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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砂公主重生後:這皇嫂我不當了 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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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棲獨梧

夏靜炎幾乎夜夜宿於棲凰宮,白日裡但凡得空,也多半在此處流連。他身上的熏香早已固定為鳳戲陽所調的“龍潛”,連帶著紫宸殿也沾染了這份清苦沉靜的氣息。他依舊會因朝政煩心而陰鬱暴躁,但發作的物件不再是無辜的宮人器物,而是變成了埋在鳳戲陽頸窩間一句句硬邦邦的抱怨,或是棋枰上殺氣騰騰的落子。鳳戲陽則用她的冷靜縱容著他這份獨特的“撒嬌”,偶爾毒舌回敬,偶爾輕聲安撫,將這隻暴躁的猛獸捋順毛。

這般近乎“專房獨寵”的情形,自然引起了各方極大的不安與嫉恨。

最先坐不住的,是後宮那些早已被遺忘在角落、或是汲汲營營渴望雨露均沾的妃嬪。她們不敢直接挑釁鳳戲陽,便紛紛前往慈寧宮向景太後哭訴,言語間不外乎是皇後獨占聖心,有違宮規,恐非社稷之福,更有甚者,隱晦地暗示鳳戲陽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蠱惑君心。

景太後撚著佛珠,麵容平靜,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算計。她本就對鳳戲陽心存忌憚,白守拙的死更是讓她將這筆賬記在了鳳戲陽頭上。如今後宮怨聲載道,正是她出手敲打的好時機。

這日,鳳戲陽按慣例前往慈寧宮請安。殿內已坐滿了珠環翠繞的妃嬪,見她進來,各種或明或暗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有嫉妒,有審視,有幸災樂禍。

景太後端坐上位,慢條斯理地撥著茶沫,並未像往常那樣立刻讓她起身。殿內一時間寂靜無聲,隻有茶蓋輕碰杯沿的細微聲響,壓迫感十足。

鳳戲陽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腰背挺直,神色平靜無波。

良久,景太後才彷彿剛看到她一般,抬了抬眼皮,聲音不辨喜怒:“皇後來了。起來吧。”

“謝母後。”鳳戲陽直起身,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姿態從容,彷彿剛才那無聲的下馬威並未發生。

一位素來以口齒伶俐、善於迎合景太後出頭的通政使之女趙靜姝,按捺不住,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嬌嗔的抱怨:“皇後娘娘如今聖眷正濃,怕是都快忘了我們這些姐妹了吧?陛下都快一個月沒踏足其他姐妹的宮苑了,這……這於禮不合呀。”

有人開了頭,其他妃嬪也紛紛附和,言語間雖不敢直接指責鳳戲陽,但那酸溜溜的意味幾乎要溢位大殿。

“是呀,皇後娘娘,您也該勸勸陛下,雨露均沾纔是正道。”

“陛下往日雖也……但總不至於如此專寵一人……”

“莫非是娘娘有什麼獨特的法子,能讓陛下如此流連?不如說出來,也讓姐妹們學習學習?”

最後這話已帶著明顯的惡意和暗示。

鳳戲陽端起宮人奉上的茶,輕輕吹了吹浮沫,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清淡:“伺候陛下,是臣妾的本分。至於陛下想去何處,非臣妾所能左右。諸位妹妹若有疑慮,不妨親自去問陛下。”

她將皮球輕飄飄地踢了回去,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底氣。

趙靜姝被噎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轉而看向景太後,委屈道:“太後娘娘,您看……皇後娘娘這話說的……”

景太後放下茶盞,目光落在鳳戲陽身上,帶著審視與威壓:“皇後,後宮和睦,方是社稷之福。皇帝年輕,難免有任性之時,你身為六宮之主,理應勸諫引導,而非一味承歡固寵。如此獨占聖心,豈是賢後所為?”

這話已是極重的指責,直接將“狐媚惑主”、“不賢”的帽子扣了下來。

殿內所有目光都緊緊盯著鳳戲陽,等著看她如何辯解或是惶恐。

鳳戲陽緩緩放下茶杯,抬起眼,迎上景太後威嚴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母後教訓的是。隻是……”她頓了頓,聲音清晰而平穩,“陛下並非任性孩童,他要去何處,要寵幸何人,自有他的聖斷。臣妾若強行勸諫陛下雨露均沾,豈非是質疑陛下、乾涉聖意?這,恐怕更非臣子之道吧?”

她竟直接將景太後的話頂了回去,還扣回一頂“乾涉聖意”的帽子!殿內瞬間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這鳳戲陽,膽子也太大了!

景太後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神冰冷如刀:“好一張利口!如此說來,倒是哀家多管閒事了?”

眼看氣氛劍拔弩張,殿外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傳聲:“陛下駕到——”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起身跪迎。

夏靜炎大步走入殿內,他今日穿著一身玄色繡金龍常服,墨發金冠,麵色冷峻,周身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帝王威壓。他甚至沒看跪了一地的妃嬪,目光直接落在依舊安坐、隻是微微頷首的鳳戲陽身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轉向麵色不虞的景太後。

“兒臣給母後請安。”他行禮,聲音平淡。

“皇帝今日怎麼有空到哀家這裡來了?”景太後語氣依舊帶著冷意。

夏靜炎直起身,走到鳳戲陽身邊的空位坐下,動作自然流暢,彷彿本就該如此。他這才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眾人,淡淡道:“都起來吧。”

妃嬪們戰戰兢兢地起身,垂首站立,不敢多言。

夏靜炎端起鳳戲陽麵前那杯她隻喝了一口的茶,極其自然地抿了一口,然後纔看向景太後,語氣聽不出情緒:“兒臣剛處理完朝政,聽聞母後這裡熱鬨,便過來看看。方纔在殿外,似乎聽到有人在議論朕的去處?”

