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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砂公主重生後:這皇嫂我不當了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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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

魏延征事件後,一連數日,錦繡皇城的氣氛都顯得有些凝滯。棲凰宮更是如同被遺忘的角落,連鳥雀聲都稀落了許多。鳳戲陽依舊每日安靜度日,隻是心頭那根弦,始終緊繃著。

她知道,夏靜炎那邊絕不會毫無動靜。以他的性子,越是平靜的水麵下,越是暗流洶湧。

這日午後,鳳戲陽正倚在窗邊小憩,忽被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鬨聲驚醒。那聲音混雜著絲竹管絃、女子嬌笑,還有男子肆意張揚的談笑,在這肅穆的宮牆內顯得格外刺耳。

聲音的方向……似乎是朝著棲凰宮來的?

她蹙眉起身,走到殿門邊,透過門縫向外望去。

隻見一行隊伍浩浩蕩蕩而來,為首的正是夏靜炎。他今日未著玄袍,反而穿了一身極為招搖的絳紫色錦袍,金冠歪斜,墨發微亂,臉上帶著明顯的醉意,步伐虛浮,被兩個容貌嬌豔、衣著暴露的舞姬一左一右地攙扶著。

他身後跟著一群樂師和舞娘,絲竹聲聲,舞袖翻飛,還有幾個看似朝臣模樣的人,臉上掛著諂媚又帶著幾分惶恐的笑容,簇擁在一旁。整個隊伍烏煙瘴氣,毫無皇家威儀,倒像是哪家紈絝子弟帶著戲班出遊。

“陛下……陛下您慢些……”左邊的舞姬聲音甜得發膩,幾乎將整個人貼在夏靜炎身上。

夏靜炎哈哈一笑,伸手在那舞姬臉上摸了一把,語氣輕佻:“怕什麼?這整個皇宮都是朕的!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目光迷離地掃過四周,最後定格在棲凰宮緊閉的宮門上,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哦?到皇後的地盤了?正好!朕今日得了幾個新玩意兒,帶來給皇後瞧瞧!讓她也樂樂!”

他話音未落,攙扶著他的兩個舞姬和其他隨行的美人兒都嬌笑起來,眼神或好奇或挑釁地打量著這座沉寂的宮殿。

隊伍在棲凰宮門前停下。守衛宮門的侍衛麵麵相覷,跪也不是,攔也不敢,臉色都十分難看。

“開門!”夏靜炎打了個酒嗝,命令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蠻橫。

侍衛猶豫地看向領隊,領隊額角冒汗,最終還是硬著頭皮示意開門。沉重的宮門被緩緩推開,外麵那荒唐喧鬨的景象,瞬間映入棲凰宮內所有宮人的眼簾。

宮人們嚇得紛紛跪倒在地,頭埋得極低,渾身發抖。

鳳戲陽站在殿內,看著門外那一幕,袖中的手悄然握緊。她看著夏靜炎那副醉眼朦朧、左擁右抱的樣子,看著他刻意表現出來的昏聵和放浪,心臟像是被細密的針紮了一下,並不很疼,卻帶著一種冰涼的失望和……一絲瞭然。

他是在做戲。做給所有人看。

做給那些可能隱藏在暗處、窺探他真實動向的眼睛看;做給景太後看,證明他依舊是個沉迷酒色、不堪大用的廢物皇帝;或許……也是做給她看,試探她的反應,或者,用這種方式,將她推開,劃清界限?

“皇後呢?朕的皇後怎麼不出來迎駕?”夏靜炎推開攙扶他的舞姬,搖搖晃晃地就要往殿內闖,目光卻狀似無意地掃過殿內,與站在陰影處的鳳戲陽視線有一瞬間的碰撞。那眼神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複雜,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鳳戲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湧,臉上迅速堆砌起惶恐、羞恥以及一絲強裝鎮定的表情,快步從殿內走出,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屈膝行禮,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臣妾……參見陛下。”

她低垂著頭,似乎不堪承受眼前這荒唐的景象和宮人們各異的目光。

夏靜炎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醉醺醺地笑道:“皇後起來吧。瞧瞧,朕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他隨手從身邊一個樂師手裡奪過一支玉簫,塞到鳳戲陽手裡,“喏,賞你的!給朕吹個曲兒聽聽!”

那玉簫上似乎還沾染著脂粉香氣。鳳戲陽手指觸及那冰涼滑膩的玉質,胃裡一陣翻騰。她強忍著,沒有扔掉,隻是將頭垂得更低,聲音細弱:“臣妾……愚鈍,不通音律……”

“不通?”夏靜炎挑眉,似乎有些不悅,又轉向那些舞姬,“那你們!就在這兒,給朕和皇後跳上一曲!跳得好了,重重有賞!”

舞姬們嬌聲應下,絲竹聲再起,妖嬈的身段就在棲凰宮門前、在跪了一地的宮人麵前,翩然舞動起來。靡靡之音與香豔舞姿,將這原本清冷的宮苑攪得烏煙瘴氣。

夏靜炎重新摟住一個舞姬,坐在不知哪個機靈太監搬來的椅子上,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歌舞,目光卻偶爾會掠過像根木頭一樣僵立在原地、臉色蒼白的鳳戲陽。

他在等。等她受不了這屈辱而爆發,或者哭泣,或者求饒。

時間一點點過去。歌舞不休,喧鬨不止。棲凰宮的宮人們頭都快埋進地裡,有些年紀小的宮女已經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鳳戲陽始終低著頭,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知覺的石像。隻有她自己知道,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幾個月牙形的血痕。屈辱感如同毒火,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但比屈辱更強烈的,是心頭那股冰涼的悲哀。為他,也為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鐘,或許更久。夏靜炎臉上的醉意似乎散了些,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看著鳳戲陽那副逆來順受、彷彿認命般的姿態,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煩躁,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類似於失望的情緒。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切,索然無味。

“夠了!”他猛地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絲竹聲戛然而止,舞姬們也嚇得停下動作,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夏靜炎站起身,看也沒看鳳戲陽一眼,語氣恢複了慣有的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沒意思。回宮。”

他拂袖而去,留下滿地狼藉和一眾驚魂未定的人。

那群舞姬樂師和朝臣也慌忙跟上,喧鬨的隊伍如來時一般迅速退去,隻留下棲凰宮門前一片詭異的寂靜,以及空氣中尚未散儘的脂粉香和酒氣。

宮人們這纔敢稍稍抬頭,麵麵相覷,臉上滿是後怕和同情地看著依舊僵立在原地的鳳戲陽。

鳳戲陽緩緩直起身,看著宮門外空蕩蕩的宮道,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支冰冷的玉簫。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神空洞得嚇人。

良久,她輕輕鬆開手,玉簫掉落在光潔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她轉身,一步步走回殿內,背影挺直,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孤寂。

殿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外麵所有的視線。

她靠在冰冷的門板上,緩緩閉上眼。眼淚終於無聲地滑落,不是因為屈辱,而是因為心疼。

那個男人,究竟要用這種自汙的方式,將自己放逐到怎樣的境地?

而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觸碰到他那顆被層層包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殿內沒有點燈,黑暗將她完全吞噬。隻有窗外偶爾漏進的微光,映亮她臉上未乾的淚痕,和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更加堅定的光芒。

無論如何,她不會放棄。

這場荒唐的戲,她陪他演下去。直到他願意卸下偽裝,直到他肯讓她看見,那偽裝之下,真正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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