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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脊梁 第230章 大軍踏羌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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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六年五月二十三,寅時初刻。

靈州城東,宋軍陣前。

“雲中鶴”飛艇的巨大陰影已從夜空褪去,隻餘下高寵懷中那份尚帶餘溫的“炭影城防圖”在帥案上攤開。

牛油巨燭跳躍的火光,將圖上密如蛛網的硃砂標記、炭筆勾勒的城防要害,染上一層鐵與血的寒芒。

嶽飛山文甲的甲葉在燈火下凝成一片沉鬱的幽藍,指尖重重劃過圖紙上幾處要害——甕城角樓的火炮集結點、城北土丘的暗道出口、以及城西那片低窪地中的露天糧囤!

“傳令!”嶽飛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如同鐵砧上鍛打的刀鋒:

“神機營移陣東北‘野狐嶺’!距城一千三百步!避開城頭重炮射擊!目標——”

他指尖猛地戳向圖紙一角,“先以‘落英繽紛’開花彈,洗城西糧囤!糧焚則軍心亂!”

“破城營前移!於東南‘沙棗林’預設‘大將軍炮’陣地!距城八百步!待糧囤火起,集中所有實心鐵彈——轟擊南門甕城!二十輪急速射!不惜藥子!給我把李仁孝的烏龜殼…砸開!”

“牛皋!”

“末將在!”牛皋大步踏前,鐵塔般的身形如山嶽般沉凝。

“著你領中軍銳卒三千,攜百斤級‘開山雷’(巨型火藥包)二十具!待甕城崩塌,盾車掩護,直抵城門!不惜代價,給我炸穿靈州南門!”

寅時三刻,天光未啟,東方地平線隻透出一絲冰冷的魚肚白。

靈州城西糧囤區,數十座如山丘般的草蓆糧垛,在淩晨的死寂中如同沉睡的巨獸。

巡哨的黨項士卒裹著皮袍縮在避風處,睏倦與寒意交織。

突然!

嗚——轟隆!

淒厲的尖嘯撕裂黎明前的寧靜!

緊接著,一片地獄般的火光如同隕星墜地,在糧囤區轟然炸開!

“落英繽紛彈”——大宋天工院特製開花彈,內填鐵珠、硫磺、猛火油膠泥!

炸開瞬間,高溫暴風混雜著致命的破片與燃燒膠塊!如同天神潑下一盆滾燙的鐵雨!

轟!轟!轟!轟!

密集的炸點連成一片火海!

草蓆、糧袋在烈焰中發出刺耳的爆裂聲!金黃的麥粒被點燃,化為無數跳躍的火星衝天而起!

濃煙卷著穀物的焦糊味,籠罩半個靈州城!驚恐的慘叫聲、奔跑的腳步聲、戰馬的嘶鳴響徹城西!

“糧燒了!天罰!宋人的天罰又來了!”

絕望的呼喊在所有守軍心頭蒙上陰影!

“開炮——!!!”

幾乎在糧囤區火起的瞬間,東南沙棗林中,低沉如巨獸咆哮的怒吼震徹大地!

三十門“大將軍炮”粗黑的炮口同時噴吐出數尺長的橘紅烈焰!

轟!轟轟轟!

沉重的實心鐵彈如同死神的秤砣,裹挾著毀滅一切的動能,狠狠地砸在靈州城南門甕城那高達三丈的夯土包磚牆麵上!

第一輪!牆麵碎石如雨崩落!

沉悶的撞擊如同擂動天鼓!

第五輪!數處垛口在持續轟擊下如同被巨拳砸開的蛋殼,轟然坍塌!

磚石混雜著人體殘肢飛濺而下!

第十輪!甕城一角承重牆體在劇烈的顫動中發出呻吟!

一道巨大的裂痕如同蜈蚣般從頂部蔓延至根基!

第十五輪!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整個東南角甕城…連同上麵數十名守軍和兩門仿宋火炮…化為漫天飛舞的碎磚與血霧!煙塵衝天而起!

“盾車營!前移——!”牛皋雙眼赤紅,聲如炸雷!

嗚嗚嗚——!蒼涼的牛角號響徹戰場!

如同史前巨龜般的鋼鐵陣線開始緩緩移動!

那是百餘輛特製“玄武”鐵盾車!

雙層熟鐵板鉚接的骨架,蒙上浸透桐油、厚達寸餘的生牛皮!

車前斜置碗口粗的包鐵巨木衝角!每車由八名精壯士卒奮力推拽!

車後、兩側,是密密麻麻如蟻附般的宋軍步卒,人人頂著一人高的包鐵木盾,手中緊攥著已上弦的強弩或新式燧發線膛銃!

更有一股抱著粗大竹筒、散發著濃烈硝石味的“開山雷”死士緊隨其後!

整個軍陣,如同一道緩緩碾壓向靈州殘軀的…鋼鐵血肉洪流!

沉重、緩慢,卻帶著無可阻擋的毀滅意誌!

“鉄鷂子!為了大白高國!鑿穿宋狗!殺——!!!”

南門洞開的廢墟之後,響起了西夏國族最後的咆哮!

李仁孝幾乎咬碎鋼牙!

甕城已塌,城門洞開,他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數百名最後的鉄鷂子重甲騎兵,在城門甬道內集結!

騎士身披冷鍛瘊子甲,麵覆猙獰鬼麵,連戰馬也披掛著厚實的鱗甲!

