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砂公主重生後:這皇嫂我不當了 048
囚籠暗謀
瓊閣內,寒氣刺骨。時值深秋,這偏僻宮苑卻彷彿提前進入了寒冬,連空氣都凝滯著腐朽與絕望的氣息。殿門緊閉,窗外是高高聳立的、光禿禿的宮牆,將天空切割成一塊令人窒息的灰色幕布。
鳳戲陽蜷縮在冰冷的床榻一角,身上隻蓋著一層薄薄的、帶著黴味的錦被。她被“護送”至此已過一日,除了一個負責送些殘羹冷炙、眼神麻木的老宮婢,再無他人靠近。殿內沒有炭火,沒有燭台,隻有從窗紙破洞透進來的、微弱的天光。
寒冷和饑餓不斷侵蝕著她的身體,但她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醒。
景太後不殺她,並非心慈手軟,而是投鼠忌器。夏靜炎重傷昏迷,生死未卜,若此時身為夙砂公主的皇後再“意外”身亡,無疑會激化兩國矛盾,甚至可能給夙砂出兵乾預的藉口。景太後要的是平穩地除掉她,最好是讓她“病故”或者“自儘”,不留任何把柄。
而景太後本人,此刻定然守在紫宸殿。她有“蝕骨”的解藥,自然也有應對此次刺客毒藥的解藥。她不會讓夏靜炎死,他是她的兒子!他是她掌控錦繡江山的棋子,是她牽製夏靜石的工具。她憤怒,是因為算無遺策卻沒想到夏靜炎竟為了鳳戲陽做到如此地步,不惜以命護她,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和預料。這份失控感,會讓她對鳳戲陽的殺心更加堅定、更加急迫。
“這一世,你絕不能死……”鳳戲陽低聲呢喃,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那點刺痛讓她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她回想起夏靜炎擋在她身前時,那毫不猶豫的背影,那瞬間蒼白的臉,還有他昏迷前努力想對她露出的、安撫的眼神。心臟像是被無數細針反複穿刺,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前世的畫麵與眼前的重疊——他死在她懷裡,鮮血染紅了彼此的衣袍。那種撕心裂肺的失去感,她絕不能再經曆一次!
必須逃出去!必須回到他身邊!
她仔細回想著被押送來時的路徑。瓊閣位於皇宮最西北的角落,靠近冷宮,守衛相對鬆懈,但並非沒有。景太後既然將她囚禁於此,外圍必然安插了人手監視。
硬闖是下策。她如今受藥物影響,景太後送來的食物飲水中定然做了手腳,身體虛弱,單槍匹馬不可能突破層層守衛。
需要借力。
誰能幫她?
夜梟?夏靜炎昏迷,夜梟群龍無首,未必能及時得到訊息,即便得到,沒有夏靜炎的命令,他們敢貿然衝擊太後懿旨囚禁的皇後嗎?風險太大。
皇兄?遠水救不了近火。訊息傳遞需要時間,等皇兄有所動作,她恐怕早已“病故”多時。
夏靜石?他或許樂見其成,甚至可能推波助瀾。
一個個可能性被排除,鳳戲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難道真要坐以待斃?
不,還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不是“人”的渠道。
她猛地想起夏靜炎給她的那枚玄鐵令牌!那枚刻著“炎”字、代表著夏靜炎個人最高許可權的令牌!她一直貼身收藏,被帶來瓊閣時,那些侍衛嬤嬤隻做了粗略搜查,並未發現她藏在特製夾層中的令牌和那包“蝕骨”毒粉。
這令牌,或許能調動一部分連景太後都不知道的、完全忠於夏靜炎個人的死士或暗線!
