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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脊梁 第199章 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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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五年三月末的關東平原,殘冬的餘威依舊鎖著大地。

遼陽城頭那麵猙獰的“樸”字海魔旗被粗暴扯下,替代它的猩紅“嶽”字帥旗尚帶著硝煙氣息,在料峭寒風中獵獵翻卷。

嶽飛按劍立於殘破的南門樓,目光越過泥濘焦黑的遼陽外郭,投向東南方向起伏如臥龍的遼東半島丘陵。

斥候正飛馬來報:

“報!樸承嗣殘部已儘退大連!然半島諸道山險林密,道路為雪水所浸,泥濘難行!高麗軍似毀橋斷路,並在舊日備倭、禦虜之關隘築壘設卡!”

嶽飛劍眉微蹙,遼東半島多山,利於守而難攻堅。

他麾下雖多是敢戰精兵,然沉重的攻城炮車、糧草輜重在融雪的泥濘山路中寸步難行。

“傳令!”嶽飛聲音沉凝,“張憲率三千踏白(精銳斥候)為先鋒,攜虎蹲炮十門,輕裝倍道先行!探明敵險阻,相機拔除小股阻攔!主力一萬,由吾親領,緩行推進。令後軍指揮使王貴,督運所有炮車、戰車、輜重隨後跟進,務必保通糧道!遇敵堅壘,圍而不攻,待重器抵臨!”

他凝視著東南險峻山巒的輪廓,胸中已有鐵流碾過雄關的圖景。

幾乎就在嶽飛下達軍令的同時,西北方數百裡外的黃龍府(吉林農安)城下,已然是另一幅冰火煉獄的景象!

韓世忠勒馬立於一片微微隆起的冰凍土丘之上,他那標誌性的貉子皮大氅沾滿了硝煙與泥點。

三萬步騎精兵以嚴謹的線列展開,將這座女真舊日的軍事重鎮三麵包圍,僅留一麵——那是按出虎水(鬆花江)寬闊卻布滿冰淩的河道!

“目標——南門甕城!標尺八百步,三發急射!放!”韓世忠手中令旗猛地劈落!

轟!轟!轟!!!

三十門新式“神威將軍炮”發出震天怒吼!炮口噴出的熾熱焰流在暮色中拉出炫目軌跡!

特製的爆炸彈頭狠狠砸在南門甕城包磚厚牆上!

每一次命中都激起驚天動地的爆炸!

磚石如同朽木般崩裂飛濺!

一門高麗守軍架在城頭的老舊“大將軍”炮連同周圍的“神機箭”發射架,被一發炮彈直接命中,化作一團騰空而起的巨大火球,無數扭曲的金屬碎片和人體殘肢如同暴雨般灑落城下!

“虎蹲炮!霰彈覆蓋垛口!壓製敵軍!”韓世忠的軍令冰冷簡潔,如同鐵砧敲打。

早已推進至百五十步距離的百門虎蹲炮齊聲咆哮!

灼熱密集的鐵砂鉛丸如同死神的鐮刀,瞬間將南門段城牆掃蕩一遍!

垛口後隱現的高麗軍身影頃刻如同被割倒的麥子!

“登城銳士!鉤鎖雲梯!上!”尖銳的哨音刺破炮聲!

無數背負短矛利刃、以精鋼圓盾護身的大宋銳卒,在火槍排銃壓製射擊的掩護下,如狸貓般撲向被炮火撕開的城牆裂口!

城內的抵抗比預想的更為微弱。

樸承嗣主力早已隨他本人退往大連,留守黃龍府的,不過是王庭派係的一支監視樸氏的軍隊。

這支軍隊既無死戰之心,又驟然遭遇韓世忠這套精準、迅猛、火力覆蓋如疾風驟雨的攻擊,瞬間崩潰!

不到一個時辰!南門洞開!

甕城內負隅頑抗的最後百餘名王係親軍,被湧入的宋軍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殆儘!一麵殘破的金菊王旗被踏在泥濘血汙之中。

韓世忠的鐵靴踏上南門箭樓殘骸,靴底碾過一塊刻著女真文的殘碑。

戰事已畢,城中血火未熄,他卻驟然轉身向北!

因為一股巨大的煙塵和嘈雜聲浪,正從北麵洶湧而來!

隆隆鐵蹄踏碎冰雪!

如同洪流般的金軍騎兵,裹挾著老弱婦孺和倉惶步卒,出現在城北數裡外的雪原之上!

為首者金盔殘破,鐵甲染血,正是狼狽不堪的金兀術!

他剛從鬆漠古道退下,驚魂未定地撞上黃龍府激戰的尾煙!

待看清城頭飄揚的赫然是血紅的“韓”字宋旗,而非預想中的樸氏海魔旗時,金兀術雙目瞬間充血,幾乎從馬背上栽下!

“大宋燕山府路經略安撫使,韓世忠!”韓世忠立於城頭,聲音凝而不散,清晰地壓過風聲傳入金兀術耳中,“此城,乃我軍破高麗收複!依樞密院陳太尉鈞令,宋軍所克之城,皆為大宋駐防!”