長矛如林,寒刃映著火光!

轟隆!轟隆!

巨大的盾車終於碾過廢墟,堵死在豁開的南門甬道入口!

厚重的鐵盾如同城牆!

鐵盾之間的縫隙與上方預留的射擊孔內,瞬間爆發出密集如雨的死亡火舌!

弩箭的尖嘯、燧發銃沉悶的轟鳴、以及弩炮射出的爆炸箭矢的炸裂聲混雜成一片!

衝鋒的鉄鷂子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而致命的火牆!

前幾排瞬間人仰馬翻!

甲冑能擋冷箭,卻擋不住燧發銃近距離射出的高速鉛彈!

戰馬悲鳴著栽倒,沉重的鐵甲騎兵滾落在地,隨即被後方收勢不及的同袍踩成肉泥!

這狹窄空間內絕望的衝鋒,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與自相踐踏!

“放雷——!”牛皋的吼聲淹沒在嘈雜中!

幾名死士趁著盾車短暫分開的縫隙,如同獵豹般衝出!

將懷中的“開山雷”狠狠投向城門甬道深處擁堵的鐵甲人潮!

轟!轟!轟!

沉悶而巨大的爆炸在狹窄空間內被極致放大!

火焰、衝擊波與無數淬毒鐵釘橫掃一切!

連人帶馬的血肉碎塊混合著破碎的甲片噴濺而出!

甬道深處殘餘的鉄鷂子陣型徹底崩潰!

倖存者哭嚎著向後潰逃!

牛皋一腳踹開擋在身前燃燒的戰馬殘骸,踏著粘稠的血肉泥濘,第一個衝入硝煙彌漫的靈州城!

手中車輪般的巨斧在初升的朝陽下劃出冰冷的弧光,狠狠劈開一名西夏軍官的頭顱!

“破城——!殺!”

午時未至,靈州城頭那麵被熏得漆黑的“大白高國”狼頭纛旗…頹然墜落!

南門城樓之上,嶽飛按劍而立,冰冷的目光掃過這座在濃煙與火光中哀嚎的城市。

腳下,是無數鐵鷂子扭曲破碎的屍骸與凝結成黑紫色冰坨的血跡。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硝煙、烤肉與濃烈的血腥混合的刺鼻氣味。

巷戰還在零星的角落爆發,但大局已定!

“報——元帥!”親兵臉上滿是血汙與亢奮,“李逆仁孝…裹挾數十殘騎,由城北暗道潛逃!”

嶽飛眉峰未動,隻是冷冷吐出兩個字:“追。”

那暗道已被“雲中鶴”標得清清楚楚,外圍早伏有精騎遊哨。

跑?不過是將脖子伸向另一柄冰冷的鍘刀!

三日後。

興慶府,夏宮“戒壇寺”深處。

老邁的西夏王李乾孫枯坐於鋪著白虎皮的寶座之上。

殿閣門窗緊閉,隻餘一縷昏黃的光線透過雕花窗格,在殿中沉悶的、混雜著檀香與腐朽氣息的空氣裡,切割出無數詭異的細小塵柱。

案幾上一封沾染著血汙的靈州軍報如同毒蛇,噬咬著他最後的僥幸與心智。

“鐵甲…鐵甲也碎了?一日…半日城就破了?”

乾癟嘶啞的聲音在死寂中響起,如同砂紙摩擦著朽木。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抓著軍報,青筋暴突,指節因用力而失了血色,“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裡燃燒著最後的、病態的執念與不甘,“本王…本王給了仁孝一模一樣的鐵炮!那圖紙…那匠人…分明就是從汴京天工院流出來的真東西!宋人憑什麼…憑什麼?!”

侍立階下的老臣哆哆嗦嗦,頭幾乎垂到膝蓋:“陛下…軍報…軍報上說…宋賊炮火…非尋常鐵彈!有如天降神火墜於糧囤,一爆之下糜爛半城…更有破城巨炮…其聲如雷,毀城崩塞,非人力可抗…鉄鷂子衝鋒…在宋人鐵壁之前…如同…如同以卵擊石…我軍死傷…十不存一…”

老臣的聲音愈發微弱,帶著哭腔,“而且…宋人…彷彿有天眼窺視…我軍城防虛實,暗道糧囤…皆在彼掌握…李仁孝太子他…”

“夠了!”李乾孫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胸中那股支撐了半生的“全盤宋化、技術均勢”幻想,如同這殿中晦暗的光影,在這一刻徹底崩潰、粉碎!

噗!

一口暗紅粘稠的逆血猛地噴濺在眼前那份讓他如墜冰窟的軍報之上!

那血,迅速在黑字與血汙間裂開,如同西夏王族最後命運的讖語!血滴濺落在冰冷的金剛石地麵上,發出細微到幾乎令人心悸的碎裂聲。

他癱軟在寶座上,喘息粗重如破風箱,看著那被染紅的軍報上模糊的字跡,眼中最後的光亮如同殘燭,在無邊的絕望與悔恨中…寸寸熄滅。宋人給他的,何止是幾門炮的圖紙?

那是一顆裹著蜜糖、卻註定要炸碎整個黨項國運的毒餌!

而他還天真地以為,憑著偷來的星火,便能在賀蘭山下再造一個能與大宋扳手腕的“鐵甲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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