可是,如何將訊息送出去?那個送飯的老宮婢眼神麻木,顯然是景太後的人,或是被嚴密控製,根本無法溝通。
鳳戲陽的目光落在殿內唯一的窗戶上。窗戶被木條從外麵釘死,隻留下一些縫隙。她掙紮著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外麵是一個荒蕪的小院,雜草叢生,牆角堆著一些破損的瓦罐和雜物。
忽然,她注意到牆角有幾隻正在覓食的灰雀。它們機警地跳躍著,啄食著地上的草籽。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荒謬的計劃在她腦中形成。
她退回床榻,從袖中暗袋裡取出那枚冰冷的玄鐵令牌,又撕下內襯衣角的一小塊布料。沒有筆墨,她咬破自己的指尖,忍著痛,用鮮血在布料上極快地寫下幾個字——夏靜炎教給她內部使用的一種極其隱晦的暗語符號,意思是:“瓊閣,危,炎令,速援。”
她將寫好的血書小心地折疊好,與令牌緊緊裹在一起,形成一個極小的包裹。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如何讓這包裹,被能理解它的人得到。
她再次走到窗邊,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那幾隻灰雀。她自幼在夙砂皇宮長大,有時為了排遣寂寞,會學著用特定的方式和聲音吸引鳥類。她試著發出一種極輕微、富有節奏的啁啾聲,模仿著幼鳥乞食的鳴叫。
一開始,灰雀受驚飛走。但她沒有放棄,耐心地、一遍遍地重複著。或許是她的聲音太過逼真,又或許是這荒涼之地食物匱乏,終於有一隻膽子稍大的灰雀,遲疑著跳回了院中,歪著小腦袋,好奇地看向視窗縫隙後的她。
鳳戲陽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用血書和令牌裹成的小包裹,從窗縫中慢慢推了出去,落在窗台下方的雜草叢中。然後,她繼續發出那種引誘的鳴叫,同時將之前省下的、僅有的幾粒米糕碎屑,也灑落在包裹附近。
那隻灰雀被食物吸引,一步步跳近,最終開始啄食那些碎屑。它似乎對那個小小的布料包裹也有些好奇,用喙啄了啄。
鳳戲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這個計劃成功率渺茫得可憐。一隻鳥,怎麼可能理解她的意圖,又怎麼可能恰好將東西帶到能幫她的人手中?這簡直異想天開。
但她沒有彆的辦法了。這是絕望中唯一能抓住的、細微的可能。
她隻能賭。賭夏靜炎暗中經營的力量足夠強大,賭他們之間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緊急聯絡方式,甚至……賭一絲虛無縹緲的運氣。
做完這一切,她幾乎虛脫,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在地上。寒冷和饑餓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來,意識開始有些模糊。
她緊緊攥著袖中那包“蝕骨”毒粉,這是她最後的底牌。如果……如果最終逃不出去,景太後要對她下殺手,她絕不會坐以待斃。這毒,或許還能拉上幾個墊背的,或者……成為某種談判的籌碼。
“夏靜炎……”她在心中無聲地呼喚,眼前彷彿又浮現出他彆扭又執拗的樣子,“你要撐住……等我……”
夜色,如同濃墨般緩緩浸染了瓊閣破敗的窗欞。鳳戲陽蜷縮在角落,身體冰冷,心卻如同在油鍋中煎熬。她知道,景太後不會給她太多時間。每多過去一刻,夏靜炎那邊的變數就多一分,她自身的危險也更近一分。
而在紫宸殿,景太後看著龍榻上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的夏靜炎,眼神複雜。解藥已經喂下,性命應是無憂。她揮手讓戰戰兢兢的太醫退下,殿內隻留下心腹。
“那個賤人,在瓊閣如何?”她冷聲問。
“回太後,按您的吩咐,斷了她與外界的聯係,飲食也動了手腳,撐不了幾日。”心腹嬤嬤低聲回稟。
景太後滿意地點點頭,眼中殺機畢露:“很好。等皇帝情況再穩定些,就讓她‘憂思過度,染病身亡’吧。”她絕不容許這個差點讓她失去兒子掌控的女人,繼續活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