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砂公主重生後:這皇嫂我不當了 091
暗信
自打鳳戲陽有孕的訊息坐實,夏靜炎那“孕夫綜合征”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鬨出了不少讓人忍俊不禁的趣事。
這日,鳳戲陽午睡醒來,忽然極想吃一種夙砂特有的、酸掉牙的青皮小杏。她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夏靜炎立刻如臨大敵,先是仔細詢問了太醫此物孕婦可否食用,得到“適量無妨”的答複後,又親自召來負責采買的宮人,反複確認這杏子來源是否乾淨,是否用了不好的藥水浸泡,直把那老宮人問得滿頭大汗,指天誓日保證是從王都外最有名的果園現摘的,夏靜炎才勉強點頭。
結果,不到半個時辰,整整三筐水靈靈、青翠欲滴的小杏便被送到了椒蘭殿。鳳戲陽看著那堆積如山的青杏,哭笑不得:“阿炎,我是想吃,但不是想開鋪子呀。”
夏靜炎卻一臉認真:“多備些,你想吃隨時便有。朕已命人冰鎮了一部分,不會壞。”
說著,他親自挑了一個看起來最飽滿的,用銀刀削去皮,又仔細剔除了果核,才遞到鳳戲陽嘴邊,眼神期待地看著她,彷彿在獻上什麼絕世珍寶。
鳳戲陽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酸澀的汁水在口中爆開,激得她眯起了眼睛,卻覺得那股子煩悶的惡心感瞬間被壓了下去,胃口也開了。“好吃。”她滿足地喟歎。
夏靜炎見她喜歡,比自己吃了蜜還高興,立刻挽起袖子,大有要將那三筐杏子全部削皮去核的架勢。最後還是鳳戲陽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住,隻讓他削了五六個便作罷。
鳳隨歌前來商議兩國邊境貿易細則時,正撞見夏靜炎笨拙卻異常專注地給鳳戲陽剝葡萄皮,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鳳隨歌嘴角直抽搐。他忍不住揶揄道:“聖帝如今這手上功夫,怕是比批閱奏章還要精細幾分。”
夏靜炎頭也不抬,理直氣壯:“奏章是死物,豈能與朕的皇後和皇嗣相比?”
說完,將剝得光溜溜的葡萄肉喂到鳳戲陽口中,還細心地用手帕接住她嘴角並不存在的汁水。
鳳隨歌:“……”
得,他多餘問。
就連鳳承陽也發現了姐夫的“異常”。他下了朝興衝衝地拿來新得的、會發出悅耳鈴聲的九連環,想逗皇姐開心,剛晃了一下,就被夏靜炎嚴厲製止:“承陽!鈴聲尖銳,恐驚了你皇姐腹中胎兒,要玩去外麵玩!”
鳳承陽癟癟嘴,看向鳳戲陽。鳳戲陽忍著笑,對夏靜炎道:“哪有那麼嬌氣,鈴聲挺好聽的。”
夏靜炎這才麵色稍霽,但仍補充一句:“那也不可搖晃過響。”
私下裡,夏靜炎更是開始了他的“胎教”大業。他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了幾本據說能“陶冶性情、啟人心智”的聖賢典籍,每晚臨睡前,非要靠在鳳戲陽身邊,用他那把慣於發號施令、低沉威嚴的嗓音,一板一眼地念上一段。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他念得極其認真,眉頭微蹙,彷彿在推敲軍國大事。
鳳戲陽往往聽不了幾句,便在他那堪比催眠曲的誦讀聲中昏昏欲睡。有一次,她實在沒忍住,在他唸到“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夏靜炎停下,不解地看著她:“笑什麼?可是朕念錯了?”
鳳戲陽窩在他懷裡,笑得肩膀抖動:“沒……沒念錯。隻是想著,若孩子將來真成了個板著小臉、滿口之乎者也的小古板,可如何是好?”
