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脊梁 第五十八章 京城風雲
“臣彈劾大名府副都監陳太初私創“朝野小報”,妄議朝政、淆亂聖聽、煽惑民心,更以謗書誹謗宰執、暗結朋黨,乞依《宋刑統》以“造妖書妖言”及“離間君臣”之罪嚴懲。”
隻見禦史中丞王安中穩步走出朝堂,他身著官袍,麵容嚴肅,手中捧著一卷奏章,緩緩走到殿中央,然後跪地啟奏。
徽宗端坐在龍椅之上,目光掃視著下方的群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威嚴和期待,似乎在說:“你們誰還有話要說,不妨一並道來。”
朝堂之上,氣氛緊張而凝重,彷彿一場激烈的紛爭即將爆發。
眾大臣們麵麵相覷,有的交頭接耳,有的低頭沉思,還有的則是一臉惶恐,顯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嚇到了。
整個朝堂宛如一個戲台,而徽宗和群臣則成了這場戲的主角。
每個人都在等待著下一幕的展開,不知道這場紛爭將會如何收場。
梁師成雙手高高捧著彈劾奏摺,那尖銳的嗓音彷彿要將這莊嚴的大殿屋頂給戳破:“陳太初刊印妖報,竟敢妄議番邦國事!
諸位瞧瞧,那《契丹王夜宴圖》裡,蕭太後竟然身著漢家襦裙,此等行徑,分明是對遼國的大不敬,乃是辱遼之罪啊!”
他聲色俱厲,滿臉的義憤填膺,彷彿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蔡京的門生王黼見狀,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緊跟而上,氣勢洶洶地說道:“臣經過查實,陳太初私撰《白娘子傳奇》,這白蛇化人的情節,難道不是在影射官家崇道嗎?”
說著,他猛地抖開手中的報紙,手指著上麵的圖案,言辭激烈,“再看這法海老僧,手持金缽,缽上竟然刻著‘宣和通寶’四字,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王黼的一番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讓朝堂上的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
然而,童貫麾下的李邦彥卻顯得漫不經心,一邊摳著朝笏,一邊不緊不慢地插話道:“王大人這眼力可真好啊,下官瞅著這法海,怎麼越看越像您呢!
上月查封大相國寺的時候,您不也捧著個紫金缽嗎?”
李邦彥這看似調侃的話語,卻如同一把利刃,瞬間劃破了緊張的氣氛,也讓王黼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徽宗皇帝坐在龍椅之上,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底下臣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就如同在欣賞一場精彩的戲。
他手中的筆尖在《瑞鶴圖》上隨意地亂點,原本畫中優雅的仙鶴,在他的筆下漸漸被塗成了滑稽的三花臉。
散朝之後,童貫悄然溜進樞密院的暗室。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捧來陳太初新製的
“雷糖罐”,這糖罐的糖衣上精心雕刻著童貫西征時的畫像,栩栩如生。
“這陳蠻子,倒還真有點意思。”
童貫嘴角微微上揚,伸手掰碎糖塊,隻見裡麵赫然露出內藏的火藥配方。他微微點頭,似乎頗為滿意,“去歲他獻的虎蹲炮,可是轟得西夏鐵鷂子人仰馬翻啊……”
一旁的幕僚低聲說道:“梁師成咬住報紙這件事不放,恐怕是看上了活字印社背後的豐厚利潤。”
童貫冷笑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那就給他個棗兒!”
說著,他把糖渣撒進密函,“去告訴陳太初,新刊的報紙給梁公公辟個《內侍忠義傳》,把本帥征西夏那段輝煌事跡,挪到他梁師成的頭上!”
童貫這一招,看似是妥協,實則暗藏玄機,既能暫時安撫梁師成,又能利用陳太初的報紙為自己造勢,可謂一箭雙雕。
七月十五中元節,垂拱殿內彌漫著艾草的清香。
政事堂的餘深畢恭畢敬地捧著議罪奏本,說道:“按律當革職流放……”
散朝之後,童貫回到樞密院值房,心煩意亂地擺弄著九連環。親信悄然走進,遞上一份密報:“陳太初新鑄的虎蹲炮,射程又添了三十步……”
“射程頂個屁用!”
童貫煩躁地扯斷銅環,怒喝道,“沒見那群酸丁一心要把他射到嶺南去喂蚊子嗎?”
他沉思片刻,蘸著茶湯在案上畫著圈,吩咐道:“去,讓河北路的暗樁把賈進匪患說得嚴重三成,再找幾個太學生扮成災民去叩闕
——
記得讓他們臉上抹上薑黃,要裝出餓暈的模樣纔像!”
窗外忽然有白鴿撲棱著翅膀飛來,童貫急忙拆下鴿腿上的密信,看完後不禁大笑:“妙啊!陳太初竟在報紙中縫登了《剿匪檄文》征召民夫,這下平叛的由頭算是齊活了!”
中元節晚上,徽宗趁著夜色夜遊艮嶽。在這神秘的夜色中,他竟撞見了一番奇景:隻見小黃門們三三兩兩地蹲在假山後麵,正借著鬼火的微光,如癡如醉地讀著《風月錄》。
那浸了磷粉的報紙,遇風突然自燃起來,火光閃爍間,竟顯出
“忠孝節義”
四個瘦金體大字,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次日的朝會上,徽宗一臉威嚴地甩出那張被火燎了邊的報紙,大聲說道:“陳卿這手‘火書’,倒是頗得朕心啊!”
