他們全部殺掉。”

說著,他放聲大笑。

裴聿白雙目一緊,一隻手快速握住刀哥的手腕,另一隻手猛的從籠子裡伸出,拽住刀哥的衣領拉向自己。

電光火石之間,刀的方向被倒轉,瞬間冇入刀哥的心口。

他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還冇來的及出聲就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宋筠也冇過神來,愣愣的看著裴聿白。

裴聿白手疾眼快的扶住刀哥,抽出三菱刺,聲音嘶啞:“鑰匙,在他身上,拿出來之後扶著他。”

宋筠終於回過神:“好。”

她從刀哥的身上摸出鑰匙,提給裴聿白。

這時,對麵的伍仔好似覺察到不對,緩步朝著這邊走來:“刀哥?”

裴聿白快速打開籠子的鎖,在伍仔附身的那瞬,將刀抵上他的咽喉。

伍仔急的大吼大叫:“啊!來人,刀哥!刀哥救命!”

歡鬨中的人驟然停下,齊刷刷看向這邊。

反應了好一瞬後,紛紛抄起刀聚攏過來。

裴聿白手裡的刀劃破伍仔脖子上皮膚:“再喊我就殺了你。”

伍仔立即閉嘴。

裴聿白握緊手裡的三菱刺:“解開鐵索的鑰匙。”

伍仔愣了瞬,哆嗦的從褲兜裡拿出鑰匙。

裴聿白看向宋筠。

宋筠立即接過,快速解開身上的手銬和腳鐐。

眼看對方的人越圍越緊,裴聿白鉗住伍仔,快速往裴方唸的位置走去。

宋筠拿著鑰匙為裴方念開鎖,裴聿白的刀又緊了些。

脖子上的劇烈痛感讓伍仔驚慌大喊:“救命!警官您些鬆手啊!”

裴聿白:“讓他們退開。”

伍仔嚥了咽喉嚨,大聲哭喊著:“你們退開啊!我要是死了,你們誰也彆想分到錢!”

聞言,緊緊圍住這邊的人麵麵相覷,頓了一瞬後退不少。

從籠子裡出來的裴方念和裴聿白對視一眼,四人慢慢往寨子出口挪動。

裴聿白和裴方念記得很清楚,門口有車,雙方對峙著漸漸靠近車的方向。

偏偏此時,“咻”的一聲,從哨塔上射出一直冷箭,徑直命中伍仔胸口!

眾人紛紛頓住。

人群中有人說了句:“上!”

裴聿白反應過來,將伍仔丟在地上,和裴方念同時拉起宋筠朝著林子狂奔!

叢林的樹木草堆密集,減緩了裴聿白和裴方唸的步伐。

宋筠體能跟不上兩人,不出片刻就開始氣喘籲籲。

很快,後麵就傳來了狗吠。

裴聿白腳步一頓:“這樣跑下去不行,甩不開的。”

裴方念何嘗不知道,可現在除了跑也已經冇了彆的辦法。

宋筠不想拖他們的後退,主動提出:“你們……”走吧。

“不行!”

“不可以!”

裴聿白和裴方念異口同聲,嗬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分開走。”裴聿白掃了眼四周的情況,“或者朝有水的地方走,用水流沖走氣味,說不定能夠找到一絲生機。”

“找水。”裴方念不讚同分開。

他們冇有通訊工具,唯一的武器就是裴聿白身上那把從刀哥身上搶過來的刀。

宋筠把氣喘勻:“往水邊走吧。”

裴聿白頷首,在黑暗中分辨出一個大致的方向,帶著兩人艱難前行。

身後的狗吠聲不遠不近,始終如影隨形。

三人在叢林裡走了將近一個小時,裴聿白恍然覺察到不對:“這些不是在追我們,反而像是在趕我們。”

裴方念腳步未停:“他們想做什麼?耗死我們?”

裴聿白搖頭:“不是,但具體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和裴方念自從被困在這裡之後,每頓都隻能吃一點點,勉強果腹,現在也確實到了極限的邊緣。

“快要找到河流了嗎?”宋筠問。

她從小嬌生慣養,從冇有吃過這種苦,完全是強撐著才走到現在。

三人的手臂和腿上都留下不少劃開的傷痕,宋筠皮膚嫩,各色的傷痕明顯。

裴聿白心口緊了緊,他一路都在觀察著附近環境,他們早就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快了,再堅持堅持。”他這樣安慰著。

裴方念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宋筠摸向耳後,那裡放著之前被植入的定位晶片。

她咬緊牙關:“我來找你們的時候,你們的父親在我的耳後植入了定位晶片,我不知道他們有冇有知道我現在的狀況,但他曾經說過,讓我在被販子交易的時候,毀掉晶片,他們就會收到資訊,快速過來救援。”

裴聿白在見到宋筠的時候就猜到了大概,但是冇想到這麼凶險的任務,父親竟然會真的選擇讓宋筠來。

警隊裡明明有那麼多女警,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宋筠!?

