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砂公主重生後:這皇嫂我不當了 029
立威之始
棲凰宮的清晨,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藥草香,是鳳戲陽每日“病弱”偽裝的一部分。她正由宮女伺候著梳洗,殿外便傳來了通傳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公主,賢太妃娘娘前來探望。”
賢太妃?鳳戲陽執梳的手微微一頓。此人是先帝晚年頗為寵愛的妃嬪,育有一子,雖已成年封王就藩,但其孃家在朝中勢力不小,與景太後母族更是姻親關係緊密,在宮中資曆老,地位尊崇。景太後派她來,分量不輕。
鳳戲陽眼底掠過一絲冷意,麵上卻迅速堆砌起恰到好處的惶恐與一絲受寵若驚,柔聲道:“快請太妃娘娘進來。”
賢太妃身著絳紫色宮裝,頭戴珠翠,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一抹看似溫和、實則倨傲的笑意,在一眾宮女嬤嬤的簇擁下,款款而入。她目光在棲凰宮略顯清冷的陳設上掃過,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
“臣妾參見太妃娘娘。”鳳戲陽依禮參拜,姿態柔弱。
“快起來吧。”賢太妃虛扶一下,在主位坐下,語氣帶著長輩的“關切”,“早就想來瞧瞧公主,隻是聽聞公主身子一直不爽利,怕打擾了靜養。今日瞧著,氣色倒是比傳聞中好些了。”
“勞太妃掛心,隻是偶感風寒,將養幾日便好。”鳳戲陽垂首應答。
“那就好。”賢太妃端起宮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話鋒卻悄然轉向,“公主初來錦繡,想必對宮中規矩尚不熟悉。我們錦繡不比夙砂,禮數繁多,規矩森嚴,一步行差踏錯,可是會惹人笑話的。”她頓了頓,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鳳戲陽身上,“尤其公主身份特殊,代表著夙砂的體麵,更需謹言慎行,莫要……失了國格纔好。”
這話已是帶著刺了。殿內侍立的棲凰宮宮人紛紛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鳳戲陽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溫順模樣:“太妃娘娘教誨的是,臣妾定當謹記,用心學習宮中規矩。”
“光記著可不行。”賢太妃放下茶盞,對身後一個麵容嚴肅、眼神精明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這是孫嬤嬤,在宮中幾十年,最是懂規矩。就讓她,先給公主說說這每日晨昏定省、言行舉止的要點吧。”
那孫嬤嬤上前一步,板著臉,聲音刻板地開始講述宮規,語速極快,條條款款,夾雜著不少生僻詞彙,明顯是想給鳳戲陽一個下馬威,讓她出醜。
鳳戲安靜地聽著,沒有任何表示,彷彿真的在認真學習。
孫嬤嬤見她如此,氣焰更盛,講到“行立坐臥”時,竟直接走到鳳戲陽麵前,伸出手,看似要“糾正”她的坐姿,實則指甲尖利,帶著一股狠勁,直直朝著鳳戲陽的手臂內側掐來!口中還道:“公主這坐姿,腰背不夠挺直,有失威儀,老奴幫您……”
這一下若是掐實了,不僅疼痛,更會在肌膚上留下難看的淤青,是宮中老嬤嬤磋磨人的陰損手段。
就在孫嬤嬤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鳳戲陽手臂的瞬間——
一直低眉順目的鳳戲陽,倏然抬頭!
那雙鳳眸中之前的柔弱溫順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銳利如刀的寒芒!她出手如電,眾人隻覺眼前一花,甚至沒看清她如何動作,隻聽“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伴隨著孫嬤嬤殺豬般的淒厲慘叫!
孫嬤嬤那隻伸出的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軟軟垂下,顯然關節已被卸掉!她痛得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捧著脫臼的手臂哀嚎不止。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賢太妃臉上的笑容僵住,震驚地看著瞬間氣場全開的鳳戲陽,以及在地上打滾的孫嬤嬤。
鳳戲陽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賢太妃,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卻如同淬了冰,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殿內:
“《錦繡宮規·卷三·尊卑篇》有載:奴婢犯上,輕者杖責,重者徙千裡。對中宮皇後不敬,形同謀逆!”她目光轉向哀嚎的孫嬤嬤,語氣冰冷,“此奴,方纔意圖襲擊本宮,證據確鑿。按宮規,當立即拖出去,杖斃!”
“杖斃”二字,如同驚雷,炸得賢太妃和她帶來的人魂飛魄散!
賢太妃猛地站起,指著鳳戲陽,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敢!孫嬤嬤是本宮的人!她隻是教你規矩!”
“教規矩?”鳳戲陽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目光重新落回賢太妃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感,“太妃娘娘,縱奴行凶,藐視中宮,不知……這又該當何罪?莫非太妃娘娘覺得,我這棲凰宮,是您長樂宮的下院,可以隨意派人來‘教導’?還是覺得,陛下親口準冊的皇後,需要您宮中的一個奴婢來指手畫腳,甚至……動手動腳?!”
她句句引用宮規,字字誅心,將“犯上”、“藐視中宮”的帽子狠狠扣下,逼得賢太妃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竟一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反駁!
殿內死寂。棲凰宮的宮人們看著自家公主那挺拔如鬆、氣勢淩人的身影,眼中充滿了震驚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而賢太妃帶來的人,則個個麵如土色,噤若寒蟬。
鳳戲陽不再看賢太妃,對殿外冷聲道:“來人!將這犯上的奴才拖下去,依宮規處置!至於太妃娘娘……”她頓了頓,語氣放緩,卻帶著更深的寒意,“念在您是長輩,今日之事,本宮暫且不計較。還請太妃娘娘,好、自、為、之。”
賢太妃被她最後那四個字盯得遍體生寒,知道今日徹底栽了。她狠狠瞪了鳳戲陽一眼,連場麵話都顧不上說,帶著人,如同鬥敗的公雞,灰溜溜地迅速離開了棲凰宮,連那哀嚎的孫嬤嬤都顧不上了。
棲凰宮重新恢複了平靜,隻是空氣裡,還殘留著一絲血腥與震懾後的餘悸。
鳳戲陽緩緩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茶,輕輕呷了一口。指尖,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強行壓製怒意與動用武力後的生理反應。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在這錦繡後宮,將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拿捏的、柔弱可欺的異國公主。
紫宸殿內。
夜梟垂首,將棲凰宮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彙報給了正在批閱奏摺的夏靜炎。
夏靜炎執朱筆的手未曾停頓,聽完後,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彷彿聽到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然而,當日下午,吏部便傳出訊息,賢太妃那位在戶部擔任要職的兄長,因“年邁體弱,不堪繁劇”被調任了一個無實權的閒職。而她的兒子,那位遠在封地的王爺,其封地賦稅額度,也被悄無聲息地提高了半成。
傍晚,夜梟送來的棲凰宮晚膳食盒裡,除了精緻的菜肴,那隻白玉小碟再次出現,裡麵盛放的,是色澤金黃、酥脆香甜的——琥珀核桃。
鳳戲陽看著那碟核桃,拈起一顆,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酥脆甘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
她知道,這是他無聲的回應。
他默許了她的立威,甚至,替她掃清了後續可能的麻煩,並用這碟“勝利”的點心,表達了他隱晦的……認可。
鳳戲陽緩緩嚥下那顆核桃,唇角,極輕地彎了一下。
這第一步,她走對了。
而這琥珀核桃的滋味,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甜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