“放屁!”金兀術須發戟張,宛如受傷的暴熊,彎刀直指韓世忠,“黃龍府乃我大金太祖肇興之地!祖宗陵寢所在!豈容宋狗染指!爾等立刻退出!否則……”

他身後數萬已近崩潰邊緣的金兵似乎被主將的暴怒點燃最後血氣,刀槍碰撞,發出狼嚎般的低吼!

完顏宗望帶領的重甲步卒更是轟然前壓,堵住城門,與城內宋軍隔著一片燃燒的甕城廢墟,怒目對峙!凜冽寒風中,數萬人馬相互瞪視,弓弩火銃各自上弦瞄準,氣氛緊繃如引燃的火藥桶,隻需一星火花便要轟然炸裂!

韓世忠麵對城下洶湧殺意,臉上連一絲波瀾也無。

他單手扶在冰冷的城垛箭孔上,微微俯視著如困獸般的金兀術,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金將軍既然欲守此城,甚好!傳令!中軍、後隊收兵!退——出——黃龍府!全軍退守城外十裡崗哨,即刻執行!”

他猛地轉頭,對副將下達軍令,沒有絲毫猶豫!

令旗揮動!城內宋軍聞令即動,前隊變後隊,竟真的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離城頭垛口,向西門方向集結!動作快得令人心驚!

金兀術和身後的宗望、速不台等悍將全都愣住了!宋軍…竟然真的退?

“韓將軍且慢!”就在此刻,一騎快馬自金軍大隊後方疾馳而來,馬上之人須發皆白,滿麵風霜,正是剛剛自龍興寨日夜兼程趕到的完顏德宗!

他手中高高舉起一物——那是一塊厚實的白熊皮,裹著一方沉重的印匣!

完顏德宗衝到金兀術馬前,也顧不得失儀,一把拉住金兀術馬韁,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大將軍!萬歲有旨!放棄黃龍!全軍撤回按出虎水!保龍興,守祖地!此乃死令!”

他將那裹著熊皮的印匣狠狠塞進金兀術懷裡!

金兀術如遭雷擊,死死抱住冰冷的印匣,幾乎能感受到裡麵蟠龍金印棱角硌在胸前的痛楚。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完顏德宗,彷彿要吞噬對方:“德宗!為何?!為何要棄祖宗陵寢?!”

完顏德宗勒馬橫在氣勢洶洶的金軍大隊與正在撤離的宋軍之間,看著那些如狼似虎盯著自己的女真勇士,又猛地轉頭逼視金兀術,眼中是痛楚、疲憊,更有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刀:

“兀術!我問你!城上那個韓世忠!還有他後麵那個嶽飛!甚至…海上的張猛…陳太初手裡的刀…”

老臣渾濁的眼死死鎖住年輕統帥那充血的瞳孔,一字一頓地問,“你!能不能——打!得!贏?!”

打不贏!

三個字如同燒紅的鐵釺,狠狠紮進金兀術那顆驕傲殘破的心臟!

他眼前瞬間閃過遼陽城頭崩裂的玄甲冰殼、飲馬河邊倒伏在雪窩火海中的“甲山重卒”、旅順港上衝天而起的糧船烈焰、還有剛才黃龍府城頭那密如驟雨精準覆蓋的炮火…宋軍的刀鋒,已經不是樸氏的狼牙棒了!

那是冰冷的鋼鐵鑄造的、燒著火焰、冒著毒煙的怪物!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蔓延全身,讓他幾乎握不住懷中的印匣。

所有被憤怒點燃的血氣,瞬間被這盆冰水澆滅,隻餘下無儘的疲憊與沉重的絕望。

他猛地彆過頭,不再看城頭韓世忠那冷峻如冰塑的身影,更不敢看身後無數雙期盼又驚恐的眼睛。

牙齒幾乎要被咬碎,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沉嗚咽:

“……傳我令…全軍…拔營!回…按出虎水!”

金兀術狠狠一夾馬腹,當先衝出,彷彿要將滿心的屈辱甩在身後。

在奔出百步之後,卻猛地勒住韁繩,回望了一眼在暮色中漸漸黯淡的黃龍府輪廓。

他突然抽出腰間鑲金彎刀,發狠地斬向路旁一根孤零零的木樁!

哢嚓!

刀光過處,尺粗的木樁應聲折斷!

金兀術看也不看那倒下的斷樁,將染血的彎刀奮力擲向龍興寨方向的茫茫雪原!

刀身打著旋兒沒入深雪,隻剩下顫抖的刀柄兀自搖晃,如同一個無言的祭品。完顏宗望與完顏速不台緊隨其後,數萬金軍沉默地跟上,捲起一片慘淡的雪霧塵煙,消失在北方無儘的寒夜之中。

城頭上的韓世忠冷眼俯瞰著城下金軍離去的背影,直至最後一道騎影消失在地平線儘頭。

他摩挲著城垛上冰冷的岩石缺口——那裡是“神威將軍炮”留下的新鮮彈痕,內裡還帶著鋼鐵的灼熱氣息。

夕陽的餘燼塗抹在他側臉的輪廓,凝固成一副冰冷的剪影。

他緩緩抬手,指向金軍離去的北方,聲音如同凍硬的土地般在風中碎裂:

“豎龍旗!放警哨!傳令各營——即日起,黃龍府更名‘鎮北關’!敢犯境者,此為京觀埋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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