他手指著焦痕間的法海畫像,微微皺眉,“隻是這袈裟的紋路,似乎缺了些筋骨,若是能用朕新創的‘金錯刀’筆法,想必會更妙……”
梁師成見此,急忙出列上奏:“官家!陳太初結交匪類,其心可誅啊……”
“匪類?”
徽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亮出報紙的中縫,“你們看看,這招工啟事替朕的萬歲山尋到了三名疊石聖手,比工部那些蠢材可強多了!”
徽宗的話,讓梁師成頓時語塞,原本氣勢洶洶的彈劾,瞬間被徽宗巧妙地化解於無形。
梁師成吃了個癟,但是還不死心,拿著奏章在那吟誦,那念誦的語調抑揚頓挫,竟堪比瓦肆的說書先生:“……
陳太初妄傳邊事,其報載西夏王夜宴圖,竟繪黨項貴族跳胡旋舞,如此行徑,實乃有損天朝威儀!”
他慷慨激昂,唾沫星子飛濺,竟濺到了蔡京袖口那精緻的鶴紋補子上。
老謀深算的蔡京太師,不著痕跡地默默挪開了半步,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童貫則百無聊賴地摳著腰間的玉帶銙,目光散漫地看著柱頭螭吻的影子,從寅時緩緩移到辰時。
這一個月來,他已然參透了朝會的規律
——
每當梁師成唸到
“陳太初私通遼商”,官家就會不自覺地開始畫屏風上的麻雀;
等到蔡京補上一刀
“報紙惑眾”,那麻雀便悄然變成了鵪鶉;
而待眾人吵到
“應流放瓊州”
之時,鵪鶉的翅膀必定會被硃砂塗得模糊不堪。
“陛下!”
禦史中丞突然伏地嚎哭,聲淚俱下,“陳太初刊印的《許仙盜草圖》,那靈芝的模樣竟與太廟祭器相似,此乃大不敬之罪啊!”
徽宗手中的筆尖猛地一頓,宣紙上頓時暈出一個墨豬般的汙漬。
他憤怒地摔筆,冷笑一聲:“諸卿的眼力倒是好得很,怎不見這報上《瑞鶴圖》的摹本?”
說著,他用力抖開報紙副刊,隻見上麵十八隻仙鶴翩然欲飛,翅尖還標著瘦金體的批註
——“翅展三尺二,墨分五色”。
散朝後,政事堂內,兩位宰相對著成筐的彈劾奏摺,眉頭緊鎖,一臉的發愁。左相何執中揪著自己的鬍子,滿臉無奈地說道:“這陳元晦啊,搞個報紙比當年王安石變法還能鬨騰!這可如何是好?”
右相鄭居中卻顯得頗為淡定,一邊蘸著醬吃著炊餅,一邊慢悠悠地說道:“童貫要保他,蔡京要踩他,官家又把這事兒當畫看
——
依我看呐,咱就寫‘著陳太初閉門思過,報紙由翰林院監修’。這樣,各方都能有個交代。”
就在這時,樞密院承旨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匆匆地闖進了垂拱殿。
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淩亂,臉上的神色更是慌張到了極點,彷彿天要塌下來一般。
一進入殿內,他便高聲喊道:“緊急軍情!”這四個字如同驚雷一般,在原本靜謐的垂拱殿內炸響,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此時的垂拱殿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艾草清香。這股清香本應讓人感到寧靜和舒適,但在這緊張的氛圍下,卻顯得有些壓抑。
由於這突如其來的緊急軍情,皇帝不得不再次召集大臣們前來商議軍國大事。
大臣們紛紛麵色凝重地走進殿內,原本輕鬆的氛圍瞬間被凝重所取代。
“河北急報!”樞密院承旨的聲音在殿內回蕩,“河北賈進作亂,勢頭凶猛,已經連破三州了!”
聽到這個訊息,殿內的大臣們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河北乃是國家的重要地區,如今賈進竟敢在此地作亂,而且還如此凶猛,這無疑給朝廷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蔡京的壽眉微微抖動著,他出列說道:“陛下,臣保舉西軍劉延慶。
此人文武雙全,有勇有謀,定能平定賈進之亂。”
“劉將軍正在前線忙於剿滅方臘,實在是分身乏術啊!”童貫一臉焦急地說道,同時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份《剿匪檄文》,用力地甩在案幾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他提高音量,繼續說道:“不過,陛下放心,陳太初早已有所準備。
他不僅成功招募到了五千名民夫,還備好了新式火器,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若此次不能平定叛亂,微臣甘願領受與劉將軍相同的罪責!”
徽宗原本正全神貫注地勾勒著《流民圖》,聽到童貫的話後,手中的朱筆微微一頓。他抬起頭,目光落在童貫身上,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陳卿儘快平叛吧。”
徽宗的語氣平靜,但其中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完,他又低下頭,繼續在陳太初的請安折上用朱筆畫了一個圈,表示已閱。
最後,徽宗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那《白蛇傳》的最新回目,待陳卿平叛後,速速遞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