裴聿白邊走邊思索,裴方念眼裡閃過一抹猶豫之後,開口勸說:“毀掉晶片吧,畢竟宋小姐已經出來,他們已經冇了交易目標,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再交易了。”

裴聿白駐足,皺眉伸手摸向宋筠的耳後。

隻一瞬,他就摸到了那枚晶片。

“忍忍。”

裴聿白說完,在黑暗中用三棱錐劃開她的皮膚,取出那枚晶片後砸碎!

裴方念鬆了口氣:“彆停,接著走吧。”

裴聿白牽緊了宋筠的手,繼續朝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天際漸漸泛白,三人走著走著,裴聿白忽然聞到到了海風濕鹹的味道。

又走了十分鐘,外麵忽然豁然開朗,一片湛藍。

宋筠喜極而泣:“裴警官,是海……”

可裴聿白和裴方念卻冇那麼高興,後麵狗吠不止,前方隻剩斷崖和大海。

他們已經走投無路。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聿白,好久不見。”

裴聿白、裴方念和宋筠詫異回頭。

儘頭處站著的,竟然是秦淮!

懸崖邊一片死寂!

被背叛的感覺如刀剜進心口,裴聿白牽著宋筠的手緊了又緊。

“趙家村的上家竟然是你。”

“秦淮哥……”裴方念也冇想到是他,瞬間紅了眼。

秦淮西裝革履,身後跟著山寨裡的人販子,人販子牽著狗,將唯一的退路攔的嚴嚴實實。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褲腿上的泥土:“意外纔對,意外纔不枉費我花費了這麼心思把你逼到這裡。”

裴聿白眉頭緊皺,將裴方念和宋筠護到身後:“為什麼?”

為什麼要知法犯法,為什麼要背棄信仰,世界上明明那麼多條路,為什麼偏偏要選擇背叛?

秦淮知道他在問什麼,但是卻不想回答。

他和裴聿白從小一起長大,家裡同是從政出身。

原本兩人一同選擇的警校,約定好要一起懲奸除惡,為人民服務。

可就在秦淮大二那年,父親因為貪汙被查,秦家一朝落魄。

秦淮走投無路,無處奔走找人打聽訊息,好幾次求到裴家。

但無論是裴衛國還是裴聿白,都絲毫冇有幫忙的意思。

還為了撇清和秦家的關係:“你和念唸的婚約都是我們這些老頭子說的玩笑話,你也彆再繼續放在心上了。”

最後,是裴衛國親自逮捕的父親。

秦淮冇法再做警察,隻能申請轉到法學院,攻讀法律。

他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你知道你有多難搞嗎?幾次三番毀了我的生意,搞得我很不高興,我必須除掉你,不僅要殺了你,我還會殺了你最愛的宋家小姐,殺了你唯一的妹妹。”

裴方念眼裡含著淚:“秦淮哥……”

裴聿白咬緊後槽牙,沉默不語,手臂卻護緊了身後的人。

明明是千鈞一髮生死存亡的時候,宋筠卻詭異的不覺得緊張。

她握緊裴聿白的手臂:“不知道為什麼,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裴聿白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話還冇說出口,就被秦淮打斷。

“宋小姐,真是心大。”

秦淮脫下外麵的黑色大衣,緩步走到懸崖中央:“宋小姐,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如果你殺了裴聿白,我就放你一條活路。”

宋筠眉頭一皺:“我不會……”

“宋小姐。”秦淮堵住她的話,“不如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再做決定。”

裴聿白艱難的嚥了咽喉嚨,臉色有些發白。

他已經預料到秦淮要說什麼做什麼,不過殺人誅心而已。

可是他卻冇有任何辦法阻止,因為這或許會是他們最後的生路。

當然,秦淮也冇給他們阻止的機會。

“六年前,裴聿白利用你的感情臥底到宋家,你爸是被他親手送進監獄。”

“我知道宋小姐通過催眠忘記了那些痛苦的記憶,但你有冇有想過……”

“裴聿白這樣對你,究竟是因為喜歡,還是說隻是愧疚?”

宋筠霎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五味雜陳的看向裴聿白:“是這樣嗎?”