他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剛才說話最大聲的趙靜姝。

趙靜姝嚇得渾身一抖,臉色煞白,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妾……臣妾隻是……”

“隻是什麼?”夏靜炎打斷她,聲音不高,卻帶著千斤重的壓力,“隻是覺得朕冷落了你們?還是覺得,朕該去誰的宮裡,需要你們來安排?”

“臣妾不敢!”趙靜姝以頭觸地,聲音帶著哭腔。

夏靜炎冷哼一聲,將那杯茶重重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嚇得所有人又是一顫。他目光轉向景太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母後,兒臣竟不知,如今這後宮,連朕夜裡睡在何處,都成了需要朝議的大事?還是說,有人覺得朕這個皇帝,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得主,需要旁人來指手畫腳?”

這話已是相當不客氣,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試圖“指手畫腳”的景太後和那些妃嬪。

景太後臉色鐵青,握著佛珠的手指收緊,指節泛白:“皇帝!哀家隻是提醒皇後,要謹守本分,和睦後宮!你如此專寵一人,朝野上下已有非議!”

“非議?”夏靜炎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卻冰冷刺骨,“誰的非議?是那些吃飽了撐著的言官,還是……”他目光再次掃過地上瑟瑟發抖的妃嬪,最終定格在景太後臉上,“或是母後您身邊這些,閒著無事,隻會搬弄是非的長舌婦人?”

他這話可謂惡毒至極,將一眾妃嬪連帶景太後都罵了進去。

“你!”景太後氣得胸口起伏,幾乎要維持不住平靜的表象。

夏靜炎卻不再看她,轉而伸手,握住了身旁鳳戲陽放在膝上的手。他的手掌溫熱有力,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他看著她,眼神深邃,語氣卻異常清晰,足以讓殿內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朕想去何處,是朕的自由。朕願意寵著誰,也是朕的心意。”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砸在那些妃嬪心上,“皇後鳳戲陽,是夙砂嫡公主,是朕欽定的皇後。她無需用什麼手段,朕就是願意在她這裡待著,就是看她順眼。”

他捏了捏鳳戲陽的手,繼續道,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近乎蠻橫的偏執:“從今日起,都給朕聽清楚了。棲凰宮,是朕的皇後居所,也是朕樂意待的地方。若再讓朕聽到任何非議皇後、乾涉朕私事的閒言碎語……”

他話音一頓,目光如同利刃般刮過李昭儀,“就不隻是跪著這麼簡單了。朕不介意,讓這後宮,再空出幾個位置來。”

最後一句,殺意凜然。

整個慈寧宮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妃嬪都嚇得麵無血色,連呼吸都屏住了。景太後死死盯著夏靜炎,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她一直試圖掌控的兒子,為了鳳戲陽,已經徹底脫離了韁繩,展現出了他作為帝王最冷酷、最不容置疑的一麵。

夏靜炎說完,不再理會眾人,拉著鳳戲陽站起身:“戲陽,陪朕回去。這裡的空氣,汙濁。”

鳳戲陽由他牽著,站起身,甚至沒有再看景太後和那群妃嬪一眼,彷彿她們隻是無關緊要的背景。隻是在經過麵如死灰的趙靜姝身邊時,她腳步微頓,垂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趙靜姝如墜冰窟。

兩人相攜離去,留下滿殿的死寂與恐懼。

走出慈寧宮很遠,夏靜炎才停下腳步,低頭看著鳳戲陽,剛才那副冷酷暴君的模樣收斂了些,眼神裡帶著點緊張和審視:“剛才,沒嚇著你吧?”

鳳戲陽看著他這副小心翼翼求證的模樣,與方纔在殿內霸氣護妻的帝王判若兩人,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微軟。她搖了搖頭,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撓了撓:“沒有。陛下很威風。”

夏靜炎耳根微紅,有些彆扭地移開視線,嘴上卻硬氣道:“朕一向如此。”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誰再敢給你氣受,直接告訴朕,朕剁了她!”

這話血腥又暴力,聽在鳳戲陽耳中,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動聽。她知道,這是這個笨拙的男人,能給出的最直接的守護承諾。

“好。”她笑著應下,靠近他一步,聲音輕柔,“那臣妾以後,可就全靠陛下護著了。”

夏靜炎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笑顏,聽著她依賴的話語,心頭像是被蜜糖填滿,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和責任感油然而生。他收緊手臂,將她圈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悶聲悶氣,卻又無比鄭重地說:

“嗯,朕護著你。一輩子。”

陽光透過宮牆,將相擁的兩人身影拉長。周遭的陰謀與嫉恨彷彿都遠去,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與承諾。

鳳棲梧桐,而他這棵飽經風雨的孤寂之木,終於迎來了隻為他停留的鳳凰。無論外界風雨如何,他都將為她撐起一片獨一無二的、無人敢犯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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