夏靜炎先是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將她摟緊,下巴蹭著她的發頂,低聲道:“無妨,像你也好,活潑些,朕也喜歡。”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無限的憧憬,“隻要他(她)平安喜樂,怎樣都好。”
這般蜜裡調油的日子,幾乎讓人忘記了外界的一切紛擾。夏靜炎似乎也徹底沉浸在了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中,對從錦繡傳來的政務批複都簡潔了許多,透著一種“彆來煩朕”的不耐。
然而,這平靜溫馨的表象之下,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這日午後,鳳戲陽在禦花園水榭中小憩,夏靜炎陪在一旁看書。夜梟如同融入陽光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水榭外,對著夏靜炎微微頷首。
夏靜炎目光從書捲上抬起,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熟的鳳戲陽,替她掖了掖滑落的薄毯,這才起身,走到水榭外。
“何事?”他聲音壓得很低。
夜梟遞上一封沒有任何標記的密信,聲音凝沉:“陛下,京城來的。景太後……五日前,以‘為國祈福’為由,移駕城西奉先皇家寺院,說是要齋戒沐浴一月。我們的人發現,她帶走的人手中,混有幾個生麵孔,身手不凡,不似尋常侍衛。而且,在她離宮後第二日,振南王府的幾位清客幕僚,也以各種理由離開了王府,去向……暫時未明。”
夏靜炎接過密信,迅速拆開瀏覽,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唇角卻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冰冷弧度。奉先寺?齋戒?真是個好藉口。那地方偏僻安靜,確實適合做點見不得光的事情。
“還有,”夜梟繼續道,“鳳隨歌那邊,追查軍械線索似乎也有了進展,初步判斷,那批失蹤的軍械,最後出現的地點,在邊境黑水峪一帶。那裡地形複雜,是三不管地帶,也是通往北戎的幾條隱秘路徑之一。”
北戎?夏靜炎眼神驟然銳利如刀。慕容家的殘餘,竟然勾連到了北戎?這比他預想的還要麻煩。
“知道了。”夏靜炎將密信攥入掌心,用力信紙瞬間化為齏粉,隨風飄散。“繼續盯緊奉先寺和振南王府。另外,傳信回去,讓我們在北戎那邊的人,也動起來。”
“是。”
黑影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退下。
夏靜炎站在原地,負手望著水榭外波光粼粼的湖麵,眼神幽深。魚兒,果然開始不安分了。母後啊母後,您就這麼迫不及待嗎?還有他那位好皇兄,看來也沒閒著。
他轉過身,看向水榭內依舊安睡的鳳戲陽,目光觸及她恬靜的睡顏和微微隆起的小腹時,所有的冷厲與殺意瞬間化為繞指柔。他走回去,重新坐下,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他的世界,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無論是京城的暗潮,還是邊境的隱患,他都會一一親手掐滅。
隻是……他微微蹙眉,看著鳳戲陽的睡顏,心中閃過一絲猶豫。這些肮臟的事情,是否該讓她知道?她如今懷著身孕,最是需要靜養……
彷彿感應到他的注視,鳳戲陽睫毛顫了顫,悠悠轉醒,對上他複雜的目光,慵懶地笑了笑:“怎麼了?看你一臉嚴肅。”
夏靜炎迅速斂去所有情緒,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一下,柔聲道:“無事,看你睡得香,捨不得吵醒你。”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腹,那裡已經有了微微的弧度,“小家夥今天乖不乖?有沒有鬨你?”
鳳戲陽抓住他的手,貼在肚子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他(她)很乖。”
夏靜炎看著她全然信賴和幸福的模樣,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罷了,這些煩心事,暫且由他一人擔著吧。他的皇後,此刻隻需安心做個被嬌寵著、期待著孩子降生的幸福女子便好。
然而,他心底清楚,風暴正在彙聚。這場以省親為名佈下的局,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他得儘快處理好夙砂這邊的手尾,然後……回京,清理門戶。
隻是,看著鳳戲陽如今的身子,回京的路途,恐怕不能再像來時那般張揚疾行了。得想個更穩妥的法子才行。夏靜炎眸色深沉,心中已開始飛速盤算。