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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脊梁 第189章 升龍城易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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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四年的臘月寒流,壓不住汴梁城驟然掀起的驚濤。

嶽武穆踏破諒山天險、兵鋒直指升龍府的訊息如同投進滾油的冷水,將原本死水微瀾的朝堂炸得沸反盈天。

八百裡快馬驛道上滾燙的馬蹄印尚未被新雪覆蓋,樞密院正堂上已是風雲詭譎。

“陛下!嶽鵬舉輕兵冒進,諒山雖破然士卒必有折損!紅河平原寬廣,安南人若堅壁清野再誘敵深入,恐…”

“臣附議!陳樞相以一紙債券籌糧,已是拆東牆補西牆!如今傾國之力孤注南征,一旦有所蹉跎,國本動搖!悔之晚矣!”

“正是此理!窮兵黷武,其禍不遠矣!”

禦史的奏疏如同雪片般堆積於禦案一角,矛頭所指,俱是端坐如淵的樞相陳太初。

珠簾後的皇帝趙桓眼皮微垂,指節輕輕敲擊在紫檀禦座的龍首扶手上,那細微聲響竟壓過了堂下嗡嗡議論。

堂中嗡嗡的反對聲浪裡,竟隱有幾分君意默許的味道——帝王心術,終究要那根功高震主的刺保持些銳利纔好平衡。

陳太初的目光落在捷報最後一句——“鋒臨升龍,六十裡爾”。

心中雪亮:這六十裡看似唾手可得,實為深淵!升龍城厚牆高壘,紅河平原上那些李朝宗室掌握的寨壘尚未拔除,自己強壓給嶽飛的“一月糧儘”大限正步步緊逼!

若李仁宗拚死頑抗,陷入膠著,嶽家軍那點口糧吃儘後,後方鞭長莫及…

他抬眼掃過禦座旁那份新呈的北疆六百裡加急塘報,密報“遼東鴨淥水冰封,高麗精兵似有異動,金國殘軍岌岌可危!”幾行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灼在心頭。

南北危局!皆在一線!

“諸公之言,憂國深切。”

陳太初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似金鐵交鳴穿透嘈雜,堂下瞬間靜了七分,“安南李氏,化外犬豚。嶽帥所向,兵勢正銳。”

他目光緩緩掃過禦座旁那份新呈的北疆六百裡加急塘報,遼東鴨淥水冰封的訊息在腦中揮之不去,語氣陡然轉厲:“然用兵如弈棋,死地須求活!樞密院八百裡加急飛遞嶽飛行轅,令:隻許佯退,速決為上!一月之限,非是虛言!”

最後四字咬得極重,竟帶出幾分戰場催命的血腥氣。

那“一月之限”,便是給這孤懸南疆的鋼刀再壓上十萬斤擔子!他能指望的,唯有嶽飛那把無堅不摧的刀鋒!

此刻的安南,紅河平原的熱風帶著血腥與焦糊的氣息撲在嶽飛臉上。

帥帳中燭火飄搖,樞密院染朱金印的密令“隻許佯退,速決為上”八個字如同烙鐵懸在心頭。

案上的“斷糧薄”更是觸目驚心——餘糧僅夠十日!

升龍府城下,李仁宗早已棄城南竄,這座空城對嶽飛已毫無意義。

真正的獵物,是帶著交趾國本倉皇南逃的那條大魚!

“諸將!”

嶽飛猛地抬頭,目光如淬火的電光掃過王貴、張憲等心腹愛將,“升龍棄城,非我之功!李乾德攜國器南奔清化,欲重燃餘燼!拖下去,便是懸於我頸上的絞索!”

他用馬鞭狠狠刺點地圖上紅河折向東南的清化峽穀,鋒銳彷彿要將圖紙戳透:“傳令!全軍明日燒營拔寨,大張旗鼓棄城‘退兵’!糧車傾覆於道,斷矛折旗務必醒目!更要尋數十卒伴作潰兵,棄邕州方向奔逃,一路哭嚎‘糧儘!北歸!’務使交趾細作知之!”

帥令如火,焚燃三軍!

翌日,升龍城下宋軍大營濃煙衝天而起,輜重車輛丟棄狼藉,殘破的嶽字旗被隨意踩踏在泥濘車轍中,“慌不擇路”的潰兵哭喊著奔向北方密林…這一幕幕被潛藏樹梢的交趾細作清晰錄下。

這精心編織的“敗象”,乘著風迅速送到了正倉皇南竄、剛抵清化郡行宮喘息未定的李仁宗李乾德手中。

昔日威嚴的交趾王,此刻披發赤足踞坐於臨時拚湊的沉香木榻上,攥著那張沾滿汗漬和灰塵的密報。當看到“宋帥營焚,糧車傾覆,殘兵北遁”的描述,那雙被連日驚恐熬得通紅的眼睛驟然爆射出狂喜貪婪之光!

“天佑李氏!天佑李氏啊!”

李乾德嗓音嘶啞尖利,狀若瘋癲地捶打著木榻扶手,“朕就說!宋人遠來,糧道斷絕!強弩之末豈能穿縞!”