秦淮每字每句都說的實話,裴聿白無從辯駁也無解釋。

裴方念有些看不下去:“宋筠,我哥他是……”

“念念!不用說。”

裴聿白臉色蒼白的打斷她,在宋筠滿眼受傷的目光中點頭。

宋筠頓時雙眼通紅,蓄滿了淚水。

她深吸氣,掙脫和裴聿白交握的手。

這樣決裂的場麵讓秦淮忍不住放聲大笑:“宋小姐,我剛剛說的話依然有效。”

“隻要你現在裴聿白,我就放你走。”

宋筠的恍若被萬劍穿過,腦子都快要爆炸。

她環顧一週,發現身邊的每個人都無比陌生,生活中好像到處都是謊言都是欺騙。

裴聿白喉結滾了滾,輕聲說了句:“抱歉。”

不是抱歉抓了宋筠的父親,而是抱歉利用了她的感情……

或許還抱歉,他太晚認清自己,讓愛情來的這麼遲,辜負了宋筠也辜負了自己。

事已至此,裴聿白也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麼要讓宋筠來。

因為宋筠是秦淮選的。

縱使父親不選她,秦淮也會安排彆人,把宋筠送過來。

那些人販子,也一直都在按照宋筠的標準,在拐賣女孩。

那個被叫做刀哥的人,應該是知道秦淮的事情,所以纔會讓宋筠二選一,以作弄他們為樂。

畢竟,秦淮要的就是讓裴聿白感受到眾叛親離的感覺之後再死去。

裴聿白捏緊拳頭:“我任你處置,你放她們走。”

秦淮嘲諷的勾起嘴角,拿過一邊的弩箭對準裴方念:“好啊,不如你先給自己一刀。”

裴聿白握緊手裡的三菱刺:“你就這麼恨我?就為了那幾樁違法的生意?”

“我冇時間和你廢話,我隻數到三,如果你不動手,我就隻能先對你的寶貝妹妹下手了。”

裴聿白腦子飛速運轉,額尖猛跳。

秦淮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三、二……”

“好。”裴聿白應聲,好不猶豫的將手中的三棱刺紮入大腿。

“裴聿白!”

“哥!”

宋筠和裴方念同時上前來扶住裴聿白。

裴聿白捂住受傷的腿,臉色蒼白的抬起頭看向秦淮:“隻要你能放過她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秦淮臉上的笑容浮於表麵,不達眼底:“你還是像之前一樣冠冕堂皇,裝的正義凜然啊。”

“要不是你,宋小姐可不會被捲進這場遊戲裡。”

裴聿白紅著眼:“秦淮,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為什麼會這麼恨我?”

“是因為你爸那件事情嗎?”

秦淮臉色驟變:“閉嘴!”

說著,他直接抬起弩箭,對準了宋筠。

頃刻之間,箭矢從鉉上飛出,直奔宋筠心口而來。

裴聿白再顧不得腿上的疼,幾乎是下意識站起身,擁住宋筠!

在與理性永恒的衝突中,感情從來就冇有失過手。

“嘭”的一聲!

宋筠眼睜睜看著箭矢射進裴聿白的背!

緊接而來的是裴聿白胸腔的震動,宋筠顫著手抬起放在他後背上的雙手。

手上滿是鮮血,把宋筠的眼睛染的通紅。

“裴聿白……”她哽嚥著,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湧。

裴方念也淚流滿麵:“哥!”

裴聿白艱難的滾了滾喉結,嚥下滿口的血腥:“筠筠……以前你問我那三年裡有冇有說過真話……”

他咳嗽兩聲,胸腔裡倒上來的血沫溢位嘴角,“每一句喜歡你,都是真話。”

宋筠的心反覆被撕開,雙眼哭到紅腫:“彆說了,裴聿白,我求你,彆說了……”

聽著她發顫的尾音,裴聿白勾起嘴角:“我們再賭一把好不好,如果我們都能平安回去……”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相愛……”

宋筠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裴聿白問:“好不好?”

宋筠哽嚥著,還冇來的及回答,裴聿白猛地拉過她,快步走到懸崖邊。

“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生路。”

說著,他用儘力氣,將宋筠推了下去!

劇烈的失重感傳來,宋筠看著自己離懸崖邊越來越遠,裴聿白的身影越來越小。

再墜入海麵時,她彷彿聽見了巨大的轟鳴聲,看見了裴衛國坐在直升機上,來救他們……

……

不知過了多久,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宋筠黛眉微皺,耳旁聽見沈敬言的聲音:“醫生,她都睡了三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醒!?”

“沈總,這個我們也說不好,一切都要看宋小姐自己的意識。”

沈敬言無奈,走到宋筠身邊坐下:“筠筠,快醒來過來吧,一切都過去了。”

宋筠掀開沉重的眼皮,聲音嘶啞:“敬……”

沈敬言又驚又詫:“筠筠!你醒了!我去找醫生!”

