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砂公主重生後:這皇嫂我不當了 089
掌心珠
鳳戲陽有孕的訊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夙砂皇宮,繼而飄向整個皇都。這不僅是錦繡皇室的喜事,更是緊密連線兩國的嗣脈,意義非凡。夙砂上下,無不為之歡欣鼓舞。而處於風暴中心的椒蘭殿,更是被一種小心翼翼又喜氣洋洋的氛圍緊緊包裹。
最為明顯的改變,來自夏靜炎。
這位平日裡殺伐決斷、心思深沉的帝王,彷彿一夜之間被什麼奇怪的術法擊中,徹底陷入了某種既亢奮又焦慮、既精明又時常犯傻的“新手父親”狀態。
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鳳戲陽,批閱從錦繡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奏章,也要挪到椒蘭殿的外間進行,時不時就要抬頭往裡間看一眼,確認她是否安好。若是鳳戲陽睡著久了些,他便會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侍立一旁的太醫:“皇後睡了快一個時辰了,是否正常?要不要喚醒來用些點心?”
太醫隻得一遍遍耐心解釋:“陛下,娘娘有孕嗜睡實屬平常,讓她自然醒便好。”
鳳戲陽的飲食成了夏靜炎的頭等大事。他親自過問每一道呈到她麵前的菜肴,反複確認是否溫和滋補,是否易於克化。夙砂禦廚精心準備的、帶著當地風味的爽口小菜,因太醫一句“略有些寒涼”,便被他毫不猶豫地撤下,換成了錦繡禦廚燉了數個時辰的、在他看來“絕對穩妥”的各類補湯。
這日,鳳戲陽看著眼前又是一盅香氣濃鬱的金絲燕窩,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拉著夏靜炎的衣袖,小聲道:“阿炎,我真的喝不下了……嘴裡淡淡的,就想吃些酸辣開胃的。”
夏靜炎立刻皺眉:“酸辣?會不會刺激腸胃?”他轉頭就問太醫,“皇後想吃酸的,可是有何講究?”
太醫捋著胡須,笑眯眯道:“回陛下,‘酸兒辣女’不過是民間說法,做不得準。娘娘胃口不佳,想吃些爽口的也是常情,適量便可,無妨的。”
夏靜炎這才勉強點頭,但還是補充道:“那辣椒少放些,醋……也用最溫和的米醋。”
隨即又親自吩咐下去,命人立刻去尋最新鮮、最脆嫩的藕帶,用米醋和少許糖霜涼拌。
當那碟清爽脆嫩的酸辣藕帶端上來時,鳳戲陽眼睛都亮了,胃口大開。夏靜炎坐在一旁,看著她吃得滿足,比自己吃了山珍海味還高興,但目光依舊緊緊盯著,見她多夾了一筷子,便忍不住提醒:“慢些吃,仔細噎著。”
除了飲食,夏靜炎對鳳戲陽的行動也開始了“嚴格管控”。起身坐下,他必要親手攙扶;在殿內散步,他必定緊隨其後,手臂虛虛環著,彷彿她是個瓷娃娃,隨時會摔倒;甚至連她想自己伸手拿本書看,都會被他搶先一步遞到手裡。
“阿炎,”鳳戲陽有些無奈地看著亦步亦趨的他,“我隻是有孕,不是廢了。”
夏靜炎卻一臉嚴肅:“太醫說了,頭三個月最是要緊,不可大意。”
他看著她依舊平坦的小腹,眼神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神奇與緊張,“這裡……可是朕的皇嗣,是朕與你的骨血,萬萬不能有失。”
他甚至還做出了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比如,不知從哪位老嬤嬤那裡聽來了“多看些漂亮畫兒,將來孩子長得俊”的說法,竟真的命人搜羅了許多名家的人物花鳥畫,掛在椒蘭殿內,讓鳳戲陽“日日賞鑒”。又比如,他擔心殿內鋪著的華麗地毯不夠柔軟,親自上手摸了摸,覺得不夠,又命人加鋪了一層厚厚的、雪白的羔羊絨毯,踩上去如同陷入雲端。
鳳隨歌和鳳承陽來看望時,見到夏靜炎這般模樣,都忍不住暗笑。鳳隨歌打趣道:“聖帝如今這架勢,倒比我們這些孃家人還要緊張十分。”
夏靜炎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理直氣壯:“朕自是緊張。這是朕第一個孩子,自然金貴。”
那語氣,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鳳承陽則對皇姐的小腹充滿了好奇,但又不敢靠太近,隻是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皇姐,小外甥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鳳戲陽笑著打趣:“還要等好些日子呢。”
付一笑偶爾隨鳳隨歌前來,看著夏靜炎那副如臨大敵又甘之如飴的模樣,也隻是搖頭失笑,心中卻也為鳳戲陽感到高興。能得夫君如此珍視,是女子莫大的福氣。
這日午後,陽光暖暖地照進殿內。鳳戲陽靠在窗邊的軟榻上小憩,身上蓋著柔軟的薄毯。夏靜炎處理完幾份緊急奏報,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坐在榻邊,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陽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留下淡淡的陰影。她的呼吸均勻綿長,一隻手無意識地搭在小腹上。
夏靜炎的目光,從她恬靜的睡顏,緩緩移到那隻護著小腹的手上。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柔軟,裡麵盛滿了幾乎要溢位來的愛憐與一種初為人父的、笨拙而熾熱的深情。他伸出大手,極其輕柔地覆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彷彿能透過層層衣物,感受到那個正在悄然孕育的小小生命。
這是他的骨血,是他和戲陽愛情的延續。一種混合著巨大責任感、無法言喻的喜悅以及一絲莫名惶恐的情緒,在他心中激蕩。他俯下身,極輕極輕地,如同蜻蜓點水般,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低聲呢喃,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小家夥,你要乖乖的,不許鬨你母後……父皇……等著你。”
睡夢中的鳳戲陽,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唇角微微彎起一個淺淺的、安心的弧度。
夏靜炎就這般守著她,直到夕陽西沉,殿內光影變換。他覺得自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兩件寶物,一件是他的皇後,另一件,是他們共同孕育的希望。所有的權謀算計、邊境暗湧,在這一刻,都被這椒蘭殿內的溫情與期待暫時隔絕在外。
然而,平靜之下,並非全然無憂。夏靜炎在極致的喜悅之餘,眼底深處偶爾會掠過一絲極淡的陰影。他離京已有一段時日,京中的“魚兒”不知是否已經上鉤?而夙砂這邊,慕容家殘餘與軍械的線索尚未完全厘清……這些潛在的威脅,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讓他無法完全放鬆。
他握緊了鳳戲陽的手,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無論如何,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他的皇後,和他未出世的孩子。這場以省親為名的棋局,該到收網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