他環顧殿內同樣麵無人色卻又陡生希冀的宗室貴族,“回鑾!即刻回鑾升龍!重收河山!嶽南蠻必被我軍乘勝追擊,殄滅於山林之間!”

狂熱衝昏了理智,升龍府那象征無上權力的龍椅誘惑壓倒了對宋人火器的恐懼。

殘存的交趾禁衛精銳僅剩萬餘人馬在李乾德嫡子李陽煥及大將李常傑殘部(自諒山潰敗)的拚死護衛下,裹挾著宗室百官,匆匆調轉車駕,倉惶的“王師”卷著煙塵,沿著蜿蜒穿行於清化郡陡峭峽穀間唯一的驛道,急不可耐地朝著來路——升龍方向反撲!

他們眼中燃燒著對“天大良機”的狂熱,卻未曾想到,這條狹窄的峽穀咽喉,早已被嶽飛刻在了一張名為“絕殺”的棋盤之上!

當那象征著李朝最後尊嚴的幡旗車輦,被峽穀兩側陡峭山壁擠壓進穀底最深處、最為狹窄曲折的“斷蟒喉”一帶時,頭頂毫無征兆地響起一聲炸裂乾坤的號炮!

轟隆——!

聲波在千仞絕壁間反複衝撞,如同天神的狂怒!

峽穀兩側的密林枯草,如同被無形巨手瞬間撕裂!

數千名嶽家軍伏兵身影如同鬼魅般湧現!

那赤紅色的軍服與閃亮的燧發槍管形成一片刺目的死亡之網!

槍膛中裝填的,皆是穿透力極強的錐形尖頭鉛彈!

“天誅叛逆!放!”

嶽飛那如同寒冰淬煉過的聲音響徹峽穀!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爆響蓋過所有風聲!

死亡的金屬風暴在穀底瘋狂彈射!燧石迸發的火星尚未熄滅,鉛子便已旋轉著鑽透簡陋的藤牌與單薄的布甲!

人體如同朽木般被連續洞穿,爆開一蓬蓬刺眼的血霧!

戰象在鉛雨中哀嚎翻滾,將背上的箭樓士兵甩入驚惶的人群!

衝鋒的隊形瞬間塌陷、扭曲!

“立盾!仰射!頂住!!”

穀底的交趾禁衛大將目眥欲裂,嘶吼著試圖組織反擊。

下一瞬,遙遠的海岸線方向,卻傳來了更加震怖、更加低沉的轟鳴!

轟!轟!轟!轟!轟——!

那不是人間該有的雷聲,而是海神索命的戰鼓!

隻見南麵狹窄的海天交接之處,十數艘鋼鐵滄瀾巨艦如同海上浮動的堡壘城堞般逼至淺灘!

側舷密密麻麻的重炮炮口幾乎同時噴吐出數丈長的毀滅烈焰!

特製的長倍徑開花彈帶著刺耳至極的呼嘯,劃過一道道高聳精確的拋物線,避開了峭壁,越過嶽家軍的頭頂,如同審判的雷霆狠狠砸入峽穀底部密集的交趾軍陣後段!

巨大的衝擊波將塵土與血肉、車駕與人馬狠狠拋上半空再摔得粉碎!

火油裹挾著熾熱的碎鐵橫飛掃過,點燃了糧草輜重!哀嚎聲徹底被淹沒在炮火與燧發槍交織的地獄奏鳴中!

“天…天罰…是天罰…宋人…”

李乾德那身象征帝王威儀的明黃龍袍沾滿了泥灰和衛兵噴濺的鮮血,麵無人色,蜷縮在傾倒的禦輦之下瑟瑟發抖。

“全軍壓上!擒拿李乾德者,賞千金!”

嶽飛一馬當先衝下緩坡,瀝泉槍如蛟龍出海!同時,無數武裝舢板自戰艦放下,張猛親率上千水師陸戰健銳,端著上了雪亮刺刀的燧發槍,如同一柄燒紅的鐵錐狠狠從灘頭插向峽穀南端!

海陸夾擊!鋼鐵碾壓!

前後道路被徹底封死!

燧發槍三段射擊層層推進,收割著絕望的抵抗!

交趾最精銳的禁衛軍在絕對的降維打擊麵前,如同驕陽下的薄雪般迅速消融。

僅存大將李常傑為掩護宗室突圍,渾身浴血倒在亂槍攢刺之下,目猶怒視蒼天。

殘餘宗室百官被驅趕著跪在屍骸狼藉的穀底泥濘中,如同待宰的羔羊。

李陽煥,李乾德親侄,這位素以“溫雅”“善文”著稱的青年宗室,早已被炮火聲嚇癱,此刻卻猛地從泥水中爬起,連滾帶撲到嶽飛馬前,沾滿血泥的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地上:

“罪臣李陽煥!願上《歸附誓表》,永奉大宋為上邦!乞…乞嶽帥饒命!饒我宗室!”

嶽飛長槍斜指,槍尖一點寒芒正對著李陽煥因恐懼而扭曲的眉心。

冰冷目光掃過屍山血穀,掃過那在泥水中瑟瑟發抖、早已形同行屍走肉的李乾德,最終凝聚在峽口外浩瀚無垠、卻倒映著北方天際陰雲的蒼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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