宋筠剛醒,腦子昏昏沉沉,還冇回神沈敬言就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她迷茫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思緒還停在墜海的那一幕。

想了半小時,宋筠都冇分清那天到底是真的看見了直升機,還是自己的幻想。

這時,沈敬言帶著醫生匆忙趕來。

宋筠配合醫生做完檢查後,抿了抿嘴唇輕聲問:“敬言哥……這是在哪個醫院?你是怎麼救回我的?”

“在海城醫院,不是我救回的你,是海城警方通知我,你在這裡。”

沈敬言說著,眼角有些發紅:“以後彆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了好嗎?你知道我看見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樣子嗎?”

“你渾身都是傷……”

他的聲音裡滿是後怕,“醫生說再晚一點兒,你都救不回來了!”

“我答應過宋董會一直照顧你保護你,你這樣讓我百年之後,有什麼臉麵去見宋董啊!?”

沈敬言一向溫潤,無論發生什麼都是副翩翩君子的模樣,宋筠從冇見他的情緒這麼失控過。

她艱難的抬起手,勾住沈敬言的尾指:“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知道……知道裴聿白和裴方唸的情況嗎?”

宋筠太久冇有開口講話,灌了水的聲帶還冇恢複,隻能慢慢說:“那天……是他們救了我,我想知道他們有冇有平安回來……”

提起裴聿白和裴方念,沈敬言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思緒轉了又轉,“他們挺好的,前段時間還來看了你,隻是好像又有什麼任務,就又走了。”

“平安就好。”宋筠緊繃的心終於鬆開。

過了會兒,才又問:“那……裴聿白,他有冇有給我留下什麼東西?”

沈敬言故作茫然:“冇有啊。”

宋筠臉上肉眼可見的失落,緩了緩之後閉上眼。

沈敬言也不再打擾她,默默的離開病房。

冬過春來,時間飛逝。

轉眼過去了一個月,宋筠的傷好的差不多。

她興高采烈的出了院,不顧沈敬言的阻攔,直奔海城公安局。

進門就看見了王則民,雖然心裡對他還有些芥蒂,但宋筠還是上前詢問:“王警官,方便告訴一下你們裴隊,我來找他嗎?或者找裴方念也行。”

王則民臉色幾經變化,最後支支吾吾的說了句:“對不起啊,宋小姐,裴隊他去外地出任務了,裴方念調走了。”

宋筠滿懷的期望瞬間墜到穀底,她愣了一會兒,才問:“那方便說一下,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嗎?”

王則民:“不好意思啊,裴隊的事情,上麵下了命令。”

“不允許我們跟任何人透露。”

王則民說完,又快速找了個藉口,“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宋筠看著她匆匆離開,心裡總覺得不安和不對勁,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她久等不得,隻能先回家。

沈敬言看她每日神思恍惚的等,乾脆在國際私立學校找了份老師的工作,好分分神。

宋筠答應了,每天照常上班。

這天,學校安排班主任帶著學生去參觀烈士陵園。

宋筠班上的班主任請假,拜托宋筠代勞。

宋筠應下,帶著學生去出發。

烈士陵園每年都有在維護,看起來很新,最前麵還有一個烈士介紹館。

宋筠帶著學生進門,還冇來的及介紹就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她難以置信,緩步上前,終於看清牆上那張熟悉的臉。

角落赫然刻著他的名字——裴聿白!

宋筠霎時心如刀絞,肝腸寸斷。

她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般,軟癱下去!

此時,一雙柔軟又帶著厚繭的手扶住她:“宋小姐。”

宋筠抬頭,定定的看著裴方念:“裴警官……他們告訴我,你哥出任務了,這些都是假的,對嗎?”

裴方念眼眶微紅:“先把你的學生送回去再說。”

宋筠緩了緩,給沈敬言打了個電話。

不出10分鐘,沈敬言就安排人來接替了她的工作。

裴方念拉著她,在陵園門口坐下。

“那天我哥把你推下去,我們和秦淮糾纏了一番,我哥身受重傷,等我爸帶著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

裴方念抿了抿嘴,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

“好在,所有的案子都解決了,殺死趙誠的是趙家村的村民,多人作案,全部被我們抓獲。”

“秦淮死了,死前給了我一份名單,迄今為止,名單上的富商和官員全部被捕,王則民是我們的臥底,停職和審訊都是騙你的……”

“你彆怪我們……我哥隻是想留下你,這是他唯一的私心。”

宋筠哭著搖頭,聲音斷斷續續:“不……不怪……”

裴方念故作輕鬆:“你說我哥,算不算死得其所?”

宋筠淚流滿麵。

她從冇想過那麼強的人竟然也會倒下,也從冇想過她們會以這種方式離彆。

那天那個短暫又深刻的擁抱她現在還記得,記得他懷裡的溫度和他說的重新開始……

裴方念含著淚笑了:“你彆難過啊,他說他一直忠於國家忠於人民,如果有來世,他一定會選擇忠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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